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11946 字 6個月前

許星洲憤怒道:“那你動作也慢啊!”

“小師妹,你說師兄慢,也沒問題嘛。”秦渡擺弄著手柄,惡意道:“但是得用事實說話,這個遊戲有記錄功能,你要不要看?”

許星洲嘴硬道:“如果你敢的話——”

秦渡散漫道:“——就讓我們用科學求真務實的、唯物辯證的態度,打開遊戲記錄,看看你切了幾隻菜,洗了幾隻盤子,煮了幾鍋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做的最多的就是拿滅火器滅火,因為你做的菜糊了。”

許星洲:“……”

許星洲氣得摔了手柄……

“怎麼了?”秦渡繼續嘲笑手殘小朋友:“你敢說剛剛那兩個三星通關的關卡不是師兄的功勞?你還嗬嗬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許星洲氣得抄了秦渡的演算紙打他……

秦渡被揍了兩下,捏住許星洲的手腕,使壞道:“打人不對,你統計老師不是和你說過麼?——也就是師兄疼你才不計較罷了。”

許星洲:“……”

秦師兄調戲完了,又覺得小師妹生氣的樣子也萌萌的,頗想抱抱小坑貨。

“得了,”秦渡看了眼表,微笑起來,“不氣了哦,師兄抱你——”

秦渡上樓兩個字還沒說完呢,許星洲就氣得耳根發紅地開了口:

“——你不許碰我。”-

秦渡:“……”

許星洲頭發已經乾得差不多,她吃了今日份的安定,往客臥裡一鑽,秦渡連阻止都沒來得及阻止,那扇門就咕咚一聲就合在了他眼前……

秦渡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本來多好的氣氛,本來說不定都能親一下占個便宜的來著,這一晚上秦渡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之後又明白了‘活幾把該’的滋味。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許星洲現在手機還不在自己手裡,發微信道歉沒用。

肖然和陳博濤再加上秦渡的三人小群裡刷了個99 的新消息,秦渡煩悶地點開一看,群裡陳博濤和肖然賭了五千塊,就賭‘秦渡今晚到底能不能有進展’,陳博濤對他們離開時的氛圍盲目自信,認為秦渡今晚要是親不到就不算男人;而肖然賭的是‘他會自己作自己’,親得到才有鬼。

秦渡:“嗬嗬。”

時針指向十一點半。

秦渡在群裡說:“賭你媽呢。”

秦渡都已經抱著許星洲睡了兩晚上——許星洲一睡著就非常黏人,投懷送抱的,嬌嬌軟軟的一隻,結果今晚玩完了遊戲,直接去睡客臥了。

秦渡斟酌了一下到底是扔遊戲盤還是扔PS4,最終覺得不行的話倆都扔了算了,留著也是個禍害……

他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還是說了一句:“記得彆鎖門。”

許星洲在裡麵生氣地大喊:“沒鎖門好嗎——!我又不傻!你去玩你的分手廚房吧!”

秦渡:“……”

秦渡憋屈地道:“不玩了,真的不玩了,師兄把遊戲盤掰掉。”

然後他聽見窸窸窣窣下床的聲音,接著許星洲打開門,眯著眼睛對秦渡說:“你知不知道,遊戲是無辜的。”

秦渡簡直是個孫子,低三下四:“好好好——不掰了不掰了……彆生……”

然後許星洲不爽地說:“——有罪的是你,你玩遊戲太煩人。”

接著,許星洲將門咕咚一聲關上了-

秦渡一個人睡在自己的主臥裡。

夜風吹過遼闊大地,二十一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渡沒開空調,隻是躺著思考著自己的家庭。

秦渡小時候,跟著他媽媽走南闖北。秦渡是他家的獨苗,而他的媽媽——姚汝君,是個天生的學者。

姚汝君與秦海遙相識時,就是個無法被安放的性格。她有著旺盛到難以置信的求知欲和行動力,那具不到一米六的、甚至有些孱弱的身體裡,是一個燃燒著求知的靈魂。

秦渡六歲時跟著她去劍橋讀博,在三一學院廣袤的草坪上,姚汝君坐在噴泉旁,以英語與教授爭論。

姚汝君應該是和星洲投緣的。

可是她在和許星洲投緣之前,先是一個母親。

而許星洲被姚汝君看見之前,首先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家庭破裂的,連心智都被情緒逼得模糊的十九歲女孩。

