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1 / 2)

四福晉回來時仍在下午,未曾到日落的時候,院子裡卻靜悄悄的了。

往日這個時候,李氏該在宋知歡房中陪她說笑的,今日卻如此安靜。

四福晉微微挑了挑眉,扶著畫眉的手抬步往西廂房走去,足下踩著三寸的花盆底走得穩穩當當,發髻中斜插的一支明珠翡翠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映著淡雅的妝容,流露出萬千的優雅儀態來。

她懷中捧著一簇桃花枝,見那枝頭上粉紅的桃花開的嬌豔,或怒放或含苞,緩緩帶出了沁人心脾的甜香氣來。

西廂房的門窗均關的嚴密,唯暖閣儘頭的一麵小窗開著,帶著新鮮的空氣進了屋子。

“吱吖”一聲,四福晉推門進了廂房,就見正堂與寢間隔開的落地罩下鬆鬆散散地垂著鬆綠色的紗帳,隱約能見到內間坐著針線的人影。

柔成聽了聲音忙忙出來迎候,對著四福晉一欠身,“福晉。”

四福晉笑了笑,將懷中的桃花遞了過去,道:“你們這兒不是有一個白瓷水波紋的花瓶兒嗎?取出來,將這些花兒插上,擺在屋裡好看。”

柔成倏地反應來,忙忙將花接過,笑道:“多謝福晉惦記,我們主兒看了定然歡喜。”

“她歡喜就好。”四福晉容色隨和,又問:“她怎麼這個時候就睡了呢?可是身上有什麼不適。”

柔成好笑道:“並非身子不適,隻是上午被李主兒拉著出去走了一圈兒,覺著身上累了,用過晚膳便有些疲倦,怕日頭短,沒敢讓睡,本以為能將就著到晚間,沒曾想奴才出去片刻的功夫,捧著書在炕上就睡了。無奈,隻能哄著回床上睡了。”

“出去走走也好。”四福晉鬆了口氣,道:“若知歡身上有何不適,記得叫太醫並命人告訴我。”

柔成答應了,四福晉隨口道:“這帳子的顏色好看,糊窗的紗也用這顏色的吧,冬日貼明紙便罷了,如今日頭長了,糊個好顏色的紗才好看。”

柔成笑了,“是,您這話,奴才回頭定然告訴主子。”

目送著四福晉緩緩離去,柔成轉身尋了瓶子添水來將桃花插上,然後擺在暖閣炕桌上,駐足欣賞片刻後輕手輕腳回到了寢間中,繼續穿針引線。

日子一天天的過,眼見產期將近,宋知歡身邊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四福晉回府兩次,因怕宋知歡身邊離了柔成不成,便隻捎了書信出去,揣著宋母給準備的各樣東西以及書信回來。

李氏恨不得長在宋知歡房裡,每天盯著她看,稍有些不對勁就要喊太醫。

四阿哥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也是緊張的不得了,自從進了三月,就連連宿在宋知歡房中,還是宋知歡嫌他在房裡礙事耽誤睡覺,才儘量言語婉轉地將他弄走了。

柔成本來是個最穩重縝密細致妥帖不過的人,這段時間也急的油鍋上的螞蟻一般,日日夜夜守著宋知歡,不敢錯過半個眼神工作,唯恐出了意外。

宋知歡便是最淡定的一個了,每天按時按點遛彎散步吃點心,十分有規律。

春日的午後,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覺愜意極了。

宋知歡和四福晉、李氏並排躺在廊下的躺椅上,宋知歡身上還帶著一條玉色繡紫鳶花的線毯,她微微眯著眼,貓兒一樣,顯然十分舒適。

四福晉略帶擔憂地看著宋知歡高挺著的肚子一眼,道:“林太醫說產期就是這兩日了,可你這肚子怎麼總沒個動靜?”

“就是。”李氏擰著眉道:“這日日看著,實在是揪心的不得了。”

“唉。”宋知歡歎了口氣,無奈道:“她想什麼時候出生,我又有什麼法子呢?且等著吧,生孩子這事兒,急不得。太醫不也說了,婦人生產日期短暫推延都是正常的。”

看著她一派淡定的樣子,李氏翻了個白眼兒,道:“我們為何這樣揪心,還不是擔心你?”

四福晉也道:“我們這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你倒是淡定。”

宋知歡無奈,握了二人的手,道:“好了,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但這種事情也急不得,慢慢等吧。”

“唉。”兩聲輕歎隨著春日溫暖和煦的清風散去,紅牆小院的角落裡,柔軟青綠的枝條隨著風慢慢擺動著,伴著鶯啼清風婉轉搖曳出一支曼舞來。

這孩子是在所有人的千呼萬盼中到來的。

那是個天氣極晴爽的日子,白天宋知歡憑借太醫說服了四福晉和李氏,三人繞著居住的小院走了兩圈。晚點用了五紅湯和豆奶餑餑、紅棗核桃酥,洗漱之後,宋知歡早早上床。

然後……疼醒了。

宋知歡擰著眉感受著腹部的疼痛,直到確定這是有規律的宮縮而非日常性烏龍後,方才放聲喚柔成道:“柔成,你進來,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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