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8737 字 6個月前

——可是,這件事情,隻是冰山浮在水麵上的一段。

許星洲埋在被子裡,顫抖著歎了口氣。

夜裡的人總是格外的脆弱,許星洲抱緊了自己床上的布偶,把臉埋在了布偶裡頭。布偶上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像家又像奶奶身上的甜味,帶著一絲煙火的溫暖。

她酸楚地在被窩裡滾了滾,對麵的程雁卻突然道:“……洲洲?你是不是還沒睡?”

許星洲一愣,程雁就簌簌地穿上了睡褲。

宿舍裡另外兩個室友仍在熟睡,程雁穿上褲子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又爬到了許星洲的床上,掀開她的被窩,鑽了進來。

許星洲道:“你不用……”

程雁蜷在許星洲的被筒裡,噓了一聲,說:“小聲點兒。你心情不好,我陪你躺一會。”

許星洲小聲道:“……好。”

“粥寶。”程雁低聲道:“……其實我一直很擔心以後。”

許星洲嗯了一聲:“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說過啦。”

兩個女孩縮在被子裡,程雁和許星洲頭對頭,像在無數個高中住校的夜晚裡他們曾經做的那樣。

“我和你一路走過來,”程雁說:“這是已經六年了。可是六年之後呢?”

許星洲笑了笑。

程雁道:“……星洲。”

程雁伸手摸了摸許星洲的腦袋,說:“那個學長,他……”

許星洲鼻尖一酸,小聲道:“……他不喜歡我的。”

——他總是凶我,許星洲難過地想,不尊重我,總是遊刃有餘,總是興師問罪。

喜歡一個人,是要走出安全區的。

對這個比許星洲成熟得多、經事多得多、猶如上天眷顧般的青年人而言,他的舒適區太廣了,他的人生裡簡直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他人生一路順風順水。世界就是他的安全區。

對他而言自己也許隻是一個普通朋友,許星洲想,否則也不會這麼這麼壞。

許星洲拚命地仰起頭,與程雁躺在一處,關了機的手機放在一旁。

“我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經常想,如果有人愛我就好了。我總覺得不被愛的生活好累,總是好想死掉。”許星洲小聲說:“不過病好了之後,我就發現不被愛的人生也不算糟糕,至少我有著你們難以想象的自由。”

程雁笑了笑,道:“……你很久以前就和我說過。”

“睡吧,”程雁喃喃道:“星洲,過幾天我五一要回一趟家,要我幫你看看你奶奶嗎?”

許星洲認真地點了點頭,說:

“當然了……我買點東西。你幫我順便捎回去吧。”-

許星洲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在夢裡她和一條孤山出來的惡龍纏鬥了三天三夜,那個惡龍貪戀財寶,不自量力地想要奪走許星洲所保護的那朵七色花。在夢裡許星洲全身裝備精煉強化滿,右手多丘米諾斯之劍,左手桑海爾之盾,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輕易就把那條惡龍剝皮拆骨了。

連我的寶貝都敢覬覦,誰給你的狗膽!許星洲在夢裡中二病發作,踩在巨龍的身體上叉腰大笑三聲……

而正在許星洲在夢裡把龍筋紮成鞋帶的時候,她醒了。

外頭天還沒亮,許星洲終究是帶著心事睡的,一整晚都渾渾噩噩,睡眠質量很不好,睜眼時,天光隻露出一線魚肚白。

程雁昨晚就睡在她的床上了,兩個人頭對頭地擠著,中間夾著一隻布娃娃。

晚上時人總是格外脆弱,想得也多,許星洲一覺醒來就覺得情緒好了不少,昨天晚上幾乎令她喘不過氣的酸楚感已經所剩無幾,人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不就是有好感的學長喜歡彆人,把自己當哥們看嗎!人生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許星洲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她一生出這個念頭,又覺得好想勒著程雁大哭一場……

……人生第一次戀愛,這樣也太慘了吧!

許星洲隻覺得自己人生充滿了慘劇,平時喜歡撩妹的報應此時全湧了上來,簡直想咬著被角哭……

然後,許星洲在熹微的晨光中,聽見了微微的手機震動聲。

那個手機震動肯定不是她的,許星洲從轉完賬之後手機就關機了一整夜,絕不可能現在有來電。許星洲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在枕頭下摸到了程雁的手機。

程雁的手機正不住地震動,許星洲迷迷糊糊地將手機拿了起來,發現剛剛四點二十,有一個陌生號碼在打電話。

許星洲:“……”

許星洲戳了戳程雁:“……你來電話了,雁寶,尾號零六……”

程雁說:“你接,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許星洲:“……可是真的是你的電……”

程雁起床氣一上來,一把奪過自己的手機,作勢就要把自己手機砸得稀巴爛!

這程雁也太瘋了,許星洲簡直不敢正麵剛還沒睡醒的程雁,無奈道:“好、好……我去接,我去接好吧,你繼續睡。”

許星洲正要接,那個電話就超過了一分鐘,變成了未接來電。

她長籲了一口氣,正要躺回去呢,那個電話又打來了……

這他媽哪裡來的神經病啊!許星洲看了一眼熟睡的程雁和熟睡的全寢室,簡直要罵人了,哪個智商正常的人會在淩晨四點二十打連環call?怕是想被起床氣炸死。

那個號碼是上海本地的,許星洲擔心吵醒寢室的人,輕手輕腳地下床,擰開了陽台的門。

那個電話仍在孜孜不倦地振動,像是快瘋了似的。許星洲平時連程爸爸程媽媽的電話都能接,接個她個陌生號碼的電話倒不必避諱——許星洲把門關了,以防把可憐的一群室友吵醒,她打了個哈欠,又看了一眼那串號碼。

遠方東天露出魚肚白,破開天際的黑暗,樹葉在初升朝陽中染得金黃。

許星洲困得眼淚直流,簡直想把對麵大卸八塊,然後她在晨光熹微之中,懷著滿懷惡意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許星洲帶著滿腔怒火,咄咄逼人地問:“喂?喂喂?誰啊?”

許星洲一接這個電話,簡直忍不住想罵人,還不等那頭回答就找茬道:“喂?早上四點打電話還不說話?神經病吧。”

聽筒裡終於,傳來了那個神經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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