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續文真沒想到當年的事楚王一係也插手了。
還真是默契啊,一個買通太醫,設計讓睿王妃難產,另一個收買奶娘,偷走孩子。
當初德妃顯然是沒打算讓齊續文活著,隻是秀玲到底在宮中多年,還算謹慎,逃過一劫。
齊續文看著麵前已經蒼老得像個老媼的秀玲,“你可有證據證明當初是德妃指使得你?”
秀玲搖頭,“德妃賜給奴婢的首飾已經被奴婢當了。”
“把她帶下去,好生看管。”
沒有證據,齊續文倒也不失望,那時候楚王還小,此事他不可能參與,即便有證據,那也是指向德妃,對楚王其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豐靖帝現在身體愈發虛弱,他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嚴懲德妃,因為那勢必會讓朝堂亂起來。
齊續文從來就沒指望豐靖帝替他報仇,奶娘雖是德妃指使的,可德妃所做終究是為了楚王。
這筆帳理應由楚王來還!
“楚王妃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李江承答道:“當初和楚王妃定親之人是江南吳家的六公子,吳家在江南乃是有名的富戶,黃副將能有今日的地位,吳家在背後幫了不少忙,這才會有黃吳兩家定親,隻可惜黃副將為了攀上楚王,直接和吳家決裂。”
“吳六公子現在可娶妻?”
“這倒沒有,這位六公子學識淵博,若是參加科考,未必不能高中,卻因為黃副將從中作梗,以莫須有的罪名讓六公子失去參加科考的資格,但即便如此,六公子對楚王妃依舊念念不忘,若非有家中長輩攔著,他怕是已經來了盛京。”
吳六公子和楚王妃雖隻見過幾次,可心中都知對方是自己今後相伴一生的人,再加上兩人都是極優秀的人,會陷進去很正常。
雖然命運弄人,兩人已經沒了可能,可付出去的感情哪裡是這麼容易收回來的。
齊續文沉吟片刻,“去打聽楚王妃的行蹤,本王要知道她何時會離開楚王府。”
有些事,得見見楚王妃,才能決定。
楚王妃的事很容易調查,何順很快就回來稟報,“王爺,每年九月二十是楚王妃母親的忌日,楚王妃每年這時候都會到鎮國寺齋戒三日。”
......
楚王府
丫鬟恭聲道:“王妃,馬車已經準備好。”
楚王妃如以往一般清冷,微微頷首,“走吧。”
出府的路上正好碰到呂若蘭,呂若蘭行禮,“妾身見過王妃。”
楚王妃看她一眼,沒說什麼,直接走過去,不曾有絲毫停頓。
呂若蘭也不介意,待楚王妃離開,問道:“王妃今日怎麼出府了?”
“明日是王妃母親的忌日,每年這時候王妃都會到鎮國寺齋戒三日。”
“母親的忌日嗎?”
呂若蘭眼神一黯,似是想到什麼,沒了在外閒逛的心思,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府外,有一隊護衛護在馬車周圍,待楚王妃上了馬車,他們便翻身上馬,護送楚王妃去鎮國寺。
鎮國寺,是盛京香火最旺盛的寺廟,這裡招待的都是達官顯貴。
楚王妃每年都要來一次鎮國寺,寺裡早就為她準備了院子,小沙彌帶著楚王妃一行人去院落,寺廟裡很清靜,檀香味讓人的心神不自覺平靜下來。
來到院落前,楚王妃正要進去,便聽到隔壁院落有人在說話。
楚王妃還未說什麼,護送她來的護衛隊長不悅道:“王妃喜靜,讓隔壁的人換一處院落。”
楚王妃聽言,眉頭微蹙,雖不喜護衛隊長的話,卻也沒說什麼。
小沙彌卻是一臉為難,“施主有所不知,隔壁的女施主乃是安王妃,小僧招惹不得,不去施主您親自去?”
護衛隊長的臉瞬間變得難看,他同樣招惹不得。
“不用多事了,就這樣吧。”
楚王妃這時開口,護衛隊長鬆了口氣,他怕楚王妃真讓他過去。
安王的威名便是他這個小隊長都是聽說過的。
在鎮國寺住了一夜,次日便是九月二十,鎮國寺有楚王妃為母親點的長明燈,用過早膳,楚王妃便在長明燈前抄寫佛經,到了天將黑才會回到小院。
一日過去,第二日重複前一日的過程,雖無趣,楚王妃卻覺得比待在楚王府好上千倍萬倍,
回去的路上恰好碰到許舒妤,楚王妃微愣,她還以為許舒妤已經走了。
許舒妤知道楚王妃性子清冷,主動走過來,道:“昨日就聽說了二堂嫂到了鎮國寺,不曾想今日便見到了。”
楚王妃微微頷首,“安王妃為何來此?”
許舒妤歎口氣,“正兒前幾日不知怎麼回事,每到夜晚便哭個不停,太醫看過後也沒診斷出什麼,我聽得心裡難受,便帶他來鎮國寺住幾日,順便為正兒求個平安符,希望他日後可以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安王妃一片慈母之心,定能如願。”
許舒妤聽言微微一笑,“那便借二堂嫂吉言,時間還早,二堂嫂可要看看正兒?”
