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8227 字 6個月前

重複性磁刺激的後遺症並不嚴重, 卻真實存在。

許星洲頭暈得難受, 幾乎想吐。

心理谘詢室裡,上午九點鐘。

金黃的陽光落在長桌上,桌上散著打演草紙,秦渡筆袋裡那塊橡皮被他用得又黑又小。

秦渡的電腦亮著,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膝蓋上躺著一個裹著薄毯子的小混蛋。

秦師兄考試臨近,結課作業如同山海,哪怕是他這種牛逼哄哄的人物也得順從地付出幾乎所有的課餘時間, 此時在心理谘詢室裡拉了個凳子,頭疼地拄著腦袋,擠牙膏一般往外擠論文。

許星洲頭暈目眩, 躺在秦渡腿上,過了會兒委委屈屈地道:“師兄兄, 我想吐。”

秦渡頭都不抬, 以手指頭指了指, 道:“廁所在外頭,彆吐我腿上。”

許星洲:“……”

許星洲真情實感:“嘔——”

秦渡:“……”

秦渡連話都不回, 膝蓋一抖,把許星洲腦袋抖到一邊,手指揉著自己的額頭,許星洲一臉懵逼, 腦袋孤零零地躺在沙發上。

秦渡又拿起鉛筆,去列細綱——那應該是他修的雙學位的結課論文, 硬性要求兩千字,理工出身秦渡這輩子沒學過寫社科作業的奧義,從早上七點到現在兩個小時,他寫出了九十六個字。

許星洲腦袋還是嗡嗡叫。

“你是不是不會水字數。”許星洲小聲說:“也不會強行扣題?”

秦渡揉著額頭:“……?”

資深文科女孩,高考文綜267分的許星洲撐著腦袋爬了起來,坐在秦渡旁邊,好為人師且快樂地道:“師兄我教你!這個我擅長呀!你看,你這裡要加個介詞,這地方可以把定義重新寫一……”

秦渡:“……”

“你平時都是這麼寫論文的?”秦渡冷淡地問:“靠水字數?”

許星洲一呆。

秦渡不爽道:“你怎麼這麼喜歡糊弄?許星洲,你是不是選修課沒上過90分?”

許星洲:“……”

這人有病啊!許星洲氣哭了……

她抽抽搭搭地抱著自己尋死覓活讓秦渡帶來的小黑,蜷縮在了沙發另一角上。

從rTMS治療結束後秦渡就頻繁懟她,理由是治療方針不和他溝通,這回晚上睡覺連手都不牽了——雖然還是有親親抱抱,但是秦渡突然變得富有攻擊性,此時掐準了許星洲的GPA這個軟肋就擰了兩把。

媽的,簡直是降維打擊,許星洲曾經身為尖子生的自尊被敲得粉碎……

許星洲在沙發另一角上蜷了一會兒,又覺得很無聊,因為秦渡顯然是要把畢生奉獻給不劃水不水字數的論文了,可是許星洲又想出去曬曬太陽。她把小黑塞在沙發上,趿上拖鞋,擺出要出去曬曬太陽的架勢——然後,許星洲看了看秦渡。

秦渡看了許星洲一眼,又轉回去寫結課論文了。

許星洲:“……”

許星洲不指望他,乾脆趿著拖鞋走了。

外麵的走廊明亮又溫暖,花枝光影落了一地。今天天氣不算熱,因此沒開空調,隻將窗戶開了,任由外麵吹進乾燥溫暖的,盛夏時節世界的呼吸。

許星洲見到護士,認真地表達了她想出去透風的意思。

她長得好看嘴又甜,入院還不給人添麻煩,發病時也隻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而已——幾乎是人人喜歡,甚至還有新來的小護士偷偷給她分衛龍吃,那個護士就笑著點了點頭,讓她去院子裡玩著。

護士端著治療盤走後,許星洲做賊心虛地瞄了瞄長長的走廊——走廊上空無一人,隻有開著的窗戶,窗外向日葵盛開,迎著太陽,花葉寬廣又亮堂。

那幾片向日葵葉,在許星洲眼中,猶如一座葉脈和表皮、柵欄組織與氣孔瘋狂生長的城市。

許星洲確定了前後沒人之後,一腳踩上窗台。

窗台上滿是小瓷磚。

九零年代前半的建築尤其喜歡這種雪白的、大拇指大的小瓷磚,還喜歡在擰成花兒的欄杆外漆上鮮綠的油漆,如今這兩種搭配早就不再流行了,已經成為了歲月的痕跡。

許星洲小時候小學外都是這種瓷磚。那時候小小的許星洲還想,那些來貼的人不會覺得累嗎?

她踩在窗台上,湛湛清風中,夏天的草葉順風流淌。

然後許星洲想都不想,就撐著窗台跳了下去-

許星洲折騰自己折騰了許多年,浪的時候連宿舍的水管都敢爬,算不上貝爺那種級彆的求生能力,也絕不是個吃素的。

——可是問題是,如今許星洲剛剛接受完治療,腦袋暈暈乎乎,還吃了點兒抗抑鬱抗驚恐的藥,此時共濟失調。

因此她從一樓的窗戶往外蹦,立刻就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許星洲:“……”

許星洲又疼又丟臉,臉埋在泥裡,渾身是泥巴,連欣欣向榮的向日葵都被壓趴了一棵。

膝蓋估計破了,是不是磕在了石頭上……

許星洲穿著自己嶄新的睡衣趴在花圃裡,連頭發裡都是土,她在地上絕望地趴了一會兒,心想以後還是不嘗試這種酷炫的登場方式了,還好這裡沒有人看著。

沒人看見就等於沒有發生過!無事發生!

許星洲安慰自己安慰了半天,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咬著維他檸檬茶的人直勾勾地盯著她。

許星洲:“……”

那個人絲毫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尷尬的意思,咬著吸管,問:“妹妹,你也是躁狂?”

許星洲丟臉地說:“我不是。”

那個人一頭染白的頭發,瘦瘦的,個子不太高,許星洲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便撐著暈暈乎乎的腦袋看了他一會兒,辨認出那是那天被綁起來的,隔壁病室的尖叫雞。

許星洲不知道怎麼回答,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

她的膝蓋果然破了皮,臉上估計也有點臟,許星洲又把白T恤上的泥點彈了彈,把被她壓趴的向日葵扶了起來。

“你為什麼話這麼少?”尖叫雞好奇地問:“你是自殺過嗎——順帶一提,你可以叫給我起個名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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