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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玉的馬兒顯然很有靈性, 聽到喬青的言語,也不撅蹄子跟在喬青的流光後頭了。

那負責牽馬的小兵又道:“陛下,還要牽了它去騸了嗎, 這馬神駿, 馬廄裡那些小母馬肯定喜歡。”

他們齊國因為地勢的緣故, 也不是很擅長養馬,戰馬大部分都是從越國手裡買來的。

戰馬要價高, 一匹就要近千兩銀子。偏偏越國的馬兒到齊國土地上還有水土不服,他們想要自己養, 還真養不出人家那樣的。

難得見到皮相這麼好的一匹公馬, 還不是越國種,小兵恨不得壓了它去配種。

喬青便看向宴玉:“這馬兒可不是我的,還得問過它的主人。”

她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隻要沒人招惹她,她不會不經允許隨意處置彆人的東西。

這是後世的環境和教育帶給喬青的教養,她對攔路虎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因為她愛惜自己的性命,比起讓自己死, 還是彆人死更好。

在爭奪主動權的時候,喬青也從不退讓,宮裡的人最擅長的便是欺軟怕硬,很多時候,身在高位,仁善會是割傷自己的利劍。

但平日霸道的作風並不代表喬青在小事上也霸道至極, 大多數時候, 她還是個十分守禮的人。

暴君仁君,都是讀書人一張嘴說出來的, 喬青不想做被道德禮儀束縛的仁君,但也不想做人人見到她就害怕得膽顫的暴虐之人。

像這負責養馬的小兵,雖然敬畏天子威儀,可並不過於畏懼他,才敢在喬青跟前說出這樣的話。

天子開了口,那憨頭憨腦的小兵便眼巴巴地看著宴玉,明明是個男孩子,卻可憐兮兮的樣子。

宴玉抿著唇:“這馬兒送給陛下了。”

有人給她送東西,喬青自然是高興的,她衝著那小兵笑了笑:“還不謝過宴郎君。”

那匹馬被牽走,喬青又揚鞭輕輕得抽了一下流光,一路往甘泉宮疾馳,期間沒有再回過頭看一眼。

魏寒帶了個人進來,對宴玉還十分客氣,但新人進來,也沒有能吸引太多人的目光。

兵火營裡裡不需要長得好的人,為了研究,大家個個都灰頭土臉的,根本顧不上什麼儀容外表。

說時候,魏寒見到宴玉的時候,也感到十分難以置信,因為他實在是不像個有這樣本事的人。

不過宴玉既然都敢認了,若是真的沒有本事,也絕對不可能在這裡糊弄過去。

見大部分人都很冷淡,魏寒為人圓滑,當即為這些人解釋:“大家的性格就是這樣,隻顧著埋頭做事,不擅長言語,宴郎不要誤會了他們才好。”

這兵火營裡都是一些沉迷研究的人,他們隻服有本事的,什麼大才子讀書人,也沒有辦法讓他們高看一眼。

魏寒看宴玉神色,這位年輕的郎君還是麵上沒有多少表情,看起來十分冷淡。

他有點明白為什麼市井之中總傳這位宴公子是神仙下凡了,他這個人並不高傲,不是那種那些世家公子給他的清高之感。

魏寒曾經很是厭惡那些世家子弟的自大傲慢,目中無人。

宴玉也沒有把任何人看在眼裡,但這種感覺,和那些人不一樣。

不是宴玉厲害,是因為在宴玉眼裡,不管是小兵,他這個九卿之一,或者是其他人,都沒有入他的眼,就好像他們這些人,隻是一隻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夏日呱噪的知了。

魏寒忍不住有些懷疑起來,但天子將人帶來了,沒有出結果之前,他不能在這裡胡思亂想。

“宴郎往這邊來。”魏寒引了宴玉到一個半人高的石台跟前,那台子邊上圍了七八個人,台子上放著的赫然是宴玉留在院子裡的連弩。

現在它是個碎弩了,因為原品被拆解成了一大堆小木塊。這也是當初喬青給宴玉拿這個東西的時候,沒辦法把原品拿過來的原因,工匠們把它拆了,但是組裝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這小木塊邊上還有其他的連弩,宴玉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之前他隨手磨的小玩意的放大版本。

小東西是巧妙,但是拆解完之後,卻不容易那麼做出來,而且大的連弩做好了之後,效果也打了一定的折扣,總得來說,不足以讓人滿意。

這和他們沒有能夠成功複原原件有很大的關係。

做武器,如果隨便一下讓人拆了模仿得一模一樣,那各國就沒有什麼先進落後之分,畢竟哪國都有人才,隨便花錢買一個,輕鬆就仿製出來,那就沒有國家能在軍火這一塊做生意。

這些人抓耳撓腮,交頭接耳,看著東西直發愁,宴玉靜靜的看了一會,開口說了一句:“這個東西做起來很容易。”

那人很是生氣:“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就說容易!魏大人,你一心想要幫忙,大家都很感激你,但是術業有專攻,你也不能什麼阿貓阿狗就往這裡帶。”

