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上午的課程結束,溫續文和陳慕良一起去公廚用膳。

不知是不是鄉試放榜的原因,公廚的人比往常要少一些。

陳慕良坐在溫續文對麵,目光看向另一個方向,“溫兄,有個人你可能有興趣認識一下?”

溫續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入眼的是一個穿著石青色長袍,身材高大的男子。

這人在眾多監生中很顯眼,因為他特彆高。

溫續文有些疑惑,他在國子監一年多,不記得見過這個人啊。

陳慕良不等溫續文詢問,便道:“他是尤尋遠,這次鄉試的第二名,僅在溫兄之下,比我們早一年入國子監,溫兄不知道他很正常。”

不是同一年進國子監的監生,因為學堂不在一起,再加上公廚並非隻有一個,其實並不容易見麵。

溫續文瞬間了然,他昨日才聽何順說起此人。

“陳兄可了解他?”

作為明年會試的勁敵,溫續文挺想了解他的。

陳慕良搖頭,“我們並未接觸過。”

若非因為溫續文是鄉試的頭名,陳慕良都不會去關注這次鄉試。

尤尋遠隻是從五品翰林院侍講之子,還入不得陳慕良的眼。

“不過有一點挺奇怪的,我派人去調查尤家,本以為不過是件很簡單的小事,卻發現關於尤家,能查到的並不多。”

以陳慕良的力量都查不到的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

盛京是豐朝的國都,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權貴,自陳慕良有記憶以來,就不曾聽說過尤家。

可就是這麼個透明得仿佛不存在的家族,似乎有著一些秘密。

溫續文聽言,又看了看尤尋遠,他身邊並沒有同伴,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挺有個性的一個人。

“這世上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沒必要事事都刨根問底,會試說到底還是我們學問上的較量,與家世身份無關。”

溫續文一直信奉一點——好奇心害死貓,與他無關的事,他向來不費心思去想。

陳慕良是習慣了調查一個人的過往,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阻礙,便放在了心上。

現在聽溫續文不在意,他也笑笑,“溫兄說得對。”

用完午膳,溫續文回學堂上課,陳慕良卻是離開了國子監。

陳慕良和馮洛淩不一樣,馮洛淩是偷偷摸摸地逃課,每日晚上都要回來,可陳慕良因為武舉人的身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國子監申請不來上課。

......

溫續文覺得他可能和尤尋遠有緣,午膳時才在公廚見過他,現在在回宿舍的路上又碰到了他。

尤尋遠還是一個人!

溫續文和李司祈說了一聲,便走過去,拱手道:“尤公子,在下溫續文。”

今後他們有可能同朝為官,現在就算提前認識了。

尤尋遠停下腳步,看向溫續文,堅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頷首,聲音低沉,“溫公子。”

溫續文是這次鄉試的解元,尤尋遠是知道他的。

“我們都要參加明年的會試,我看尤公子隻有一人,不如和我們一起探討學問?”

尤尋遠看了眼他身後的李司祈和周江寧,搖搖頭,“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見尤尋遠離開,李司祈才走過來,“續文,方才那人是誰?”

“尤尋遠。”

李司祈聽言,臉上露出一絲遺憾,“那真是可惜了。”

能考中鄉試第二名,尤尋遠的學問自是不俗,隻可惜此人並不喜歡和外人接觸。

周江寧頷首附和,“確實可惜。”

周江寧的學問雖比溫續文等人差些,卻也在榜單前十。

他們二人最喜歡和博學的人交流,隻可惜尤尋遠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溫續文眉頭微皺,這位尤公子對外人的抵觸未免太強烈了,這樣的人進入朝堂,怕不是沒幾日就會得罪上司同僚。

......

溫續文回國子監後,許舒妤便搬去宋府陪宋夫人,晚上宋修德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

宋府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宋夫人給許舒妤夾了些她喜歡吃的菜,道:“舒妤多吃些,怎麼看著你又瘦了,是不是續文對你不好?”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在開玩笑。

“準是義母看錯了,相公這段日子一直盯著舒妤用膳,舒妤都胖了不少,怎麼會瘦呢。”

宋夫人聽言搖搖頭,“你呀,未免太護著他了,義母不過是開開玩笑,你都舍不得。”

許舒妤低頭不語。

宋修德出言解圍,轉移話題道:“這次鄉試續文中了解元,老夫可是等著他的拜師茶呢。”

“相公說了,義父安排就好。”

