晏渙和秦九昭兩人對自己的實力都十分自信。當那個機器人管家邀請他們進入“秘密基地”的時候, 他倆毫不猶豫的跟著機器人管家走進了洞口。
順著洞口的樓梯往下走，晏渙和秦九昭來到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那個地下空間牆壁不斷回響著特殊的機械語言，有點吵到晏渙和秦九昭的精神力。
晏渙係統裡的小天喵已經開始抱怨上“吵死喵”了。
“我突然從堡壘裡消失, 不會引起羅波家的警惕嗎？”晏渙環視了一下周圍。
機器人管家先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然後道：“不會, 我們會將監控扭曲，他們看到的景象是你們仍舊在曆史博物館裡。兔神殿下的精神力連這種特殊的機械電波也能探測到？”
晏渙尷尬道：“能探測到。你能不能叫我名字？”彆兔神來兔神去，太羞恥。
機器人管家立刻道：“我可以叫您渙少爺嗎？您在星網的粉絲就這麼叫您。”
“可以。”晏渙疑惑道, “你能上星網？”
機器人管家得意道：“我偷偷拉了網線。”
這個網線當然不是指真的“線”，而是偷了羅波家的網絡訊號還沒被羅波家發現。
晏渙：“……厲害。”羅波家你們不行啊。
當來到一個大廳時, 晏渙看到了之前給他們引路的小風。
小風對著晏渙吐了吐舌頭：“我爸不知道這件事，兔神可彆和我爸說。”
機器人管家輕輕揉了揉小風的頭發：“叫渙少爺, 渙少爺不喜歡彆人叫他兔神。”
“為什麼？兔神多好聽。”小風抱怨了一句，但還是乖乖聽話，“渙少爺。”
晏渙默默看了麵無表情的秦九昭一眼，然後深深歎了口氣：“你們知道我是誰，大概也知道九昭是誰吧？”
機器人管家點頭：“星盟的太子殿下。”
秦九昭臉一下子就黑了。你知道也不和我打聲招呼？雖然我不是喜歡虛禮的人, 但我也不喜歡被人無視好嗎！
晏渙替秦九昭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既然你知道，怎麼故意無視他？”
機器人管家道：“因為我們星球就算反抗了神靈，因為航線的原因, 也不可能加入星盟。渙少爺人很善良，您可能會幫我們反抗神靈, 但我們不想讓您為難, 牽扯上星盟。所以我想裝作不認識他。”
機器人管家疑惑道：“我是不是應對方式錯誤？抱歉, 我還不太習慣人類的人情往來。”
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不會吧？”
“星盟的太子啊，那不是很厲害嗎？”
“多厲害？”
“聽說比星獸厲害！”
“星獸是什麼？”
“大概是比我們外麵的怪獸更厲害的超級大怪獸？”
“哇，那的確很厲害！……”
這群人議論紛紛, 雖然是在誇獎秦九昭，但秦九昭並沒有感覺很自豪，反而很尷尬。
他想，這個大概和晏渙被人當麵叫戰鬥兔神差不多尷尬。
“我們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不會牽扯到星盟。”為首的年輕人走上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不過現在讓兔神……啊不是，讓渙少爺您幫忙，其實也是得寸進尺了。畢竟我們沒有什麼可以付給你的報酬。”
晏渙搖頭：“我本來就被卷入了這件事，要報酬也要問羅波家要。不過你們既然已經連上了星網，大概已經知道了身處什麼樣的環境。你們就算反抗羅波家成功，又能真的獲得自由嗎？”
以晏渙本心而言，他希望這群人抗爭，希望這群人狠狠打羅波家的臉，希望這群人活出一個人樣。