連弩這種東西,又不是彈弓,這可是上戰場的大家夥,隨便一個零件都很重要,看著簡單,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魏寒對軍中的人很了解,也的確很重視他們這些人,可是他畢竟更擅長的是做賬,而不是搞研發。

這好看的年輕郎君,看著剛及冠不久吧,到羽林騎去鍍金不好嘛,往軍火營這麼重要的地方跑。

魏寒忙解釋:“這個是宴玉,就是做出原本的那個五次連發連弩的人。”

那先前發聲的老爺子吃了一驚,盯著宴玉的一雙眼睛立馬滾燙火熱,他道歉道得一點也沒有心理壓力:“對不起,冒犯宴郎君,還請您教教我們,這東西到底要怎麼做。”

“離我遠一點。”

那老爺子臉漲紅了一下,但魏寒說他是做出這連弩的人,一群人還是立馬讓了開來。

宴玉從台子上拿起了木塊,先是把被拆開的連弩組裝起來,又拿起了刻刀,雕刻起之前留下來的那塊弩臂半成品。

魏寒在遠處看著宴玉,心裡放下一塊大石。

這位宴郎君有些不太好相處,但是能力的確毋庸置疑。

他在軍火營待了不短的時間,這裡的人丟出去,就沒有幾個好相處的,畢竟一心埋頭鑽研,把手藝做到極致的人,基本上都毛病都不輕。宴玉隻是過分年輕,過分好看了些,也就是不愛說話,不會說話而已。

政客和商賈需要好口才,靠手吃飯的人不需要。

當宴玉拿起刻刀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發光體,魏寒沒有本事研製這些連弩,但這不妨礙他看出宴玉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的動作相當熟練流暢,漂亮得讓人不自覺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手上,反而忽視了他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

複原完之後,宴玉便把東西放了下來。花了大半個月,都沒有成功複原的大家夥湊上來,拿起複原品左看右看,他們拿了配套的羽箭嘗試了一下手感,果然,殺傷力比失敗品強得多。

“太好了,果然還是宴先生厲害。”

見到了宴玉的真本事,宴郎君就成了心悅誠服的宴先生。

宴玉看著這些人歡天喜地的樣子,覺得這個軍火營不是很討厭。

以前他進的地方不一樣,就算他做的多,還是有很多人嫉妒他,排擠他。

因為他深受君主的重視,那些人並不敢拿他怎麼樣,明明討厭他,麵上卻擠出笑容對他諂媚的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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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不會過分的關注他,和天易閣內有點像。

“宴先生,您再幫我看看,這個大的連弩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齊國的兵火營一直算不上特彆受重視,早先齊武帝,就齊高祖之第二任皇帝,打了許多場仗,軍需燒了很多錢,國庫一度空虛。

後來兩國停戰,休養生息數十年,武官就被文官壓著。

但就算如此,他們這些老家夥還是熱愛著這些東西,希望齊國能夠更加強盛。

新上任的天子辦事很是雷厲風行,搞了度支尚書府之後,就把軍火營這一塊也牢牢的攥在手裡,不僅撥了很多錢下來,還請了專人做賬,說什麼專款專用,把那些稀裡糊塗的賬算得清楚明白。

亂七八糟濫竽充數的人也都被踢了出去,不然的話,以前的兵火營總體還好,但心術不正官僚主義作風的人也好些,哪有現在這樣舒服的。

經過了宴玉親手改進的連弩很快被搬到了專門的試煉場。

場內立著好些個頭很大的木頭人,他們身上還穿著兵甲,有的麵前還持著鐵製或者銅製的盾牌。

不過這幾天連番實驗連弩的威力,這些木頭人身上已經多了不少窟窿。幾個士兵爬上放大的連弩,拉開弓弦,五箭齊發。

等到箭羽都飛了出去,負責的小兵跑到那木頭人靶子邊上,興奮十足的大喊:“盔甲都穿透了!身體上也紮出了洞。”

連弩和射箭還是有區彆的,單支的羽箭要求準頭高,越精準越好,最好是有百步穿楊的本事。

可練箭這種事情,並不僅僅是熟練就一定能練得好,特彆是兩軍大戰,人家又不是傻乎乎站在那裡讓你打。

這個時候這種幾人才能用得上的連弩就很重要了,隻要對準了一個方向,力氣足夠大,幾個人就可以拉開連弩。

如果威力大,彆說兵甲,就是盾牌也能戳穿,把人釘死。

“太好了,越國不過三連發連弩,我們卻有五支,威力還不比越國差!”

越國的神兵利器初次亮相,就有人冒著風險把那連弩弄來一架。

雖然不是特彆完整,但也有七八成接近,可惜他們折騰了許久,威力還是不如人家。

現在他們有比越國更好更厲害的武器!

宴玉看著這些人,有點不太能夠理解他們為什麼這麼高興,但是他並不是很討厭這種場麵。

魏寒站到了宴玉的跟前,給這位宴郎君開始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