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南哥兒被訓也不生氣, 嘿嘿笑了兩聲,湊到夏琛身邊討好道:“小叔給我買個蒸餅吃吧, 我昨晚就沒吃飽, 早上也沒敢放開吃, 餓死我了。”

小叔是家裡最有學問的, 既然小叔說錢夠花, 那就一定夠,南哥兒得了準話,便一點兒都不慌了, 笑嘻嘻跟夏琛討吃的。

“去。”夏琛摸了幾個散碎銀角子給他:“彆買蒸餅, 你也不嫌費牙, 看看廚下有什麼帶湯水的吃食,也幫我買一份。”

他現在花的錢,其實是從空間裡兌換的,夏銅板手續費收的高,但是配套服務非常到位, 不管他是需要金子銀子還是銅錢,都可以給他兌換, 銀角子也可以,他特意兌了一箱, 用起來很方便。

錢是真的不缺, 大雪埋城後,劉四和將軍府的人來過,想讓他們住進將軍府去, 但是夏琛惦記著溫束的話,他說要來找他。

糟糕的是,喇叭花已經沒能量了,連著下大雪,無處給它充能,兩人已經好幾天沒聯係,夏琛也不知道他那邊情況怎麼樣。

所以夏琛更不敢跟劉四去將軍府,他隻留了客棧地址,若是溫束找來,見不著他就糟了。

他不肯搬進將軍府,南哥兒聽他的,後來將軍府倒是送來幾件上好的皮毛製成的禦寒衣物,這些夏琛便收下了。

南哥兒下去沒多久,興衝衝跑回來:“小叔,今天有雞湯麵,我定了餐,晚上咱就吃那個。”

“行。”夏琛拍拍侄子的頭,笑道:“若是有雞肉,給你買一份。”

“謝謝小叔!”南哥兒高興得眉開眼笑,這傻小子從來都是有吃的就萬事不愁。

在屋中看了會兒書,挨到晚飯時間,夏琛收拾一番去大堂吃飯。

前兩天出不去的時候,大堂裡白天總是坐滿了人,舉子們一個個高談闊論,光文會一個大堂能同時開三個,開著開著還能吵起來。

後來他們發現,話說多了就得喝水,以前喝茶水都嫌貴,現在白水都快喝不起了,所以沒幾天大堂就冷清下來。偶爾還有住中上房的舉子們點一壺茶並幾樣點心,結個小會,優越感十足。

夏琛是從不參與的,南哥兒跟他講,聽見有人說他假清高,眼高於頂,夏琛笑笑就過了,背後說人閒話,這樣也是君子所為?他什麼性格自己清楚就行了。

話說回來,夏琛雖然不合群,但人緣也沒有太差,他隻是不參與集會活動,平時見人永遠三分笑,待人客氣禮貌,不在背後說彆人壞話,所以除了少數幾個看他不順眼的,大部分人見著都能點下頭打個招呼。

晚飯時間大堂聚集了許多人,天氣太冷碳不好買,若是帶去屋裡吃,耽誤一會兒就隻能吃冷食了,不如在大堂,食物一上就趁熱吃。

夏琛跟南哥兒下去的時候,大堂裡已經沒有空桌子了,夏琛找了個平時說過幾句話的舉子拚了個桌,等夥計把雞湯麵上來,夏琛問過後,讓夥計給南哥兒上了一盤白切雞。

因著這場大雪,帝京的物資流通被阻隔大半,雖還不至於吃不到飯,但想像往日那般肆意點單已經不成了,隻能看廚房當日能買到什麼。

“小叔,雞腿給你。”一盤白切雞其實隻有半隻雞,南哥兒孝順地把雞腿給夏琛,自己夾了塊雞胸肉啃得香噴噴。

夏琛微微一笑,沒白疼這小子,他將盤子往南哥兒麵前推了推,道:“晚上吃太油我睡不著,你都吃了。”

南哥兒不疑有他,他家小叔講究得很,有什麼奇怪習慣都正常。於是他乾脆把盤子端起來,整個倒進自己碗裡,埋頭一通狂吃。

雖然所有食物都漲價了,但並沒有在分量上克扣太多,一大碗雞湯麵下肚,夏琛便飽得不行了,倒是南哥兒仍有些不足的樣子,夏琛哭笑不得地又給他加了兩個蒸餅。

客棧廚房做蒸餅,大概是一次蒸一大鍋,所以沒多久就端上來了,南哥兒撿了一個,邊吃邊小聲跟夏琛說:“沒我娘做得大肉包子好吃。”

夏琛斜他一眼:“吃你的,彆說話。”

這時候做麵食都是用死麵做,麵條之類還好,像蒸餅,自然沒有發麵做出來的香甜鬆軟,他家是他想法子用草木灰發了次麵,後來又留了老麵團。

客棧裡的蒸餅大概也進過處理,比他在青陽縣吃過的好吃多了,但也比不上肉包子好吃。

南哥兒不再說話,埋頭啃蒸餅,夏琛吃得有點撐不太想動,乾脆坐在旁邊等他吃完。

南哥兒剛啃完一個蒸餅,突然響起陣陣敲門聲,現在雖然還不算太晚,但因為客棧已經客滿,外頭有冷得不行,所以這幾天大門一直都是緊緊關著,夥計們采買,都是從後門走。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頓時引起大家注意,掌櫃在櫃台後麵探了下頭,招呼了一個壯實夥計,讓他去開門。

夥計推開門後的大木頭栓子,將大門開了條縫,一股冷風立刻從門縫裡灌進來,夥計將臉湊在門縫上看了一眼,扭頭衝掌櫃的喊:“掌櫃的,是幾個和尚。”

“和尚?”掌櫃的愣了一下,道:“想讓他們進來。”

