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續玉牒的事很快就結束了,許舒妤姐妹皆被記於玉牒之上,已是進入皇室族譜的親王妃,正正經經的超品。
隨著玉牒編續完,豐靖四十四年便落下尾聲,許舒妤懷孕已有六個多月,年底的宮宴,豐靖帝準許她不用參加。
宮宴上,齊續文看著燕王和許舒靜坐在一起,不免想起去年宮宴。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去年還是燕王看著他成雙成對,今年卻是變了。
尤其在看到馮洛淩和陳慕良那邊,同樣是成雙成對後,齊續文勉強待了一會,便溜出宮了。
豐靖帝得知後,搖頭失笑,便由他去了。
安王府
許士政夫婦都在府裡陪著許舒妤,他們一家人很久不曾在一起守歲,今年倒是難得有這個機會。
齊續文回來時,便看到幾人在一起其樂融融地說話。
“府裡真熱鬨,還好我回來了,”齊續文笑著走進來。
許舒妤見他這麼早回來,有些驚喜,“今年宮宴結束這麼早?”
齊續文搖頭,“沒有結束,就我一個人出來了。”
許舒妤抿嘴一笑,哪裡不知道他是在擔心她。
齊續文走到許士政對方坐下,“多日不見,嶽父身體可好?”
順天府是瑣事最多的衙門,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許士政身為順天府丞,馬子德的左膀右臂,事情自然少不了。
前段日子,許士政還曾累倒一次,被李氏埋怨一通後,許士政才稍稍改變自己整日加班的現狀。
許士政先是讓人將棋盤擺上,才道:“不是說了嘛,上次隻是意外,老夫身體好得很。”
聽到這話,李氏隱晦地翻了白眼,就會嘴硬。
齊續文看到棋盤,嘴角一僵,好久沒和許士政下棋,他都快忘了許士政臭棋簍子的屬性。
唉!
齊續文暗歎口氣,嶽父要下棋,拒絕不得,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過下了片刻,齊續文就發現許士政心不在焉,他若是認真思考,絕對不會落子落得這般快。
果然沒一會兒,許士政便道:“續文,你可知在盛京城內,哪裡的兵力最多?”
齊續文笑答:“自然是宮中。”
宮中除了三千禦前侍衛,還有左右翼前鋒營各一萬,將皇宮守衛得固若金湯。
“除了皇宮呢?”
“那便是順天府衙門了。”
順天府有六七千兵力,遠超五城兵馬司。
許士政撫須頷首,“不錯,順天府衙門為皇上穩定盛京治安,任何宵小若想在盛京作亂都必須過順天府這一關。”
齊續文覺得許士政話中有話,輕笑道:“馬府尹剛正不阿,再加上有嶽父相助,怕是都不會有人敢膽大妄為。”
“是啊,馬府尹公正廉明,是不可多得的好官,隻可惜清官難斷家務事。”
齊續文目光一閃,“嶽父此言何意?”
“馬府尹膝下隻有一子,因為中年得子,被馬老夫人寵得不像樣子,每次馬府尹想教導都被攔下,馬府尹不止一次歎氣,他真怕有一天會將他親生兒子抓進大牢。”
孩子不可長於夫人之手,這話自然有幾分道理。
馬府尹的獨子便被寵壞了,要什麼給什麼,吃喝玩樂,無一不通。
馬府尹倒是想把他教好,可說話聲音稍微大一些,馬老夫人便會心疼。
馬府尹生父早逝,是馬老夫人一個人把他拉扯大,馬老夫人為了馬府尹吃了很多苦,也因此在旁人麵前油鹽不進的馬府尹,對馬老夫人百般妥協。
齊續文低頭看著棋盤,心裡卻在想許士政不會無緣無故和他說這些。
不過,還沒等齊續文想出所以然,許士政便笑道:“人老了,就變得愛嘮叨,續文聽聽便好,不用在意。”
齊續文搖頭,“嶽父言重了,不過是閒聊罷了。”
說完這話,兩人對視一笑,便順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守歲結束,許士政和李氏便在安王府住下,齊續文扶著許舒妤回到寢殿,待秀兒和鎖兒服侍她沐浴結束,兩人便躺在床上準備就寢。
許舒妤現在月份大了,為了不壓到心臟,隻能左側臥,她看著齊續文的側臉,抬手輕柔撫摸,“相公有心事?”
