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羅牧離開後不久,天就又下起了雨。
沈澤川乘車回到了庭院,下來時看喬天涯手臂間搭著大氅,說:“七月的天還熱,不至於穿這個……你怎麼連這個也裝上了?”
喬天涯撐著傘,說:“我沒想起來,是師父特地囑咐的。”
沈澤川跨門而入,這院子是讓遠在厥西的葛青青借著做生意的幌子買下來的,不大,很陳舊。前廊積了水,庭院裡沒種多少花草。
“我到中博以後耽誤了功夫,讓師父擔心,回去以後,就不要給他提生病的事情了。”沈澤川說著半回首,對孔嶺笑道,“也辛苦了成峰先生一路。”
孔嶺連忙說不敢。
“適才在屋裡坐著,看窗邊種的九裡香過雨青翠,潤眼。”沈澤川隨口道,“回去了在宅子裡種一些。”
他們才上階,就見裡頭恭候的費盛迎了出來。他對待任務沒敢馬虎,笑臉迎著沈澤川,說:“主子總算回來了。”
沈澤川說:“看來是有好消息要報?”
“主子英明,”費盛在前頭給沈澤川掀了簾子,“我臨行前收到了侯爺差人送回來的東西,知道是要緊物兒,路上疾策不敢停,麻溜地給主子送過來了。”
這人講話愛奉承,喬天涯聽得好笑,在後頭笑出聲,就這麼跟著鑽進去,調侃道:“費老十一來,我就覺得有趣,有意思,有的樂。”
沈澤川褪了外頭的寬袍,說:“我看看。”
費盛沒理會喬天涯,從下屬那邊接過東西,呈遞到沈澤川跟前。沈澤川一摸那皮囊,還是涼的。
“侯爺讓人送回宅子,特地囑咐了拿冰鎮上。咱們家裡沒冰,還是跟周大夫人那借的,可惜路上不經捂,沒跑多遠就化了。”
沈澤川心裡好奇,但沒在眾人麵前露形。指尖捏了捏皮囊,裡邊盛的是水樣的東西,他打開還沒來得及看,就先被酸臭味衝了一鼻子。
喬天涯離得不遠,聞著味說:“這不就是牛乳嗎?”
“那不會吧,”費盛納悶地說,“侯爺大老遠讓人送牛乳乾什麼?隔了夜也喝不了啊。”
他們說著看向沈澤川,沈澤川不嫌這味,唇角微勾,察覺到他們在看自己,便睨過眼,說:“怎麼?”
這誰還敢說什麼。
沈澤川合上蓋,打開另一個匣子,裡邊果然是糙茶。他站了片刻,微歎一口氣,覺得他可真是太了解蕭馳野了。
牛乳對於彆人而言哪裡的都一樣,但是對於蕭馳野而言,離北的就是離北的,彆處的代替不了。他省下了自己那口,明知不經放,還是想讓人帶給沈澤川。
萬一趕上了,還能喝呢?所有好吃的、好喝的,他們總要一起嘗。
蕭馳野就這麼想的,彆人不懂,可是沈澤川最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