夥計開了半扇大門,外頭立刻鑽進來幾個大和尚,一個個都凍得臉色發白,連光頭好像都快結冰反光了。

夏琛好奇看了一眼,頓時輕嘶一聲,趕緊呼喚自己小夥伴也來看美人:“板兒,快看,那個大師長得也太好看了叭。”

不怪夏琛沒見識,進來的幾個和尚隻有一個年紀略大,須發皆白,一臉病容,被人攙扶著。其他的都是年輕和尚而吸引夏琛目光的那個和尚,二十來歲,真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樣。

夏琛自己長相就不俗,他家子箋更是能靠臉吃飯,而這個年輕和尚,卻是跟他們完全不同風格的一種好看。

眉長而秀,眼睛是瀲灩的桃花瞳,微微勾起的眼尾,自帶風情,瓊鼻櫻唇,無一不精致,左眼下一顆小痣,更是增添了幾分韻致。

這般略有些妖嬈的長相,偏偏這和尚一身氣質卻乾淨得仿佛空山新雨,縱然凍得臉色青白,麵上依舊帶著淡然的微笑,仿若菩提樹下拈花微笑的佛子。

[你為什麼隻稱呼這個和尚為大師?上次去寶成寺,你都是直接說和尚。]

“那還用問,他好看啊!”顏狗夏琛理直氣壯:“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好看的和尚,叫一聲大師怎麼了?!”

[你為什麼總是關注男人的長相?你們出門逛街那天,我發現了好幾個美貌女子偷偷看你,提醒你你都沒理我。]

“噫......夏銅板小同學,你思想跑歪了啊。”夏琛秒變教育工作者:“我不是隻關注男人長相,是我看見的長得最好看的兩個都是男人。再說了,我長這麼好看,彆人看幾眼又不礙事,我又不能給她們回應,理她們作甚?否則不成渣男了。”

夏琛一邊跟夏銅板聊天,一邊關注著幾個和尚那邊的動靜,大堂裡不少人也在看。

掌櫃過去後,很快了解清楚情況,原來這幾個和尚是離帝京稍遠的靈安寺的師傅,十天前他們受邀來城中做法事,做完法事後師傅,也就是那個老和尚發熱生病,滯留了兩天,借宿在某個信眾家中。

誰曾想這一留留出問題了,大雪封城,老和尚病還沒好,他們也出不去。和尚們出門,哪裡會帶什麼行李,乾糧什麼的,若不是去荒郊野外,更不會帶太多,那信眾家中也不十分富裕,平日施舍一些糧食米麵不會心疼,但現在城中所有東西都在漲價,再供著幾個大和尚,怎麼供得起。

這幾個和尚也不是沒眼色的,每日也會出去化緣,但城中現在這種情況,他們衣裳單薄腳上的布鞋也不防水,根本走不了太遠,否則搞不好就凍死在雪地裡了。

眼看老和尚病一直沒好,信眾漸漸也不送吃的了,化緣得來的食物儘量給老和尚吃,其他人隻能餓著,想等雪停了就好了。

結果大雪下了七天都沒停,老和尚的藥反複煎了好幾遍,藥渣子都沒了,小和尚們沒辦法,隻能出來求醫,信眾卻不肯讓他們把老和尚留在家中了,怕他死在家裡不吉利。

於是和尚們就這樣被攆了出來,一路上輪換著背著老和尚,去藥鋪敲門,跑了幾家隻敲開一家,好說歹說才給他們抓了一副治風寒的藥,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找到客棧來的原因自不必說,借宿的,一家家找民居,借宿的可能性太小了,也就隻能到客棧碰碰運氣,否則再在外麵待下去,他們一行人大概就要凍死了。

掌櫃聽完,麵露猶疑,那個信眾怕老和尚死在家裡,他也怕老和尚死在他客棧裡啊,那他這生意還做不做啦。

“我這......師傅們您看,我這都客滿了,一間多餘的屋子都騰不出來,要不你們再去彆家問問?”

“施主,我師傅受不得凍了,我們不用屋子,待在大堂就好。”一個圓臉和尚立刻哀求道。

“這......”掌櫃麵露難色,他家中老母是個信佛的,他雖然不信,但心懷敬畏,讓他就這麼趕幾個和尚出去,恐怕真是讓他們去送死。

“施主......”圓臉和尚還待再求,老和尚卻突然打斷他的話:“忘語,噤聲。”

圓臉和尚乖乖閉嘴,老和尚對著掌櫃施了一禮,道:“施主,天災突至,我觀此災禍似有後患,我這幾個徒兒雖然年輕,也學得些本事,或可有些助益,望施主能收留他們,給片瓦遮身即可。”

掌櫃一怔,還在消化老和尚的話,小和尚們已經鬨起來了:“不成,師傅你要去何處?”

“老衲自有去處。”老和尚垂眉斂目,神色淡然。

眾人皆是默然,明白老和尚這是知道掌櫃的顧慮,想自己走把其他和尚留下來。

“掌櫃的,就留他們在此處吧。”大堂中有食客喊道,大概平日就是個信佛的。

一人出聲,跟著便有數人出聲,也有隻看不說話,或者嘀咕著多管閒事的,最後掌櫃咬咬牙,還是沒能狠心趕他們走,連著老和尚也留了下來。

雖然他們說了住在大堂便可,掌櫃的還是問了一聲,能否騰出床位給這幾個和尚。

他主要問的是下房和大通鋪,中上房雖然住宿條件更好,但住這樣屋子的,往往都是不願意與人同住才會花這個錢。反而是下方和大通鋪騰出位置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這種房間為了多住人,床都做得很大,尤其是大通鋪,人少了就睡鬆些,人多就擠一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