‘我覺得那個阿姨真的很溫暖。’——許星洲對他說。

‘……可是她不會喜歡我了吧。’

秦渡難受得不行。

他的星洲——那個六歲患病、複發數次、自殺多次未遂的生活家,仿佛理所應當一般,熟悉這個世界在她身上的規則。

秦渡的床頭櫃上還放著他收起來的銳器,他一摸那個盒子——

下一秒,秦渡聽見外頭傳來細碎的簌簌和嗚咽聲。

時針指著夜裡兩點,接著,門上傳來兩聲幾乎聽不見的‘篤篤’。

秦渡:“……”

那聲音小的可怕,像是生怕把秦渡鬨醒了一般。

但是又伴隨著死死壓抑著的、破碎的哽咽,一下下地,實打實地敲在了門上-

許星洲做了噩夢。

她慣常夢見惡龍與勇者,她在荊棘遍布的城堡裡廝殺,猶如迪士尼1959年製作的睡美人一般——可是許星洲這次死死被惡龍踩在了腳底,她手裡的七色花被惡龍撈走,連最後的翻盤機會都沒有了。

許星洲醒來時就覺得眼前發黑,心口疼得發麻,窒息到無以複加。

那是連安定都給不了的睡眠,連阿普唑侖都無法給予的寧靜。

許星洲在屋裡,難受到無意識地撞牆,又把自己好不容易愈合了的額頭上的創口磕開了,她絲毫不覺,眼前發黑,隻覺得生的確痛苦。

那些讓她快樂的、讓她感到激情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讓她心動的再也感動不了她,那些令她絕望的卻切實存在於世間。在無邊的絕望之中,許星洲隻知道這世界上還剩兩條路。

一條路是跳下去,終結無邊的痛苦。

另一條是,尋找唯一的篝火。

許星洲拽著自己的被子,跌跌撞撞地、摔著跤跑了出去。

秦師兄的房間關著門,許星洲哭著站在他的門前,哭得發抖,連肩膀都發著顫,她怕把秦渡吵醒了,卻無論如何都想鑽到師兄懷裡,因此小小地敲了兩下門。

——那裡沒有噩夢,她想。

孱弱的勇者是打不過惡龍的,但是英雄可以。

許星洲擠著門板跪坐在地,難受得不住發抖,可是那點聲音連蚊子都吵不醒。

……不可以吵醒他,不可以給人添麻煩。

久病床前尚且無孝子,更何況這種虛無縹緲的喜歡——秦渡的喜歡是有前提條件的,許星洲不敢揮霍。

白天一天的好情緒到了晚上便隻剩絕望,在濃得化不開的長夜之中,她拚命憋著嗚咽,咬著自己的胳膊不哭出聲,不敢打擾秦渡睡覺,也不敢打擾任何人,隻敢像向人類求愛的河流一般,在月光中,蜷縮在心上人的門前。

然而,下一秒——

她所倚靠的門,開了。

許星洲重心失衡,差點摔在地上。

“……”秦渡蹲下來,看著許星洲,沙啞道:“不敢開門?”

許星洲哽咽著、發著抖點頭。

她不敢打擾秦渡的睡眠,更不敢磨滅人們對她的為數不多的愛意。這世上的人們不需要許星洲,那些給她的愛意隻是人性的施舍,與消遣用的爆米花電影彆無二致。

秦渡歎了口氣,扯起地上的被單擦許星洲的眼角淚花,那被角黏上了破皮處的血。

許星洲哭得發抖,極度焦慮不安地說:“……抱、抱著睡,好不好。”

秦渡:“好。”

於是秦師兄把許星洲牢牢抱在了懷裡,接著扣住膝彎,把還在發著抖的小師妹穩穩地抱了起來。

“離得這麼遠,”秦渡抱著許星洲,嗓音發啞道:“晚上還要來找師兄抱抱。你是小色鬼嗎。”

許星洲手心都是汗,抓在秦渡身上時一抓一個手印,卻死死地、如同溺水之人拽住船錨一般,拽住他。

“你不敢敲,”

黑夜中繁星漫天,秦渡抵著許星洲的額頭,沙啞道:

“……師兄以後睡覺就不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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