溫續文拜師就和許舒妤認乾親差不多,都不會大辦,再加上溫續文現在又回了國子監,時間上不自由,還真沒辦法選什麼良辰吉日。

宋修德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隨意道:“那就等他下次休沐好了,老夫等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了。”

許舒妤嘴角含笑,“能拜義父為師,相公可是很高興呢。”

“能有續文這樣的學生,我看老爺才應該更高興。”

丈母娘對女婿的情緒總是複雜的,剛才還在不滿,現在又誇起來了。

宋修德也不惱,麵上帶笑,“可不是,這次參加鄉試的考生很多都很不錯,續文能考中解元,足見他的本事。”

“是呢,表哥也隻考了第三名。”

宋夫人聽到這話,順口便問:“那第二名是誰?”

許舒妤柔聲答:“是一位叫尤尋遠的公子,聽說出自書香門第。”

“尤尋遠?”宋夫人微微皺眉,這個“尤”姓有點耳熟啊。

宋修德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光芒。

“我想起來了,”宋夫人一拍手,看向宋修德,“老爺,當年睿王妃是不是......”

宋修德聽言沉下臉,打斷道:“夫人莫非忘了,此事不能多言。”

宋夫人撇撇嘴,“這裡就我們一家人,有什麼不可說的。”

“那也不可說,慎獨二字夫人難道不知?”

“好啦,聽老爺的......舒妤,我們說彆的。”

許舒妤隻當沒聽見剛才的話,繼續和宋夫人閒聊,

宋夫人可能是之前太悶了,自從認了許舒妤當義女後,總是喜歡拉著她說話。

夜色漸深,等宋夫人累了要就寢,許舒妤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想起方才在飯桌的一幕,許舒妤微微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說起尤家後,義父的眼神明顯不對。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禁忌,連提都不能提。

......

馮洛淩和陳慕良都不在國子監,溫續文的生活過得更加規律了,天天宿舍,學堂,公廚三點一線。

等到休沐日,何順照例在國子監門口等著溫續文。

“公子,夫人正在宋府等您。”

溫續文頷首,“那就去宋府,”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事。

如他猜測的那般,一到宋府,宋修德就道:“今日還算是個好日子,你就現在拜師吧。”

溫續文笑了,“義父,小婿可是第一次拜師,這麼敷衍嗎?”

“老夫還是第一次收徒呢,你覺得誰更吃虧?”

和宋修德鬥嘴,溫續文想贏還欠些火候。

於是,在宋夫人和許舒妤的見證下,溫續文老老實實地跪下給宋修德奉茶。

“學生溫續文請老師喝茶。”

宋修德接過茶押了一口,然後將茶盞放下,沉聲道:“老夫沒什麼規矩,入我門下,你隻需謹記兩點,第一不可欺師滅祖,第二不可心懷惡念。”

話音剛落,宋夫人就湊到許舒妤耳邊,低聲吐槽:“一點新意都沒有,當年老爺拜師時,我爹就是這麼說的。”

許舒妤低頭悶笑。

也不知宋夫人是不是故意的,聲音並不大,卻正好讓幾人都能聽到。

若非溫續文自控力還不錯,他估計也得笑出來,就這樣他表情也有些扭曲。

隻有宋修德麵不改色,說完要說的話,才讓溫續文起來。

同時,下人送過來一隻錦盒,這是宋修德給溫續文準備的見麵禮。

溫續文打開一看,裡麵是一隻毛筆。

宋修德送出來的自然是精品,這是三大名筆之一的湖筆,湖筆是出了名的經久耐用,質量非常好。

讀書之人對文房四寶是沒什麼抵抗力的,溫續文自然也不例外,笑道:“多謝義......老師,學生很喜歡。”

宋修德擺擺手,“你喜歡就好,另外稱呼就不用變了,怎麼習慣怎麼來。”

他們既有翁婿之情也有師徒之誼,稱呼上確實有些糾結。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在古代,老師和父親其實是同樣的親近。

欺師滅祖的人,會被人狠狠地唾棄。

不過,現在有宋修德開口,溫續文也就不用改稱呼了。

拜完師,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話,宋夫人笑道:“現在好了,老爺總算後繼有人了。”

宋夫人認了許舒妤當義女,現在溫續文又拜了宋修德為師,在宋夫人看來,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今後小婿若是惹了義父生氣,還請義母多替小婿求求情。”

聽言,宋夫人還沒說什麼,宋修德便笑罵:“臭小子,才第一天拜師,就想著惹老夫生氣,膽子夠大啊。”

溫續文也不怵他,一副憊懶樣,“這不是有備無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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