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等宋修德說完, 承安侯頂著帶有幾道抓痕的臉笑道:“續文,如今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會兒跟舅舅回家, 你以後就住在侯府。”

承安侯調查過溫續文, 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很小,怕他受委屈,便想著接他去侯府住。

宋修德聽言, 並不讚同,“侯爺此言差矣, 您應當知道睿王府空閒了二十年, 一直在等著它的新主人。”

“哼, 你說得好聽,若真是想讓續文住進睿王府,皇上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最起碼應該命令內務府修繕睿王府,以便溫續文能隨時入住才是。

“皇上的心思豈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猜到的, 還請侯爺慎言。”

“慎言?本侯隻知道續文是本侯的外甥, 本侯要接他回家。”

家?

溫續文終於回神, 看向宋修德二人,啞聲問道:“侯爺,義父, 能否告訴我,我父母的事情?”這才是現如今他最關心的事。

聽到這話,本來劍拔弩張的二人瞬間偃旗息鼓,宋修德示意承安侯說話, 對於睿王夫婦的事情, 承安侯知道得比較多。

“你父王和皇上皆是太後所生, 因年紀差得太大, 皇上對你父王極為疼愛,剛登基便封了親王爵位,賜下睿王府。”

“你父王自幼便很聰慧,教導他的老師無不誇讚,隻是很可惜你父王隻鐘愛琴棋書畫,對朝堂並不感興趣,當初他剛年滿十六歲,皇上就有意讓他執掌戶部,卻被你父王推辭,並且很快就離開盛京,去遊山玩水。”

“你父王在外遊玩了三年才回來,當時你母妃已經是名動盛京的第一才女,他對你母妃一見傾心,便請皇上下旨賜婚,但當時皇上已經為你父王相中了一門親事,執意要讓他迎娶那人,你母妃因為出身不高,最多隻能當側妃。”

有一點承安侯沒說,便是當側妃也是因為當初睿王死活不同意豐靖帝定下的親事,豐靖帝無奈之下做出的讓步。

“不過,即便如此,你父王也不曾答應這門親事,再加上當時太後還在,皇上不好逼迫太甚,此事便這麼僵持下來。”

“而且一僵持就是一年,最後是皇上妥協,提出若你父王答應進朝堂聽政,他便答應這門親事,如此你母妃才得以成為睿王妃。”

“這件事當時在盛京也是一段佳話,隻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溫續文聽得很認真,通過承安侯的話,他腦中不由自主浮現一對模糊的身影,他想那應該就是他今生的父母。

“那我父母是如何”

最後那兩個字,溫續文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承安侯聽言,歎口氣,背著手看向外麵,“成親四年後,你母妃終於懷有身孕,睿王一脈後繼有人,這是天大的喜事,太後和皇上都很高興,早早地便準備好接生的產婆和奶娘,都是宮裡經驗豐富的嬤嬤,同時還有太醫每日為你母妃請平安脈,以確保你母妃可以順利誕下孩子。”

“可即便是如此,生產那日,你母妃的身體還是出現問題,生完你後便血流不止,太醫們拚儘全力也不曾保住她的命。”

“不僅如此,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你母妃身上時,剛剛出生的你被奶娘偷偷抱走,不知所蹤。”

“接連受到兩次沉重的打擊,你父王也自此消沉下去,除了派人找你,便是整日酗酒,他的身體本就不大好,如此折騰下,三年後便隨你母妃而去。”

原來這就是他從盛京到鄭縣的原因,被奶娘偷走?

溫續文冷笑,一個小小的奶娘,竟然敢偷睿王的獨子,而且還成功了。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事有蹊蹺嗎?

承安侯的話還在繼續,“當初你被偷走,皇上龍顏大怒,先是下旨關閉盛京所有城門,然後命令順天府,步軍統領衙門以及五城兵馬司派出全部人馬搜城,可是幾萬人搜了一天一夜,一無所獲。”

“皇上無奈,隻能下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一同調查你母妃突然難產一事,最後查出奶娘和為你母妃請平安脈的禦醫皆被收買,而幕後之人便是靖王,皇上便下令將靖王圈禁,同時將康王一脈全部發配去守皇陵。”

康王是先帝的兄弟,也是當初皇位的強有力競爭者,爭儲失敗後,他就被先帝尋了由頭發配了,到死都沒能回京,不過他的後人卻是好好的。

豐靖帝登基後,為了彰顯氣度,便封了康王的幼子為靖王。

沒想到,竟是養虎為患!

溫續文有些不理解,“靖王為何要害我們母子?”

靖王哪怕肖想皇位,那他的目標也應該是豐靖帝的子嗣啊。

“唉,當初皇上有意立你父王為皇太弟,隻是因為你父親無子耽擱了。”

所以溫續文的出生,對當時的朝堂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原來是皇恩之禍啊。”

溫續文喃喃道。

承安侯聽言沉默不語,宋修德卻是低聲道:“續文,切莫因此怨恨皇上,畢竟他是你的皇伯父。”

溫續文抬頭,愣愣地看著宋修德。

兩人是師徒,早有默契,溫續文明白宋修德未說明的話。

豐靖帝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他的伯父。

哪怕他對溫續文心有補償之意,可若是溫續文流露出對豐靖帝的不滿,那豐靖帝的愧疚也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帝王,終究還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可以犯錯,卻不允許有人認為他有錯。

聽懂宋修德的話,溫續文緩緩低下頭,“義父說得是。”

“事情已經說清楚了,續文,你要不要隨舅舅回侯府?”

