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皇帝一聲令下, 命一乾禮部官員立刻開始操持晏虞二人的婚事。禮部尚書接到聖旨,以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 “公公,幸得陛下賜婚的二人是晏大人和虞……”

掌事公公笑眯眯道:“虞二公子。”

可憐禮部尚書一把年紀,被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幸好後頭的兩個學生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他左看看, 右看看, “這、這兩人, 都是常人男子啊,如何能成親呢?”

掌事公公悠悠道:“陛下說了, 旁人如何成親,他們就如何成親。”

禮部尚書氣得臉紅脖子粗, “老夫活了一把年紀,還沒聽說兩個常人男子能成親的!陛下定是被晏未嵐那廝蠱惑,蒙蔽了聖心!老夫這就去找右丞相, 張閣老, 潘禦史一道求見陛下,老夫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陛下收回成命!”

禦史大夫聽聞此事,立刻召集禦史台諸位官員, 去皇帝那行使他們作為言官的權利。眾人義憤填膺, 群情亢奮,還沒見到皇帝就聚在一起排練了一番。獨有禦史中丞虞策沒有加入其中,他躲在角落裡暗暗發愁。事情已經開始鬨大,不日就會傳出宮, 一旦虞府知曉了此事,薑畫梅的反應他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這晏未嵐也真是的,不是說好了先求得虞笙父母的同意再求陛下賜婚麼,突然來了個先斬後奏,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連他都不告訴,就不怕他棄暗投明,和這幫老言官站在一邊?

禦史大夫瞟見虞策,奇道:“長懷,你還愣著作甚?晏未嵐如此羞辱令弟,實在大丈夫所不能忍!”

麵對這種情況,除非虞策想被群起而攻之,否則他還是得擺個樣子出來。“大人說的是,”虞策愁眉苦臉道,“然君無戲言,聖上的性子大人又不是不知,既已下旨,恐難收回成命。”

禦史大夫責備道:“肅正綱紀,糾察諫言乃我等之責,我們言官,不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麼?尚書大人,右丞相,張閣老等人都已在太極殿外跪著了,你也隨我去跪,就是跪他個三天三夜,也要讓聖上改變心意!”

虞策無法違逆自己的上級,被趕鴨子上架地到了太極殿。果然看到殿門口跪了不少人,帶頭的正是曆經幾朝的數位老臣。雖已入秋,但這晌午的日頭依舊毒辣,幾個老臣都是六七十歲的高齡,跪了沒多久都有些撐不住,卻不料他們沒等到皇帝,倒看見了晏未嵐從殿內施施然走出來。

晏未嵐一現身,就惹得眾人怒目而視,他好似感覺不到一般,從中麵無表情地穿過,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們。

禦史大夫咬牙切齒道:“這晏未嵐仗著自己有一點小功,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強搶世家子弟,著實可恨!”

“潘大人所言極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哄得聖上歡心,竟讓聖上枉顧祖宗家法,準他和尋常男子成親,他尚且年少就有如此手段,等他羽翼漸豐,豈不要成趙高梁冀之流?”

……

眾人正議論紛紛,又見端嘉長公主從殿內走了出來。端嘉長公主見到他們,頗為驚訝:“這怎麼還跪著呢,大熱天的……來人啊,快給幾位大人奉上涼茶來!”

張閣老梗著脖子,“有勞長公主費心了,隻是若陛下不肯見臣,臣是一口茶都不會喝的!”

端嘉長公主柔婉一笑,“張閣老真是一身的錚錚傲骨。看著諸位大人跪成一片的情景,本宮竟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啊,本宮想起來了,當年諸位大人不也是這般逼迫皇上納妃的麼?隻可惜啊,當年有太後給你們撐腰,現在可沒了。”端嘉長公主扶了扶發髻上的步搖,道:“本宮還要去為晏大人準備提親一事,就不和大人多聊了。不過,本宮還是要奉勸諸位大人,凡事要量力而為,畢竟皇上,可不是當年那個剛登基的皇上了。”

端嘉長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身份尊貴非常,讓她做晏未嵐的媒人,足以看出皇帝對晏未嵐的寵愛。端嘉長公主十五歲時被迫嫁入西夏和親,後西夏被滅,她夫家一族被先帝屠儘殺絕,她再次回到京城,未再改嫁,成了一個富貴閒人。

端嘉長公主雖說離經叛道了些,但是個辦事利索的,很快就擬好了提親用的禮單,選了一個好日子,就帶著晏未嵐和十台裝滿了貴禮的大箱子,準備浩浩蕩蕩地去虞府提親。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薑知竹。她看見下人把一個個紅木箱抬出府裡,抓住一個下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下人是晏未嵐院裡的人,不敢和薑知竹多言,隻道:“小的不知,夫人請讓一讓——”

薑知竹見一個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氣急,正要發作,就看見晏府門口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一身絳紅色華服的晏未嵐正站在馬車旁邊,似在同馬車上的人說話。薑知竹冷著一張臉走了過去,“老七,你這是在做什麼?”