但這些人不是他，晏渙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決定對方的生死。
他現在扛著能量炮把羅波家炸了，拍拍兔子屁股回星盟就成了，誰也拿他沒辦法。
但這群人不一樣。羅波家圈養人類做實驗的做法雖然惡劣，但混亂星區不是沒有更惡劣的事。對於許多人來說，或許這樣“平靜”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對於混亂星區某些星球上的人類而言，比起被殘殺被虐待被當做牲畜甚至連牲畜都不如的人類來說，這肯定是一種幸福。
這裡畢竟是混亂星區，是實力為尊，沒有人性的地方。
“渙少爺，會為我們考慮這件事，您真是非常善良的人。”那個年輕人對晏渙深深鞠躬，道，“先自我介紹，我叫傑明，是反抗軍的首領，也是傑瑞的搭檔。”
機器人管家笑道：“我是傑瑞！”
晏渙表情立刻變得很古怪。傑瑞……你們這裡是不是還有一隻湯姆？
機器人管家誤會道：“是不是機器人取這種名字很奇怪？”
他有點沮喪：“果然我這種居然會有情緒的數據很奇怪。”
晏渙搖頭：“不奇怪，我家天哥比你先進多了。”
“天哥？”傑瑞迷惑。
晏渙點了點自己的光腦：“天哥，出來打聲招呼。”
光腦裡擠出一團黑色的毛絨團子，一擊貓貓飛旋踢穿過了晏渙的腦袋：“對你天哥我呼來喚去，兔子你越來越囂張了。”
雖然沒被踢到，晏渙還是捂著額頭乖乖認錯：“我錯了，我就是裝個逼，炫耀一下。”
黑卷毛小貓跳到晏渙頭頂上蹲下，一黑一白對比鮮明：“我就是他哥，你們也可以叫我天哥。小子，你這個機械語言有點意思。”
眾人目瞪口呆。
“原來星盟也有……”傑瑞臉皺成一團，“我還在想能不能以我為代價請你們幫忙呢。”
“蠢貨，我都說了彆打這個主意，你是我們的同伴。”傑明很不悅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一個壯漢把傑瑞拉懷裡揉搓腦袋：“你這小子，彆老想著什麼自我犧牲。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逃出去。”
“好了，現在把所有計劃都拿出來，先告訴我們你們要乾什麼。”小天喵發號施令道。
晏渙讓小天喵出來，就是告訴他們，自己有一個技術不輸於這個“傑瑞”的超級AI，讓他們彆想打壞主意。
雖然看後續這些人的反應，他們應該沒打什麼壞主意，一個個還是天真得很，半點沒有陰謀詭計的樣子，但凡事都要未雨綢繆，以防萬一。
不需要提前溝通，小天喵立刻就理解了晏渙的意思，出來後立刻接下了和傑瑞等人溝通的工作，不斷展現出自己身為超級AI的牛逼之處。
至於秦九昭，彆人都說了不麻煩星盟，他這個星盟太子當然就繼續當背景板了。
對方十分坦誠，很快就把自己的情況抖了個一乾二淨。
羅波家族的目的，是要製造一個“接近於神靈的超級AI”。
這個超級AI洞察人類的一切，但又沒有人類的缺陷，不會像人類一樣感情用事——作為一個機器人世家，羅波家族最厭惡的就是人類的不理智。
“不過不懂人心，純粹理智的AI卻打不過人類。真正完美的神靈，是在擁有感情、懂得人心的基礎上還能保持完全的理智，這就是我的製作者最終的追求。”傑瑞道，“像我這種擁有了自我意識，但會被感情影響的AI都是出錯的數據，是需要被清理的殘次品。”
秦九昭臉都綠了。
聽聽，聽聽，這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羅波家不愧是最著名的科學瘋子之一。星盟的科學家們研究了許久都沒有研究出擁有自我意識的超級AI，他的AI也隻是有蘇醒自我意識的可能性。羅波家已經毀掉了好幾個真正的超級AI了？！
