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柱塔頂,石板之間。
中原中也站在落地窗邊,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室也有這麼一扇落地窗,站在窗邊往外看的景象也是大同小異的城市街景。
也許,守護這座城市或是這個國家的人就是喜歡這麼看著自己守護的地方,看著人們安居樂業。
房間中的另一個人,擁有著「不變」屬性的能力的青春永駐的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茨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中原中也的背影。
“中也君,你說,曾經經曆的一切真的可以忘記嗎?”
“可以吧。”中原中也說,“隻要時間夠長就行。”
阿道夫·威茨曼走到中原中也的旁邊,跟他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象,疑惑地問:“中也君這麼肯定?”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地跟他閒聊道:“我並不是因為太宰才開始愛人類的。那那個改變我的人是誰呢?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有那麼一個人的吧,但我卻完全不記得了。”
隻要時間夠長,任何人、任何感情都可以忘得乾乾淨淨。
隻要時間夠長。
平安時代。
這是神靈、妖怪、陰陽師等不同於普通人類的異類們最後的鼎盛和輝煌。
在人間遊蕩的荒霸吐神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類。
第一次見麵是在山林之間,那個人類在樹間上吊。
善良的神明看了看那個年輕的人類,刮了一陣風將他吹了下來。
人類一屁股坐到地上,茫然又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上吊繩,轉身走了。
第二次見麵是在山崖之上,那個人類在崖上跳崖。
好心的神明看了看那個有點眼熟的人類,卷起一陣風把他救了下來。
人類再一次坐在地上,看了看四周,陷入沉思。好奇的神明等在一旁,看他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然後人類沉思完畢,起身走了。
第三次見麵是在溪水之中,那個人類在水中沉浮。
神明:……
按理說這樣自己找死的人實在沒必要去管,但是神明真的很好奇。祂見多了哭著喊著不想死,跑來求神明保命延壽的人,卻還沒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人。
神明刮了陣風,把人類從溪水裡撈了出來。
人類一身水地坐在河邊的土地上,身下一片泥濘,氣憤地問:“誰總是打擾我自殺?!”
被瞪了的神明:……
這人類眼睛還挺好看的。
彆誤會,說的是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樣,很特彆,想多看兩眼的這種好看。
神靈終於忍不住現身,好奇地詢問他為什麼孜孜不倦地尋死。
祂見過自殺的人,大多數都是一時衝動,神明聽夠了後悔的靈魂的哀嚎。
“這個世界有什麼讓人留戀著不想死的東西嗎?”那人自問自答,“完全沒有。”
神靈十分不解。
人類也十分不解,“神明也會管人類死活嗎?”
神明覺得好笑,“如果不管,人類為什麼要祈禱?”
神明的確存於世間,但是很少在世人麵前現身。
沒什麼理由,主要是因為總被祈禱很煩,被人類纏著為他實現願望很煩。不過有時候閒著無聊,為人類達成一些願望看他們歡欣鼓舞也算有趣。神性不同,就像有人看人快樂自己也會快樂。
人類反問:“祈禱有用嗎?”
神明實話實說:“看心情。”
天生地養的神明和靠人類信仰活著的神明不一樣,他們不需要人類的供奉。還是那句話,神性不同,有置之不理的,也有這樣看到了就隨手幫一把的。
人類抬頭看祂,神明有著跟夕陽同色的發和與天空同色的眼眸,“我沒有祈禱,也不想活著,你為什麼要救我?”
神明反問:“你想獲救,為什麼又要一直尋死?”
“隻是覺得活著無趣。”人類百無聊賴地說。他問神明,“神明長生不死,不覺得乏味嗎?”
神明很樂觀,“正因為活得夠久,總能遇到有趣的事情。”
人類不信又有些好奇,“什麼事讓神明都覺得有趣?”
神明坦然道:“你就很有趣啊。”不然能跟你說這麼長時間的話嗎?
人類:……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閣下是哪位神明?”
神明大大方方地說:“吾名荒。”
“原來是荒神閣下,我……”人類猶豫了一下,“閣下稱我為治就好。”
“治?”第一次與人類互通姓名的神明念了一遍。
“恩。”人類應了一聲,從地上站起身,摸了摸衣服上的泥土,有些苦惱地說,“荒有辦法幫忙把衣服處理一下嗎?不然我恐怕要死於風寒。”
神明知道人類很脆弱,很容易死,於是一抬手,人類衣服上的水都落到了地上。
泥土失去水分,變成了浮塵,一拍即掉。
人類撣掉了身上的塵土,問:“我有趣在哪裡?世間這樣苦,想死的人不止我一個。”
神明回答:“你們的眼神不同。”
人類注視著神明,“據說神明可以一眼看透彆人心中所想。”
“當然不能了。”神明說,“大多數人類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人類認同道:“是這樣沒錯。”
一人一神聊起天來,發現還算投契,雖然有些觀點相悖,但是說起話來。神明見多識廣,人類針砭時弊,大多數手聽到前因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你是擅長卜算的陰陽師嗎?”神明的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仔細打量著人類,納悶地說,“你身上沒有那種力量。”
人類臉上的笑淡了淡,“所以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
“哪裡普通了?”神明看著他,眼睛閃閃發亮,如獲至寶,“你比那些會卜算的人看得都準,如同預知。”
原來人類也能這樣厲害!
人類被那雙藍眸看得心跳不已。他有些狼狽地彆開眼,口不擇言,“神明都像你這麼單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