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1 / 2)

皇家彆院的名字據說是/太/祖/爺親自取的, 他老人家雖不是文盲,但也談不上多風雅,彆院的名字取得十分直白, 跟某些文學網站上的名字一般,隻消看一眼, 便知道裡麵大概寫了一個怎樣的狗血故事。

譬如最大的朝聖園,一聽名字便知道那是聖上來江南遊玩時充當行宮的地方, 院牆的高度也堪比皇宮。

百花園裡則不止百花,琉璃花房今日還未得見, 但這一路走來, 秋季開得最美的菊花,楊歆便看見了十來個不同品種。

白黃墨紫紅,真是什麼顏色都有,花形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花瓣細長向上卷起,好像時髦女郎的一頭卷發;有的花瓣寬大向外伸展, 像展翅欲飛的鷗鳥;還有的個頭小小, 長得毛茸茸, 像是剛破殼的小雞一般。

金竹園碧竹成海,林間鋪著青石小路,月光被竹葉切割得細細碎碎, 散散飄落下來, 微風拂過, 纖細的枝葉隨之輕舞, 耳邊響起沙沙竹語。

兩隻夜鶯從竹梢處穿過,楊歆心生感慨,……叫碧竹園不是更準確一些,或者幽簧院也很有意境不是!這麼個雅致的地方,硬是讓名字給毀了。

竹林中,綠瓦玄木柱的涼亭裡,端王爺身著白色綢衫,一頭花白長發,後麵散著,前麵用一個紫金頭冠歪歪扭扭地束著,光腳踩著一雙木屐,手裡握著一支毛筆,在鋪開的宣紙上潑墨揮灑,看起來好不瀟灑,不像是皇親貴胄,倒似一位狂放不羈、淡迫名利的高人隱士。

“見過王爺!”

“見過王叔!”

端王爺寫得專注,候在一旁的南陽縣君扯了扯他袖子,他才擱下筆,不鹹不淡地問:“你們表兄弟不是去了金華麼,為何又轉到杭州城來了。”

朱高澤心裡有了小人兒在罵娘,臉上便也十分敷衍:“在金華呆了些時候,準備去寧波看望父王、姆君,路過杭州,便停留幾日,沒想到王叔也來了此處。”

從金華去寧波最近的路線可不會路過杭州,朱高澤特意繞遠路,多半是為了遊山玩水,端王爺也不去揭穿侄子,隻是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亭子外恭敬站著的楊歆三人,問自家女兒:“跟你動手的小哥兒是哪一個來著?”

楊歆發誓,他從這句話裡聽出了高高在上的蔑視,以及地位懸差過大的輕慢,嘖嘖……,感情隱士高人也隻是一種人設啊,這父女倆似乎很熱衷給自己立人設呢,卻又經常崩。

南陽縣君指了指楊歆,臉上不懷好意。

武頎英跟許柳兒大氣不敢出,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歆哥。

端王爺語氣帶著幾分譏誚:“這參軍的小哥兒就是不得了,連王府的貴女也敢動手。”

“…………”

楊歆大呼倒黴,特麼的!說的好似是我先動手一般!

心中再如何不忿,楊歆卻也不敢出聲,隻能等著朱高澤這家夥替自己出頭,畢竟我可是為了保護你,想來這小子不至於如此不仗義吧……?

說起來最近也是有些飄了,見慣了像康親王父子那般平易近人的皇親貴胄,楊歆差點都快忘記封建社會的等級製度是多麼的森嚴,有些人一言便能決定他人的前程生死,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因著康親王的言傳身教,朱高澤對於這位曾經被父親揍得掉了顆大牙的王叔並無多大敬意,尋常也隻儘到該有的禮數,此時見保護自己的子魚被刁難,他自然是要炸毛的,隻是還不等他張嘴,他表哥便已經開口:“王爺說笑了,水師營的軍士隻聽命行事,無故對百姓動手是要受軍法處置的,何況……,嗬~,對貴女動手這種事情,怕是縣君要更擅長一些吧……”

言下之意,水師營軍士就算動了手也是有正當理由,就算沒有正當理由,你也沒資格私下問罪,若是不服,去水師營或者五軍都督府告狀便是,最後再笑嗬嗬地點出你女兒的劣跡。

南陽縣君臉漲得通紅,端王爺也似見了鬼一般,平日裡品行高潔的端華公子何時變得如此刻薄了。

朱高澤在心裡為表哥豎起大拇指,一臉委屈地跟端王爺告狀,要求他主持公道:“平日裡堂姐動不動便對人揮鞭,我今日不過說了兩句玩笑話,也不知怎的就惹堂姐生氣了,若不是陳百戶派了水師營的軍士保護我,今日不知要挨堂姐多少鞭子,王叔……,您與我爹爹不和,可也不能縱著堂姐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侄兒呀!”

南陽其實也就比朱高澤大上半個月,見朱高澤一副弱小可憐的樣子,端王爺大概知道端華公子為何從謙謙君子變成了言詞尖刻之人,大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端王爺皺眉:“你堂姐隻是性子直率,說話做事不會繞彎子,跟你鬨著玩呢,哪裡會如此不知分寸!”

楊歆偷偷觀察端王爺表情,見他說出這話時好似不是在替女兒狡辯,而是他真的就是這般認為,……,果然,每一個熊孩子後麵都有一個熊家長!

就那鞭子的力度,若是當真抽在臉上怕是要皮開肉綻,這竟然也隻是鬨著玩?!既然都是鬨著玩兒,為何你之前又這般興師問罪?……真泥馬雙標狗一個!

朱高澤終於明白他父王為何總是跟端王叔動手,對於這種老無賴似乎隻有揍到他不敢再亂開口舌才能讓自己爽快一些,可惜他卻不能學父王直接動手,一來他是小輩,二來……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