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沄嚇得一個激靈,醒了。
醒了之後,看著眼前的帳紗,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茫然四顧,一轉頭,就看見了坐在臥榻旁的武則天。
原本陪伴著長公主的太皇太後見到她醒來,麵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笑意,“太平醒了,感覺怎樣,可要喝水,可想要吃些什麼東西?都跟阿娘說,阿娘讓人做了給你送來。”
李沄眨了眨眼,她望著母親半晌,才想起來自己生病了,這是她的公主府。
原來她還驚動了在宮裡的母親啊。
李沄心裡想著,那雙眸子還是一眨不眨地望著武則天。
武則天看著李沄的模樣,見她半天不吭聲,心裡也有些納悶。
該不會燒了幾天,把腦袋給燒糊塗了吧?
太皇太後正想著,在臥榻上的太平長公主忽然朝她伸出雙手。
武則天:???
李沄望著母親,一副十分難過的模樣,她的聲音既虛弱又愛嬌,她跟母親說:“阿娘,我覺得心裡有些不高興,您抱抱我。”
武則天:“……”
***
太皇太後離開公主府之後,李沄又睡過去了。
蘇子喬送走了太皇太後,又回了蘅蕪苑。李沄穿著一身柔軟的素色長袍,在臥榻上靜靜地睡著。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總算是沒那麼燙了。
蘇子喬倚在臥榻上,手指梳理著她那烏黑柔順的青絲。雍王李賢謀反一案,謀反罪名已經定下,該要如何處置,尚未有結論。畢竟,是李治和武則天嫡出的皇子,在朝堂為政的這些年也沒出過什麼亂子,當年京師地震,前幾年洛水泛濫,那兩次比較大的天災麵前,是雍王李賢盯著賑災之事,賑災事宜有條不紊,災民也沒鬨事。
光是衝著那兩次的賑災之事,朝堂上為李賢說話的人也不少。
太皇太後意在敲山震虎,倒不見得非要將李賢置於死地。
蘇子喬暫時不擔心李賢,他在為長公主的病情憂心。
李沄平日活蹦亂跳,折騰人的時候,看著精力很好。可實際上,自從李治去世之後,她心中憂思日漸加重,許多事情她都得考慮,她總是希望能有兩全之法,既不得罪母親,又能保全處在政治旋渦中心的兄長們。
臥榻上的長公主換了姿勢側躺著,白玉似的手不經意搭在了蘇將軍放置在臥榻上的手背上。
蘇子喬一怔,可她還沒醒。
蘇子喬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秀發,語氣溫柔又無奈,“太平啊。”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彆再睡了,該要醒了。
***
李沄徹底清醒的時候,是在傍晚。
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欞灑進了楠木的地板上,室內的香爐有嫋嫋煙霧升起,在她的身旁,是蘇子喬合著雙目靠在臥榻上。
他好像瘦了,憔悴了,胡子也長了。
想來是這幾天在陪著她,所以他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可依然很帥。
李沄望著蘇子喬,笑著伸手摸他下巴。
手還沒碰到他的下巴,就被捉住了。
蘇子喬張開眼睛,看著躺在臥榻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臉色蒼白,前幾日總是流露出迷茫神色的眸子,此刻一片清明,含著溫柔笑意。
隻聽得長公主仿若天籟的聲音響起——
“子喬變醜了。”
蘇子喬:“……”
長公主病了幾天之後,醒來後跟蘇將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嫌棄他醜了。
蘇子喬哭笑不得。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雖然醒來就沒好話,但他的長公主,確實是醒來了。
李沄雙手環上他的腰身,軟著聲音埋怨,“胡子也沒刮,頭發也沒束,衣服也是皺的。”
埋怨歸埋怨,但還是送上香吻,親了親他的嘴角。
親完之後,長公主又繼續埋怨,“胡子太紮人了。”
抱著長公主的蘇將軍忍無可忍,將公主的臉轉過來,狠狠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