你不需要這樣的超級AI，你可以賣給星盟啊！我們不挑！
“雖然這麼說，其實隻有我一個人生出了自我意識。”傑瑞撓了撓頭，“所以隻有我被處理掉了。哦，沒完全被處理掉。”
傑瑞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傻乎乎的年輕人，半點沒有AI理智精明的模樣。
不過在桌子上舔爪爪伸懶腰的多動症黑卷毛小貓，就更沒有AI理智精明的模樣了。
傑瑞繼續解說羅波家的“造神”計劃。
為了讓AI完全了解人性和人心，羅波家在許多星球上設置了“社會實驗基地”，模擬各種人類社會極端狀況讓AI們采集數據。
他們這顆星球，就是模擬“末日生存”的社會實驗基地。
大部分社會實驗基地都是羅波家從混亂星區奴隸市場買來奴隸，直接模擬場景做實驗。隻有他們這顆星球特殊，原本就有文明，如今曆史也沒有斷絕，是羅波家代代相傳的最寶貝的“伊甸園”。
在其他社會實驗中有了自我意識萌芽的AI，就會被投放到“伊甸園”，和這裡的人類共同生活。
所以，晏渙在曆史博物館看到的這個星球的曆史，大部分是真實的。隻是壁畫裡投放怪獸的不是什麼神靈，而是一個可怕的科學瘋子家族。
“生化機器人以拓荒者的身份和真正的人類接觸，有的隻是單純做買賣，有的則融入了堡壘中，成為了堡壘住民的一份子。”傑瑞指著自己道，“堡壘的指揮官和高層一般都由生化機器人擔任，帶領人類守住堡壘就是我們的任務。我們的數據在指揮中樞有備份，身體死亡數據不滅就可以繼續換個身份回來。
雖然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和人類並肩作戰，但每隔一段時間製作者會發布一些高難度任務，讓我們驅使人類送死，這時候一般都是人類過多或者本土科技過於先進，需要清理。”
晏渙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清理？這還真是個好詞。
周圍的人類的臉上卻沒有出現什麼特彆的表情。他們似乎早就習慣了。
“我就是上屆指揮官。”傑瑞歎氣，“我和搭檔改革了家園裡的製度，完善了工分製度，擴建了堡壘，增加了自然動植物培育層，推廣學校教育，用藝術等撫慰人心，結果人口爆炸，科技也進步過快……”
之後就是羅波家提前頒布清理人口的高難度任務，讓大批怪物攻破堡壘，把戰場引入人類聚居的家園，借機清理至少一半人口，並摧毀人類逐漸攀高的科技樹。
傑瑞苦澀的笑了笑，道：“然後我就短路了，出bug了，把真相一五一十告訴了搭檔，讓搭檔快逃。”
傑明道：“其實我們人類雖然很多次被神靈毀滅文明，但每次被毀滅的時候，都有人悄悄留下來一些關於真相的隻言片語。所以我們雖然不知道堡壘中混進了神靈的使者，但人類社會開始出現繁榮的萌芽時會有神靈滅世這件事，我們都很清楚。”
“但總不能因為這樣就殺掉已經出生的孩子，就放棄可以讓人們過得更好的技術。”小風悶聲道，“我們已經足夠克製，不研究出太厲害的機械了。”
其他人也紛紛歎氣。
“對啊，但不把真相告訴所有人，讓他們放棄研製可以讓戰士存活率更高的武器是不可能的。”
“不提高科技我們會餓死，會被怪物殺死；科技稍稍提高一點，神靈就會來滅世，我們也很難做。”
“傑瑞說神靈來滅世的時候，我們原打算和神靈直接拚了，沒想到傑瑞居然自己出去把怪物都殺了，神靈還沒怪罪，真神奇。”
“這有什麼神奇的，他們的社會實驗要讓我們被蒙在鼓中，每一次滅世都要符合自然規律。一批怪物被打倒之後，要怪物們自然孕育出新的王獸，才會繼續攻打咱們。”
