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吧。”宋知歡露出些笑意來,看向黃鶯,“你怎麼過來了?”
黃鶯笑著給宋知歡見了禮,將手上捧盒遞給小丫頭,自己親自掀開,露出裡頭一大盤顏色喜人柑橘來,“這是恭親王福晉送來柑橘,吃著滋味好,福晉命奴婢給您送些來。”
宋知歡素來愛這一口,也不矯情,乾脆地點了點頭,笑眯眯道:“代我多謝敏儀,難為她忙著還記掛著我。”
黃鶯微微一笑,又一欠身,道:“宋主兒還有旁吩咐嗎?若沒有,奴婢便先退下了。”
宋知歡先一點頭,複又喚她道:“你先等等,年下新打金銀錁子,讓柔成抓一把給你,取個喜慶意思。”
柔成這時已從內間出來,手上捧著兩個大紅五福盈門暗紋緞子裁成荷包兒,上頭大體用黑色繡線繡出“吉祥如意”花色來,或有旁色繡線以為點綴,樣子很是精巧。
兩個荷包都是裝鼓鼓囊囊,她仔細交給黃鶯,叮囑道:“一個是你,一個是畫眉。”
那邊小丫頭辛夷已拿另一個同樣鼓鼓囊囊大紅荷包給了那婆子,料子雖不比給黃鶯精致,也沒個刺繡花樣,卻正正經經大出了好幾圈兒,捧在侍女纖細白皙手上更是壯觀。
辛夷先將荷包給了那婆子,她說起話來輕聲細語、不急不緩,聽著動聽,麵上掛著笑,也令人看著舒心。
且聽她徐徐道:“嬤嬤雪天跟著來一趟,這二百錢且拿著打點酒吃暖暖身子。”說著,她又從袖口縫著小袋裡取出兩個精巧四喜人小金錁子給了那婆子,含笑道:“這兩個小金錁子給嬤嬤小孫兒玩吧。”
黃鶯在一旁連聲道:“到底是柔成你□□出來人,果然玲瓏穩重,心也細,我可是自歎不如了。”
柔成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丫頭還有學呢,你們多包涵著。”
縱然如此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對著丫頭很是滿意,黃鶯見那邊辛夷紅著臉退下,笑吟吟在她身上輕拍了一下,打趣著道:“你羞什麼,你師傅喜你喜得不得了呢!”
到底年下事忙,黃鶯沒多留便去了,翼遙忙上來扶著宋知歡手往內室走,見暖閣當地大大一口箱子便吃了一驚,當即打趣道:“這是哪裡送來厚禮?竟然能入了阿娘眼,值得放在內屋裡細看。”
“你也不仔細看看。”宋知歡輕輕敲了敲翼遙額頭,吩咐,“將那箱子打開,給你格格細看。人家年年有你禮,你也忘了不成?能說出這樣話來,實在不該。”
柔成含笑打著圓場,“這些日子京中宴會一場接著一場,咱們格格又自己主持了一場,想來是貴人多忘事,把這一茬給忘了。”
翼遙嗔道:“柔成姑姑,你不替我勸勸阿娘,還在這兒架橋撥火?”
一麵說著,卻也轉身自丫頭手中取了那素箋冊子來,對著宋知歡盈盈一拜,“阿娘命女兒以正楷字抄寫愛蓮說十遍,已齊了。”
宋知歡隨手接過翻了兩頁,倒是字跡工整,可見用心,便點了點頭,道:“不錯,但抄寫是次要,領略其中韻味才是真。”
翼遙忙肅容領受教誨,然後母女二人再攜手去看那箱子裡禮。
翼遙打梅花炕幾上拿了禮單子來,對著箱子看著,見有輕薄鮮妍南地特產霞影紗兩匹、王冕蓮花圖一幅、銀絞絲嵌碧玉手鐲一對、時樣各色寶石戒指十個、打磨圓潤顏色殷紅如小拇指頭大小瑪瑙珊瑚珠子一匣、時新錁子一匣。
這禮不算薄了,翼遙恭恭敬敬向南方行了禮,道一聲:“翼遙叩謝姨外祖母,願姨外祖母歲歲如意、身體康健。”
宋知歡展開蓮花圖細看,好半晌方輕聲道:“你姨外祖母和你外祖母素來親近,這禮物也多半是為了你外祖母。不然你一個麵都沒見過小輩,何須她老人家如此費心,在你將要在京城貴族少女圈中嶄露頭角時送著畫來提醒你。”
翼遙忙道:“姨外祖母用心,翼遙自當領受,並不敢忘。”又吩咐鬱青,“這一幅畫不必入庫,回頭直接在我書房掛起來,讓我日日看著。”
鬱青柔聲應是,這時辛娘也端著一個點心攢盒進來,見母女二人都在地下站著便道:“怎麼都在地下,這是要審什麼官司嗎?快上炕坐著,格格,這糯米糕餡兒是新調,棗泥裡添了玫瑰醬並碎青絲,顏色最好看不說,味兒也最好,您快嘗嘗?”
說著將攢盒擺在炕幾上,又回身自小丫頭捧著食盒裡取了兩隻燉盅一一擺在炕幾上,道:“燉建蓮銀耳羹,用都是金絲小棗,添甜味淡淡,卻也極香,快試試,合不合口味。”
“我算是發現。”宋知歡氣鼓鼓地對著辛娘發出了不滿控訴,“合著翼遙一露麵,我這孩他娘就成了昨日黃花唄?一個兩個,生怕她在我這兒受委屈,緊著護著,有什麼好吃也都緊著她。我呢?”
辛娘好笑道:“怎麼又扯出您這一段官司來了,主子是主子,小主子是小主子。您怎麼也和小主子吃起醋來了呢?”
說著,她卻又親自上手將燉盅蓋子掀開,將瓷調羹遞到了宋知歡手邊兒,輕聲哄道:“這可是按著您口味做,快嘗嘗。”
翼遙咕噥道:“還說阿娘呢,這滿院子最慣著阿娘就是您和柔成姑姑。”
柔成在後頭看著辛娘這個端水碗大王翻車,也不顧自己也被說進去了,隻抿著嘴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