溫續文搖頭,“多謝舅舅好意,隻是我目前還在國子監進學,馬上就要參加會試,還是不要折騰了。”

承安侯皺眉,“你是睿王表兄的獨子,想必很快就會恢複身份,此時再參加科舉,豈不是多此一舉?”

倒是沒規定說皇室中人不能參加科舉,隻是一般皇室中人都會直接被任職,沒必要費那個力氣去考科舉。

比如目前的三位皇子,皆是直接執掌六部之一。

不用溫續文開口,宋修德就替他反駁道:“侯爺此言差矣,皇上的心思你我都猜不透,皇上何時將續文的身份公布天下,還未可知,而且皇上既然不曾阻止續文參加科舉,想必是另有打算的。”

承安侯聽言,隻得放棄拉溫續文回家,失望道:“既然如此,續文,你有空就去舅舅府上坐坐,另外你恒岩表弟腦子有問題,不會說話,你放心,等舅舅回府就替你出氣。”

溫續文連忙道:“若非因為恒岩表弟,續文也不會這麼快知道自己的身世,還請舅舅莫要怪罪表弟。”

承安侯撓撓頭,“倒也是,我之前還糾結該怎麼和你見麵,現在那臭小子鬨了這麼大的烏龍,倒是解決了我的顧慮,嗯,那就打他輕點好了。”

溫續文:“”

溫續文也沒辦法了,看著承安侯這高大的個頭,就知道他是個堅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

和溫續文說好,下次休沐去承安侯府後,承安侯就離開了宋府。

待承安侯離開,宋修德看向溫續文,溫聲道:“可怪義父沒告訴你你的身世?”

溫續文搖頭,“義父對小婿的關心和愛護,小婿都看在眼裡,豈會因此怪罪義父,何況義父也是身不由己。”

沒有豐靖帝的允許,宋修德不可能擅自做主告訴溫續文他的身世。

宋修德聽言很是欣慰,“當初你母妃出事時,老夫剛剛入朝為官,對此事並不了解,你父王老夫隻見過一次,雖不負當年的神采,卻依舊是位謙謙君子,可惜了。”

“老夫升任通政使後,接到的第一份秘旨便是調查你的下落,這二十多年來,皇上沒有一天放棄尋找你,若非老夫見過你父王一麵,想要找到你怕是不容易呢。”

“那舅舅是如何”

“他啊,”宋修德笑道:“彆看他一副大老粗的樣子,其實精明著呢,他怕是一直盯著老夫呢。”

豐靖帝不曾放棄尋找溫續文,宋修德又是豐靖帝的心腹,豐靖帝將此事教給他辦的可能性極大。

宋修德早就知道有人會盯著他,所以行事很小心,隻是再小心也隻能瞞過沒見過睿王的人,有些人卻是瞞不過的。

比如承安侯,又比如吳王。

聽到這話,溫續文也笑了。

“說實話,老夫調查多年,至今都沒有查到當年你是如何被人帶出盛京,又是如何到的鄭縣,這一路上的蹤跡就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溫續文的笑意漸漸收斂,“義父的意思是?”

宋修德拍拍他的肩膀,嗬嗬笑道:“沒什麼,老夫隻是感概現在能找到你,真是天意。”

“是啊,天意!”

離開宋府,溫續文坐在馬車上,腦中回想宋修德的話。

他不相信宋修德隻是隨口說說,說實話當聽到承安侯說,當初睿王妃難產是靖王做的時,溫續文就覺得不對勁。

再聽到宋修德說痕跡被抹除得很乾淨,就更不對勁了。

豐靖帝是何等的英明,靖王即便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秘密培養出一些手下,也絕對沒有抹除沿途痕跡的能力。

溫續文目光變得幽深,此事還有的查。

不過,不管怎麼說,外室子一事算是誤會了,接下來他還是得準備會試。

另一邊,宋修德在溫續文離開後,馬上讓人備車進宮。

明政殿

豐靖帝放下手中的奏折,語氣中帶著驚訝,“哦,禮序已經知道了?”

宋修德恭聲道:“是微臣無能,未能將此事保密。”

豐靖帝擺手,“愛卿何錯之有,朕沒放棄尋找侄兒,禮序又何曾放棄,當年,他和二弟最是親近,讓他知道也無妨,反正也快了。”

“皇上是打算?”

“皇室血脈豈能流落在外,他自是要認祖歸宗,哈哈,朕的侄兒如此優秀,總要讓滿朝文武都看看才是。”

見豐靖帝笑得很開懷,宋修德附和道:“殿下確實才識出眾,棋藝更是非凡,皇上今後怕是都不需要微臣陪著下棋了。”

“果真?到時朕定要見識見識,當年二弟棋力精湛,朕在他手裡從不曾占到半點便宜。”

轉眼間,已經二十多年了,往日種種,恍若隔世。

豐靖帝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宋修德微低下頭,最起碼就目前來看,溫續文在豐靖帝心裡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片刻,宋修德離開明政殿,豐靖帝繼續處理奏折,時間緩緩流逝。

“皇上,該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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