此時,他們已經回到小院。
聽到這話,楚王妃僅猶豫一瞬便答應下來,相比起吳王妃那個總想讓她難堪的妯娌,楚王妃對許舒妤印象更好。
而且她身為堂伯母理應去看看小侄兒。
於是,楚王妃便跟著許舒妤進了她的房間,護衛是外男,自然不能跟著進去,房門口有安王府的護衛守護,他們隻能待在院子裡等楚王妃出來。
正兒這時候還在睡覺,楚王妃看著繈褓中的正兒,“小世子很可愛。”
許舒妤目光柔和地看著正兒,“二堂嫂也覺得可愛是不是,隻是王爺卻說男孩子可愛沒用,要有男子氣概才行,今後才可以保護母妃。”
初聽到這話時,許舒妤沒忍住笑了出來,跟一個幾個月的小娃娃談男子氣概,是不是太早了點?
“安王說出這話,可見是極重視安王妃。”
許舒妤想到齊續文,柔柔一笑,眼中泛起柔情,“王爺是很好呢。”
楚王妃看到許舒妤的眼神,隻覺得心中一痛,微微移開視線,曾幾何時她說起那人時,也是如此。
“人活一世,能與知心人相伴一生,便是很幸運的事呢,相信二堂嫂也是如此。”
許舒妤把話題轉到楚王妃身上。
楚王妃聽言,淡淡道:“安王妃此言差矣,能如安王妃這般的,終究是少數,大多數女子都是如提線木偶一般,被父母隨意安排命運。”
“我倒覺得,若是女子敢於爭取,未必沒有反抗的機會。”
楚王妃心中嗤笑,隻當許舒妤被齊續文寵得太天真了。
這世上的事哪是你爭取便可以得到的。
許舒妤的話還在繼續,“就像二堂嫂一般,若二堂嫂敢拋開世俗的眼光,未必不會如願。”
楚王妃怔了下,抬頭看向許舒妤,眼中帶著審視,語調清冷,“安王妃想說什麼?”
許舒妤無視她的目光,直言道:“二堂嫂可能不知道,吳六公子至今都不曾娶妻,他一直都在等著一個人,那個人......”
“不要說了,”楚王妃的情緒第一次出現這麼大的波動,“不用再說了。”
許舒妤走到她麵前,“二堂嫂甘願在楚王府蹉跎一生?”
楚王妃冷眼看她,“你有什麼目的?”
“我隻是想和二堂嫂做一個交易,二堂嫂幫我一個忙,我幫二堂嫂離開楚王府,和吳六公子團聚。”
“團聚?”楚王妃自嘲地笑笑,“你以為他還會要我這個背棄了他的人?”
“毀親的是黃副將,並非二堂嫂。”
“有區彆嗎?”
楚王妃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不止一次想過,為什麼她父親會是那麼惡心的小人。
“吳六公子覺得有區彆,那便是有區彆。”
許舒妤看向秀兒,秀兒會意地展開一幅畫,畫中是一位眼底帶笑的少女,這便是少女時期的楚王妃,少女明媚陽光,和現在截然相反。
“這畫作,是王爺派人告知楚王妃的事後吳六公子畫的,難道這還不足以代表他的心意?”
不管楚王妃現在如何,在他心裡都一如往昔,從未變過。
楚王妃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輕輕地觸碰畫紙,本已經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一浮現。
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他擅丹青,曾承諾每年為她畫一幅畫,在她出嫁前,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曾經,楚王妃房內有很多吳六公子畫的畫,隻可惜,在黃副將毀親後,便把那些東西付之一炬。
當時楚王妃看著那團火,心中滿是對黃副將的恨意,她那時候便在發誓,她要讓黃副將付出代價。
今日她等到了!
楚王妃拭去眼角的淚光,看向許舒妤,“我答應你。”
楚王妃知道楚王一倒,黃副將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本來她已經不想要這條命了,許舒妤卻給了她希望。
讓她沉寂多年的心再次跳動,看著那幅畫,她忍不住生出一絲貪念,或許她真的有機會再和他在一起。
......
次日,許舒妤離開鎮國寺,齊續文見她回來,問道:“如何?”
許舒妤將正兒交給奶娘帶出去,坐在齊續文身邊,“二堂嫂答應了。”
齊續文笑了,“這次多虧了娘子。”
許舒妤搖頭,“並非我的功勞,我看得出來,二堂嫂對楚王有恨。”
若非楚王向黃副將求娶楚王妃,楚王妃怎麼可能會和吳六公子分開,她怎麼可能不恨?
“不管如何,有楚王妃相助,我們的計劃會順利很多。”
許舒妤疑惑道:“當初皇上中毒的事,證據都指向楚王,相公為何不利用此事?”
齊續文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道:“當初的事,皇伯父自有看法,且那些證據陷害楚王的意圖太明顯,若是利用這個,難免讓皇伯父懷疑,倒不如趁著皇伯父對楚王起疑心,來一點點加大他的疑心。”
許舒妤起身替齊續文按摩額頭,語氣溫柔道:“相公有主意便好。”
“娘子放心,此事我不會一人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