晏未嵐漠然道:“提親,夫人看不出來麼?”

“提親?”薑知竹驚了驚,“何時?”

“現在。”

薑知竹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後氣得聲音都在顫抖,“好啊,你要去提親,我這個做母親的竟然一無所知。我問你,你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晏未嵐彎唇笑了笑,眼中卻毫無溫度,“母親現在不是知道了麼。”

薑知竹忍下一口氣,“你要向哪家姑娘哥兒提親?”

“虞家。”

薑知竹愣了愣,虞家無哥兒,隻有一個姑娘,難道晏未嵐是看上虞歌了?她想了想,道:“此事,你父親可知道?”

“父親已經昏迷了數日,母親讓我如何告訴他?”

“你——”

馬車的人有些不耐,推開門走了出來,催促道:“晏大人,咱們得快些了,否則耽誤了提親的吉時可就不好了。”

薑知竹見到來人,猶如被人施了定身術,“長……長公主?”

端嘉長公主點了點頭,“國公夫人,許久未見,彆來無恙。”

薑知竹忙欠身行禮,“長公主殿下何故來了?快快請進!”

“不必了,”端嘉長公主客氣道,“本宮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和禮部一同操持晏大人的婚事。今日是去提親的大日子,本宮就不同夫人過多寒暄了。”

薑知竹怔愣住,“皇上的旨意……皇上賜婚了?”

“夫人竟不知此事?”端嘉長公主看了一眼晏未嵐,見其神態從容,就知這位天子寵臣並未將嫡母放在眼裡。既然如此,她也懶得過多解釋,隻道:“那夫人還真是好福氣,有本宮和禮部,您什麼都不用操心就可以喝到兒媳婦敬的茶,多好的事啊這是。”

薑知竹勉強笑了笑,正欲把事情問清楚,晏未嵐就道:“長公主殿下,走罷。”

端嘉長公主道:“那本宮就先行一步了。”

薑知竹強作隱忍,含笑道:“殿下慢走。”

一行人正要出發,忽聞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來,不多時,一個身著勁裝的俊朗男子策馬而來,正是秦王李湛。

眾人一一行禮,“見過王爺。”

李湛坐在馬背上,儀表堂堂,氣宇軒昂,他泛泛地掃過他人,目光落在晏未嵐身上,“未嵐,我與你同去。”

就在宮裡為晏未嵐和虞笙的婚事鬨得雞飛狗跳時,虞府卻很平靜,在皇帝有意無意地遮掩下,他們對賜婚一事一無所知。隻是虞孟青去官署的時候,同僚總會向他投來飽含同情的目光,等他回看過去,旁人就立刻挪開視線,搞得他莫名其妙。

晏未嵐來提親的時候,虞笙正躺在床上,卷著衣袖,讓虞麓給自己熱敷手腕。他剛從秋水一堂回來,針灸過後需要熱敷,原本都是在秋水一堂做,可今日莫問歸以自己要趕去晏府為晏奉驍續命為由,不由分說地把虞笙和虞麓攆回了家。

虞笙見虞麓似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是在想科考放榜之事,安慰道:“麓麓,你這麼厲害,一定可以金榜題名的!”

虞麓一張苦瓜臉,“第一場考《策論》時,我來了熱潮,隻草草地答完了題。”

“沒關係,你文章寫得好。”

“我原本也這麼覺得,可現在想想,我完全寫得一塌糊塗!”虞麓焦慮道,“我不可能能考上……我一定是最後一名!”

虞笙:“……”麓麓,我以前這麼沒發現你是個學婊?

這時,幼童脆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二少爺,三少爺,前廳來了好多人啊,還帶著好多好多的紅箱子!”

說話的人是秋念的兒子冬冬,伶俐可愛,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虞笙和虞麓都很喜歡他。虞笙好奇道:“你可瞧見是誰來了?”

冬冬道:“冬冬看到了一個穿紅衣裳的大美人還有一個黑衣服的美男子!”

虞麓想了想,道:“是誰啊?”

虞笙也挺納悶的,“不知道啊……走,我們看看去。”

兩人來到前廳,果然見到了不少人正在搬箱子。虞麓道:“近來府上可是有什麼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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