聽了這群人的補充之後，晏渙了解道，傑瑞為了救傑明和堡壘裡的人，以超出這個星球的科技剿滅了攻城的怪獸，但是自己被處理掉了。
不過傑明是個天賦超級厲害的科學家，他給傑瑞之前用的“身體”做了一個“後門”，傑瑞的數據被清理的時候，通過後門逃出去一部分核心數據，後來吞噬了“同類”的數據修複自身之後，成為了羅波家的機器人管家中的一員。
傑瑞再次進化了，進化到連羅波家族都沒能發現的地步。
晏渙皺眉道：“這樣不合常理。羅波家讓我做的事，就是協助你們攻破怪物巢穴。”
傑瑞搖頭道：“這沒什麼不合常理的。包括這個星球的人類保留下來真相和科技的火種的事，都是製作者社會實驗的一部分。他們需要的不是麻木的人類，而是會掙紮、會反抗的人類數據。隻有強烈的情感，才能刺激我們的AI的能量核心，讓我們也產生類似的感情和自我意識。”
“他們知道堡壘中反抗軍的存在，知道反抗軍想要搗毀怪物製造基地。”傑瑞接著道，“但反抗軍沒有足夠的力量進入怪物製造基地。如果渙少爺您肯帶領他們，肯定能讓他們鼓起勇氣，拿出更大的抗爭精神。這是他們需要收集的正麵數據。”
“但即使摧毀了怪物製造基地，我們也觸碰不到在另一個星球生活的羅波家族，所以最終結果大概是新的輪回開始，巨大的希望就會變成絕望。兩種極端的能量，肯定能催生許多他們想要的覺醒自我意識的AI。”傑明冷笑了一聲道，“他們需要我們中出現英雄，更希望英雄會墮落。這樣才是神靈啊。”
晏渙揉了揉眉間：“他就不怕我把你們帶走？”
傑瑞道：“渙少爺您有很重要的東西在他們手中對吧？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們很自信你為了那樣東西絕對會乖乖遵守他們的規則。再說了，他們不願意，你們也沒辦法拯救一個星球的人。總不能把星盟的軍隊拉過來吧？那樣就是星盟和混亂星區所有勢力開戰了。”
秦九昭伸手按了一下晏渙的頭，替晏渙說道：“在混亂星區我們的確無法把星盟的軍隊叫來，但以我和小渙，要滅掉一個羅波家族很容易。”
個人實力的確不能奠定勝局。
但不當人就好了。
傑明忙道：“不用不用，隻要你們幫我們在這個星球擋住他們的機器人軍團一段時間，我們就能搞定一切。”
小天喵舔順了毛之後，道：“小子，這個怪獸製作工廠裡的控製中樞是不是和羅波家的核心光腦相連接？你有自信黑進羅波家的控製中樞，策反他們的機器人兵團？”
傑瑞驚訝道：“不愧是AI前輩！一下子就猜到了！”
小天喵嗤笑：“控製這種不相信人類，隻相信機器人的家夥，這是最直接的辦法。這樣的勢力，我不知道摧毀多少個了。”
傑瑞看向小天喵的眼中充滿了敬佩：“太厲害了！其實我還是有點緊張。雖然我計算出隻要時間足夠，成功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但我的同伴們的生命不是數據，隻有百分之十的失敗率，我仍舊很緊張。”
“對我們AI而言，可能性有百分之五十就可以做了。”小天喵道，“當你真正變成人類之後，隻要你認為是正確的事，沒有勝率的事也會拚儘全力的去做。生存，就是這麼一件操蛋的事。”
傑瑞更崇拜小天喵了，再次讚歎道：“太厲害了，前輩居然還會說臟話！”
眾人：“……”前麵的對話還很正常，但說臟話……你們擁有自我意識的超級AI是不是哪裡有點不對？說臟話怎麼也會成為進化程度高的證明？
晏渙小聲道：“天哥，彆教壞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