齊續文握住她的手,靠近她親親她的臉頰,溫柔地笑笑,“隻是在想嶽父方才的話。”
夫妻一體,齊續文從不隱瞞許舒妤任何事。
齊續文和許士政下棋時,許舒妤和李氏便在旁邊,自然聽到許士政的話。
“馬府尹的家事,隻要馬公子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算大,但若是有心懷不軌的人得知此事,加以利用,其後果便不得而知,”許舒妤聰明,自然能明白其中關鍵。
齊續文頷首,“娘子說得是,我方才也在想這個可能。”
如他之前所說,在盛京城中,順天府兵力最多,以往派兵封鎖各個街道便是由順天府出兵。
齊續文的五城兵馬司隻有不到四千人,這還是擴軍過了,若是以前的兵馬司更加無法和順天府比。
若真有人借機控製住順天府,那後果不可估量。
許士政不可能無緣無故和他說這話,莫非真有事發生?
齊續文想了一夜,次日一早,便起床盥洗更衣,然後去隔壁燕王府。
燕王現如今有嬌妻在懷,齊續文過來時,他還沒起身。
齊續文無視燕王一臉被打擾的表情,將昨夜許士政的話告訴了燕王。
“三堂兄,嶽父向來謹慎,不會無的放矢,馬子德那邊,你要不要查查?”
誰都知道馬子德是塊硬骨頭,一心忠於豐靖帝,從沒有站隊的念頭,楚王和燕王都不曾動過拉攏他的念頭,因為知道不可能。
可現在,齊續文覺得是他們想當然了。
燕王目光一凝,沉聲道:“此事確實疏漏了,我會派人去查。”
“吳王那邊有沒有動靜?”
齊續文想來想去,會想控製住順天府的,隻有吳王,因為他目前除了孤獨一擲,沒有彆的辦法。
隻是豐靖帝威望太高,隻要豐靖帝在一日,哪怕吳王真控製了順天府,那些兵士也不敢進攻皇宮。
“他安分得很。”
看來是在韜光養晦。
齊續文站起身,單手背在身後,聽著窗外寒風呼嘯,暗歎風雨欲來啊。
“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身後傳來燕王沒有起伏的聲音。
哢嚓!
齊續文營造出來的凝重氛圍瞬間碎裂。
齊續文冷哼一聲,轉身離開,誰還沒個娘子。
若不是找他有事,他這會正陪著許舒妤睡覺呢。
......
豐靖四十五年,二月
寒冬結束,萬物複蘇,正是花期。
許舒妤正擺弄庭院中的花草,秀兒和鎖兒陪在她身後,時刻注意著她的情況。
民間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許舒妤如今正好懷孕八個月,安王府上下都緊張得不行,生怕許舒妤出點事。
齊續文更是命令王府上下不允許佩戴含有珠子的飾品,地麵要每半個時辰檢查一次。
除此之外,沈琳琳每隔幾日就會來王府一次,替許舒妤把脈,這也是除了宮裡太醫外的第二層保險。
更何況,有沈琳琳這個女大夫在,便是許舒妤生產時,也會安全很多。
自從許舒妤有孕後,齊續文特意了解過這個時代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因難產而死或者傷了根本。
他本來以為是這個時代醫學水平下降,可調查後才知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封建的傳統禮教。
這時候,女大夫很少很少,女子生產時大多依賴產婆,大夫因為男女有彆,根本進不了產房,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也就沒辦法及時治療。
齊續文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名節大於天,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齊續文自然不在意這些,可這個大時代如此,他一個人不在意一點用都沒有,所以他很感激有沈琳琳的存在。
也因此,每次沈琳琳來,齊續文都讓王府的人好好招待,還特意吩咐他們,這是府裡重中之重的貴客,不能怠慢。
沈琳琳感受到後,便有些不好意思,“妤姐姐,我又不是外人,安王不必如此。”
許舒妤抿嘴一笑,“隨相公去吧,我們都打心眼裡感激你。”
齊續文的恐懼從來沒有隱瞞過許舒妤,所以她很能理解齊續文的感受。
當然,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齊續文對她的在意。
沈琳琳笑道:“妤姐姐也幫過我很多啊,這次能幫到妤姐姐,我很高興呢。”
許舒妤拍拍她的手,溫柔一笑,她們雖相識時間不長,卻是真心相交的好友。
......
千盼萬盼,終於到了三月,許舒妤過了八月危險期,齊續文鬆了口氣。
隻是他還來不及高興,便發生一件轟動朝野的大事。
今日早朝下朝時,豐靖帝剛站起身,便吐血昏迷了過去。
此事一發生,滿朝文武都慌了,楚王馬上上前一步,厲聲道:“快去請太醫。”
此時,楚王的地位最高,眾人連忙按他的吩咐去做。
眾大臣雖好奇豐靖帝的身體,可除了幾位王爺和內閣大學士有資格隨著前往明政殿,其他官員都必須離宮。
明政殿,寢殿
豐靖帝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沈院使正在替豐靖帝把脈,他身邊兩位副院使也在,待沈院使把完脈,兩位副院使依次給豐靖帝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