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似是知道孔嶺要說什麼,把信擱在了被子上,看向孔嶺。
孔嶺走了兩步,說:“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府君屢次深入險地,實在不妥。茨州的基業才括出雛形,茶州的入籍還沒有完善,離北的互市也沒有開始,府君是家中的主事人,這樣做,懸的是後方諸君的忠義之心。”
孔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就是沈澤川如今已是“府君”了,他手裡握著茨、茶兩州的命脈,背後還臥著離北這隻老虎,所謂的大業才露尖角,往後還有許多事情都要他拿捏決定,他絕對不能有個三長兩短。
沈澤川和顏悅色,對孔嶺微微俯了身,說:“先生教訓得是,我此番必定會誠心反省,不再輕易涉險。”
待孔嶺出去後,沈澤川把信折好,收回床頭小案上。他右手重新包了起來,雙指受力變形,大夫正的時候流了滿頭大汗,這會兒還在生痛。
外邊下了雨,像是要替敦州清洗街道,好些事情沈澤川還沒有做,但他此刻靠在枕上,除了蕭馳野誰也不想見。他等了小半個時辰,蕭馳野都沒進來,最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沈澤川再醒時是被熱醒的,他已經被挪到床裡邊了。天黑漆漆的,風雨聲急促。他一偏頭,看見蕭馳野靠坐在床外沿,借著微弱的燭光在看信。
沈澤川一見蕭馳野,就哪兒都疼。他才睡醒懶得動,貼著枕懵了會兒神,被子裡的腳滑過去,輕輕碰了碰蕭馳野的小腿。
蕭馳野沒理他。
沈澤川撐起身,探過去,看那信,啞聲說:“元琢的……回頭得給他回封信,讓高仲雄馬上寫篇告示,要跟啟東講明白,這次茨州出兵打的是邊沙騎兵。”
蕭馳野側眸瞧著他,把那信折了,丟一邊,沒吭聲。
沈澤川順勢趴蕭馳野手臂上,埋著頭說:“策安。”
“過幾日我跟你回茨州,”蕭馳野垂眸盯著沈澤川,“又是折指又是跳樓,紀綱師父得把馬鞭抽斷了。”
沈澤川悶聲說:“彆打。”
蕭馳野沉默須臾。
沈澤川臉蹭著蕭馳野的手臂,輕聲說:“阿野。”
蕭馳野覺得沈澤川真的該打,他這回鐵了心不吃這套,便抬起另一隻手,拎住了沈澤川的後領,把人提起來擱一邊,說:“阿什麼野?沒這人。”
沈澤川說:“二——”
蕭馳野直接給沈澤川把被子罩上了,然後吹滅了燭火,也不抱人,背過身和衣躺下了。他還記得飛奔出去的時候的感覺,他真的是拚了命,那會兒就是前麵橫著刀山火海,他也顧不得看,他快被沈澤川捅死了。
沈澤川扒開被子,磕在蕭馳野背上。他一路磕到了蕭馳野的肩頭,貼著蕭馳野的鬢角,說:“你不抱我,我睡不著。”
蕭馳野躺平,把沈澤川抄著腰拖到了身上。沈澤川看他,他也看著沈澤川,但是就是不鬆手,把沈澤川固定在這兒,讓沈澤川動不了。
“你睡啊。”蕭馳野說道。
“這姿勢怪卡的,”沈澤川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前胸,“還懸著呢。”
“這不挺好的麼?”蕭馳野似笑非笑,“我一直這麼懸著呢。”
沈澤川抬掌蓋在蕭馳野的胸口,揉了揉。
蕭馳野把他舉高,說:“彆亂摸,生氣呢。”
沈澤川像隻落水的貓,被蕭馳野拿捏在手裡,晃著前爪,撓著蕭馳野的胸膛,又輕又癢,又壞又嬌。蕭馳野被他撓得牙也癢,看他的含情眼懶著,分明就是耍賴的樣子,有恃無恐。
蕭馳野生氣,但是脾氣被撓沒了。沈澤川這副模樣哪都找不著,這是待在蕭馳野懷裡,被慣出來的,蕭馳野心知肚明,但是他沒打算就這麼讓沈澤川蒙混過關。
“這是搓澡嗎?”蕭馳野無情地說,“我兩天沒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