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虞笙嚇得玉容失色,險些從床上掉了下來,“您、您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不帶這樣拉郎配的啊!

林後沒想到虞笙反應這麼大,奇道:“你是見過湛兒的——你覺得他不好?”

“不不不,”虞笙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大皇子他很好,但是我……我不喜歡他。”

“這麼說,你是有喜歡的人?”

虞笙紅著耳根,輕輕點了點頭。

林後輕聲一笑,“真好。”

在虞笙的印象中,林後一直是高冷的人設,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其實林後外冷內熱,也會有非常溫柔的一麵,隻是這一麵除了兒子他很少展現給彆人。

虞笙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急道:“皇後,我一夜未歸,我娘她……”

“我已命人去平陽侯府告知了侯爺和侯夫人,說你被皇上留下畫雪夜之景。”林後朝窗外看了看,“等天一亮,你就出宮罷。”

虞笙笑逐顏開,露出細白的牙齒,“謝謝皇後。”

這時,一個宮女邁著小碎步走進殿內,道:“啟稟皇後,皇上朝長生殿的方向來了。”

林後身上的那點暖意立刻煙消雲散,“他來做什麼。”

宮女垂眸:“奴婢不知。皇後,您可要梳洗接駕?”

“不必了,你先下去罷。”

虞笙有些慌,“皇後,我現在是個常人,大晚上的出現在您的寢宮,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林後道:“他不會久待,你就待在此處。”

安頓好虞笙,林後披上一件狐裘,走到殿門口,皇帝的龍輦正好停下。林後向他躬身行禮:“皇上。”

皇帝快步走到林後跟前,表情陰沉得可怕。林後對他這副模樣早已習以為常,漠然道:“皇上深夜來此,可是有什麼要事?”

讓林後意外的是,皇帝並未和往常一樣對他冷嘲熱諷。他凝視著林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清玦,我們的湛兒……沒了。”

短暫的沉默後,林後鎮定道:“皇上就算要折磨我,也不能拿湛兒開玩笑。”

“朕沒有。”皇帝的聲音嘶啞而疲憊,“潯陽刁民叛亂,占領了刺史府,將潯陽刺史就地絞殺。湛兒帶著親兵平叛,但卻寡不敵眾……”

林後望著皇帝,表情一點點地崩塌,眼裡滿是恐懼,他竭力維持著最後的鎮定,可聲音已經變得,“李枼,你在騙我。”

皇帝閉了閉眼,沒有再對他說什麼,轉身上了龍輦,對一旁的太監道:“宣丞相,兵,戶,禮三部尚書覲見。”

林後知道皇帝沒有騙他。就算他再如何厭惡自己,他和兒子的父子之情不是假的。所以,他的湛兒是真的……死了。

藏在偏殿的虞笙並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直到一個太監匆匆走了進來,道:“虞二公子快隨奴才出宮罷。”

“可是,這天還沒亮呢。”

太監急道:“宮裡出了大事,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大事?”虞笙緊張道,“什麼大事?皇後呢?”

“皇後已經無暇再照料您了,您彆問了,趕緊出宮罷。”

太監的表現不像是作假,虞笙趕忙穿好衣服跟著他出了宮。宮外虞府的馬車還等著,他剛上馬車,就聽見宮裡傳來一聲聲渾厚深遠的鐘聲:“當——當——當——”

虞笙睜大眼睛,數著鐘聲的響數,一共十八聲——這是誰走了?

他的問題很快得到了答案。

次日一早,大皇子李湛的在潯陽被起義叛軍殺害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相傳,叛軍占領了潯陽城後將大皇子的屍體吊於城頭,以示對皇權的羞辱。

叛軍的頭目原是一個屠夫,去年鬨饑荒時為了填飽肚子去做了山賊。南方連年災害,來投靠他的人越來越多,山賊的勢力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本來他隻想守著山頭做土皇帝,誰想到年初皇帝派了個皇子來潯陽整頓,他見土皇帝做不成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動起了做真皇帝的念頭。

叛軍頭領一開始打著劫富濟貧的名號,倍受百姓愛戴,他趁機大肆宣揚朝廷的**和不作為,再次壯大了隊伍。最後自稱“天命團”,承上天的旨意,殺光貪官,活捉皇帝,還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天命團以席卷之勢,短短數月就拿下了南方的幾座城池。皇帝雷霆震怒,一下子拿了幾個地方重臣的腦袋不說,連中央的官員也被波及了不少。一時間,京中高官權貴人人自危,對大皇子被害一事更是諱莫如深。

虞孟青雖為閒職,此刻也忙碌了起來,每日早出晚歸;至於虞策,更是幾天幾夜沒回過府。薑畫梅成日憂心忡忡,生怕天命團的火燒到自己家門口。但最讓她擔心的是小兒子虞笙,自從潯陽起義的消息傳來,虞笙就像換了人似的,茶飯不思,神思恍惚,短短幾日瘦了一圈。當薑畫梅看到虞笙連飯都不好好吃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無論她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當虞笙是憂國憂民這才終日鬱鬱寡歡。

虞麓隱約猜到了讓虞笙幾乎崩潰的原因,安慰道:“二哥,未嵐表哥聰慧過人,身邊又有保鏢,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虞笙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雙膝,紅著眼眶道:“是我,是我害了晏未嵐。我還害死了大皇子……都是因為我。”

如果不是他非得洗白晏未嵐,讓晏未嵐按照原著的路線黑化,他早就搭上了二皇子的船,幫著人家奪嫡了,哪會在這種時候跑去潯陽修什麼祖墳。如果晏未嵐真的在戰亂中發生了什麼,改變劇情的虞笙就是罪魁禍首。

晏未嵐是白的也好,是黑的也罷,都是他喜歡的人。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什麼都不想改變了,他隻要晏未嵐好好的。

知道潯陽發生叛亂的那晚,虞笙想了一宿也沒想起來原著裡有這段情節。在原著裡,潯陽的確是連年災害,也確實有一個山賊頭頭,可這些山賊明明被招安了,根本沒有掀起什麼風浪。虞笙思來想去,覺得關鍵一環是在大皇子身上。

按照原著的時間線,現在大皇子和虞麓成了親,皇帝體念他新婚燕爾便沒讓他南下,去潯陽的另有他人,正是因為去潯陽的人不同,這才導致了既然不同的兩種後果。

這就是蝴蝶效應的可怕之處,虞笙以為自己改變的隻是身邊人的命運,可整個大淵的國運都在因為他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走去。

他害了晏未嵐,害死了李湛。林後痛不欲生,南方百姓遭受戰亂,大淵將士戰死沙場——都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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