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番外:電影《潘神的迷宮》(1 / 2)

番外:電影《潘神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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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段時間,謝心洲靠著《潘神的迷宮》裡的搖籃曲入睡。

哼唱搖籃曲的角色,是磨坊中上尉的女傭,哼唱一首不記得歌詞的搖籃曲。謝心洲靠那段由女傭輕哼的旋律,獲得了六個月的安穩睡眠。

六個月的時間,可大可小。之後宛如身體產生耐藥性一般,謝心洲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夜夜輾轉難眠,那是他剛剛考進樂團的第一年。

那會兒L他每天來上排練,暗青色的眼袋,蒼白的皮膚,以及瘦削到感覺下一刻就會背不住琴的身形……以為他真走了中世紀藝術家的路子:嗑上了藥了。

當時給經理嚇得差點要報警,還好之後搞清楚了他隻是失眠。

“《潘神的迷宮》。”謝心洲投屏到臥室的投影儀上。

彆墅裡有很專業的影音設備,但哪兒L都沒被窩舒服。

這天是春節假期最後一天,明天就得去樂團了。整個春節假期裡除了除夕夜出去拿快遞,其他時間他連花園都沒去過。

喻霧倒是出了兩趟門,都是去北京特訓,以及昆侖決的考核。所以除夕夜說的“下次一起看電影”拖到了春節假期的最後一天。

“是講什麼的?”喻霧問。

謝心洲不喜歡劇透也不喜歡用三言兩句概括,微微蹙眉:“直接看就好了。”

“好。”喻霧將羽絨被壓了壓,伸出胳膊把他摟進來。

北方城市深冬的晚上,暖氣充足的房間。屋外掛在簷下的冰錐在融化,滴滴答答地落著水滴,像江南的小雨。

這樣安逸的環境,在電影播放到50分08秒的時候,女傭抱著小小的主角,哼唱出搖籃曲,謝心洲在喻霧溫暖好聞的懷抱裡慢慢睡去。

喻霧偏頭吻了吻他的頭發,繼續認真地一個人看電影。

他不太看電影,也不太聽音樂,喻霧這個人的審美高到一種有時候他自己會反省“有必要嗎”的程度。喻霧眼光太高了,且這人也自大得很,乾格鬥的漫畫家,這兩個元素就注定了他是個矛盾的人。

說實話,以前在國外國內打擂,認識過很多人,都是匆匆萍水相逢,有的是對手有的是陪練有的是下注的老板。喻霧年紀小,但足夠強大,無論武力還是內心。

在這點上他和謝心洲一樣,都是孤高的人。喻霧形形色色的人看過太多,都沒能入他的眼。無論是手腕戴全鑽萬國,還是開一輛特斯塔羅薩,在他看來,隻是用標簽和元素妝點自己。

然後他遇見了狠狠衝擊到他審美的畫麵。

謝心洲像一幅巨大的油畫,讓他當場犯了司湯達綜合征——麵對驚豔的藝術品,心動過速、頭暈目眩、思緒混沌。

以及,當時謝心洲拉的曲子,那些重音、那些和弦,他揉弦的手,運弓時手臂的動作,肩膀隨之輕微的晃動。此前喻霧對“一見鐘情”這種現象嗤之以鼻,認為那不過是視覺衝擊,但他忽略了人本身就是視

覺動物。

謝心洲隻眯瞪了十分鐘(),他睜眼的時候有點驚醒的意思?()_[((),身體微微顫了下。

“嗯?”喻霧說,“剛好到緊張部分。”

謝心洲根本沒看屏幕,聽電影聲音就知道:“是不是到她沒忍住吃了葡萄的那一段。”

“倒背如流啊你。”喻霧打趣他。

謝心洲看向屏幕,電影正放到主角沒能忍住一大桌食物的誘惑,吃下一顆葡萄後,怪物醒過來。

“看過很多遍了。”謝心洲重新坐起來,半睜著眼睛。他能感覺到喻霧看得蠻緊張的,而且他知道喻霧一定覺得很荒謬——都已經告訴了主角,不可以吃任何東西,但主角還是沒忍住。

電影這一段劇情結束後,謝心洲說:“看得你血壓上來了嗎?”

“我靠我差點罵臟話。”喻霧說,“哥,不是我說啊,我是真受不了這種有事前提醒還犯錯的人。”

謝心洲隻笑了笑,沒辯駁。

這部電影的主角是一個堅信世界存在小精靈,滿腦子童話故事的12歲小女孩,導演德爾·托羅曾在一次采訪中表示他熱愛去探索用童話來表達驚悚的故事,導演認為所有怪物都有一顆人類的心臟。

謝心洲當時用另一個角度理解了這句話,那麼是不是,所有人類,都隻是懷揣一顆人類心臟的怪物。他覺得這種想法很有意思,直到很多年後,他看了導演的另一部電影《水形物語》。

電影的最後,小女孩倒在血泊裡。

喻霧問謝心洲,她的靈魂回去了嗎?

謝心洲告訴他,你希望的是怎麼樣,故事就是怎麼樣。

——那不是敷衍,而是謝心洲看過很多次這部電影後的感悟。謝心洲也曾糾結過,這種開放式電影的結局究竟是怎麼樣,他和很多觀眾一樣希望導演給出一個真切的、確切的結局。

但在看了很多遍後,謝心洲意識到,看到一個故事之後,這個故事就屬於自己了。它的結局如何,它的寓意如何,到最後,都由自己成為主導。

你希望的是怎麼樣,故事就是怎麼樣。

這句話讓喻霧瞪著眼睛到天光微醒,他反複咀嚼著這句話。終於,他想明白了,這就是謝心洲的領地意識。

同時,這也是唯一一種進入他領地方法,成為完全由他控製的東西。

自己也是一樣。

那些最開始的觸摸、擁抱、性-愛、接吻,看上去自己是上麵主導一切,但實際上,全都在受謝心洲的控製。

所有的前提,是謝心洲允許他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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