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徵親自踩著踏板,將水稻的稻穗部分塞進打穀機裡,滾輪轟轉,三兩下將穀粒絞下來。
侍衛大多農民出身,見狀皆伸長了脖子好奇地觀望。
等鬱徵將稻子抽出來,稻穗上麵乾乾淨淨,每一粒稻子全被絞下來了,眾人不由露出激動之色。
鬱徵看著稻穀:“這打穀機確實好用。”
侍衛們鬆了口氣。
鬱徵將打完穀子的稻草放到一邊,轉頭看了一眼,正想叫人來試這打穀機。
邢西崖一見鬱徵的表情,猜到他想做什麼,立即道:“殿下,這裡有位真正的農人,不妨讓他一試?”
鬱徵朝他看去,一眼看見他邊上局促不安的石成材。
石成材麵目黧黑,手腳粗大,一看便是老實巴交的農人。
鬱徵笑:“那便請這位老鄉來試試。”
邢西崖帶著石成材走上前來,兩人都沒試過這種打穀機。
鬱徵手下有個侍衛出來教他們。
打穀機剛踩起來時,石成材把握不好那股慣性,手忙腳亂,雙手還撐著木板,才能站直。
等踩了片刻,他十分驚訝地看著那轟轟被帶起的踏板,似乎不明白這機子怎麼就運行起來了。
侍衛給他遞了一把稻穀,他學著侍衛的模樣,笨拙地將稻穗塞到打穀機裡。
打穀機轟隆轟隆,三兩下將穀粒絞了下來。
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侍衛又給他塞了一把、兩把、三把稻子,他都一一將稻穀打了下來。
直到侍衛不再給他塞稻穀,他還意猶未儘。
鬱徵問道:“老鄉覺得如何?”
石成材:“回,回郡王老爺,好,好用。”
石成材的舌頭跟快打結了一樣,怎麼捋都捋不清楚。
他越結巴越著急,好在周圍人都安靜地聽他說話。
石成材說道:“比,比木鬥房好用得多。”
鬱徵:“若用木鬥房,你像剛才一樣,想把一把稻穗上的穀粒摔下來,要摔幾下?”
“回,回郡王老爺,總要摔,摔二,二三十下,摔不乾淨,還要用手捋。”
石成材握著稻穀做了個往下捋的手勢:“把稻穗上的穀子用手摘下來。”
鬱徵點頭表示知道了。
鬱徵不僅請石成材試用,還請大家一起試用。
大家都說好用。
鬱徵打算將這打穀機送去各個村落,以村為單位,讓農民共用這打穀機。
邢西崖湊上來,請求鬱徵給石成材他們村也送一台,並且說了石成材將他們族人送回來的事情。
鬱徵:“你們族人怎麼會流落到那個地方?”
邢西崖道:“他也是黃鼬一族,卻不是我們山白黃鼬一族,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不過,既然知道我們,肯定打聽過我們的消息,還得等他醒了之後再仔細問他。”
鬱徵略一想,道:“你心裡有數便成。那這台試驗用的打穀機便送到這位老鄉他們村子裡去,其他打穀機還是按抽簽結果來。”
打穀機的技術難點在齒輪。
齒輪交給熊貓們來做就行。
正好他們新收了一批月金,弄點月金鐵合金,想做齒輪並不難。
至於打穀機剩下的部分,可以交給木匠來乾。
附近十裡八村還挺多木匠,鬱徵征調了一些,花銀子請他們做打穀機,木匠們的積極性都很高,每天能做十多台。
鬱徵令人五天給山下村子送一次,優先選那些稻穀熟得早的村落。
侍衛們領命而去,將打穀機送到後,還親自教百姓用。
大多數百姓都很感激,現在見到郡王府的侍衛,眼中都帶光,與見到其他官差完全不一樣。
郡王府的侍衛們被人如此崇敬,自然更看重自己身上的榮譽,再加上紀衡約管理非常嚴格,他們外出也很嚴格地要求自己。
一時間,郡王府的侍衛在邑淶郡中風評極好。
今年除了春天漲了洪水之外,接下來半年都稱得上風調雨順,稻穀與各種作物長得非常不錯。
鬱徵他們將打穀機送下鄉後,糧食的收成也比他們想象中的進程快許多,半個月從南到北,基本全郡的糧食都收了回來。
左行懷在與鬱徵聊天的時候還問他:“糧食收了回來,是否該收稅了?”
鬱徵在心中算了一下時間,說道:“差不多,每年的稅都是秋稅,確實要提上日程。怎麼,你對我們的收稅有話要說?”
左行懷:“倒也沒彆的什麼話,隻是你們收稅了,那麼多糧食,府裡能消耗得完麼?”
本朝收稅都收實物,比如稻子和布匹,基本不收銀子,他作為郡王,擁有邑淶郡一半的稅收。
這個稅收原本要經過郡守那邊,不過今年雙方的關係那麼差,繆鐘海被他們打壓得根本不敢冒頭,也稱不上什麼合作收稅。
他們要收稅,隻需通知各大縣官,讓縣官通知收稅即可。
鬱徵感覺自己的聲望在本地已經快達到了頂點,收稅這件小事應當不在話下,他半點都不虛。
鬱徵眯了眯眼睛,看左行懷一眼,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我那麼多糧食消耗不完,你可是想幫我消耗一下?”
左行懷:“親兄弟明算賬,自然不能白消耗,我付銀子。”
左行懷:“殿下那是什麼表情?糧食若不賣於我,你們還得運出去,車馬費又是一筆,賣於我,我少付些銀子,你們也多得些實惠。”
鬱徵:“正常表情罷了,我就說左兄最近怎麼來這裡來得那麼勤,原來彆有用心。”
左行懷笑:“我臉皮厚著,不怕殿下說,殿下便說這買賣如何?”
這自然是一件雙贏的好事,鬱徵已經跟他牽扯得很深,也不怕牽扯的更深一點。
聞言,鬱徵當即抬了抬下巴:“自然可以。”
左行懷又笑:“那邊說好了,我們簽份文書。”
鬱徵看他的表情猶如看傻子:“我乃本地郡王,你是一方大將軍,若是我們其中一人毀約,另一人又能奈之如何?還簽什麼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