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不要。其實姑姑來,是想跟你說個秘密。”虞清嬌拉住她的胳膊。
“什麼秘密?”
“哎,其實我也不想說的,但是見你太傻,一直覺得媽媽好,還都聽旺仔的,怕你稀裡糊塗的被騙了。”
虞清嬌故作擔憂的道,立刻泡泡的臉上就露出緊張的表情。
“其實你不是你媽媽生的,當初她隻生了一個孩子,那就是旺仔。你是沒人要,被遺棄在醫院裡,撿來一起養的。所以你看,你們家其他人都是瘦子,隻有你一個小胖子,和大家都不一樣,你根本就不是——”虞清嬌壓低了嗓音,像是惡魔的低語。
薑芷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破門而入,一下子抓住虞清嬌的頭發。
她的手揚起了,想也不想的給了她兩巴掌。
雖然薑芷知道自己衝動容易誤事,但是這次不一樣,哪怕出事她也要教訓虞清嬌。
“啊——薑芷,你這個瘋子,來人啊,媽,救我!”
虞清嬌看見薑芷,連被抓包的心虛都沒湧上來,就先迎來兩巴掌,被撕扯的頭皮和臉頰都疼得不行,立刻尖叫出聲,並且直接喊媽媽。
“我的女兒你也敢碰,就你有嘴是不是?天天說彆人是撿來的,你怎麼不去醫院查查自己呢,你是虞家人嗎?你長得才奇怪呢,既不像媽也不像爸,當初是有人故意掉包吧,讓你來虞家過好日子!”
“我讓你在胡說,胡說,撕爛你這張嘴。我最近脾氣好不發威,你當我乖是吧?天天喊我瘋女人,是不是忘了我瘋勁兒上來有多可怕了,我讓你長長記性!”
薑芷扯著她的頭發就沒鬆手,而且經常發瘋,和各種人戰鬥在第一線,薑芷撕逼的經驗極其豐富。
扯頭發是最便利的,因為這樣既讓她疼,還能限製對方的行動。
薅頭發也是有技巧的,為了避免對方薅回來,第一時間就要扯住頭發把她往下拉,限製她的視角,讓對方隻能看到地麵,哪怕雙手再怎麼揮舞,處於視角盲點,她也休想反扯住薑芷的。
正如此刻,薑芷再怎麼跟螃蟹揮舞大鉗子似的,就是抓不住薑芷,反而被打得哇哇大哭。
“上次你把白雀弄到你二哥身邊,因為你不在場,我就沒揍到你,這會兒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哈!”薑芷越想越氣。
她和虞清嬌的仇可太多了,用泡泡的話說,那就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大到想搞垮她的婚姻,小到搶她一杯茶,這樁樁件件她都記著你。
“媽,你快來,薑芷要殺了我!”
“媽,爸!你們人呢!嗚嗚嗚,我要死了要死了。”
“薑芷,我和你沒完!”
虞清嬌扯著嗓子嚎哭,完全是撕心裂肺。
薑芷第一時間就把她扯出兒童房,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
泡泡還在裡麵,她不好當著孩子麵兒發瘋,容易受到驚嚇。
但是如果為了顧忌泡泡,而暫時不打虞清嬌,那麼很可能以後也沒機會了。
薑芷是故意沒有收斂自己的脾氣,先讓自己發泄爽了再說。
或許正如她自己說的,太久沒動真格的發瘋,隻是嘴上說說,虞清嬌根本就不怕她,敢嚇唬她女兒,這就是沒有顧忌。
她得打到虞清嬌疼,時候但凡想對兩個孩子做什麼,都會想起這股疼。
“怎麼了怎麼了?”最先衝過來的是虞輕舟。
兩個人的視線隔空對視,他眨眨眼,站在原地沒動彈。
艾瑪,他老婆終於又發瘋了嗎?
為什麼要用“終於”兩個字,因為他發覺自己似乎有些踏實的感覺。
雖然心平氣和的老婆,他很喜歡,可他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而現在看到她扯著虞清嬌的頭發,心裡的大石算是落地了。
哎,對,這才是他老婆嘛。
平時再美再嬌再甜,但是踩到她底線,絕對是暴風驟雨的反擊。
該發瘋時就發瘋。
“媽媽,媽媽——”
泡泡之前明顯是嚇傻了,一直待在兒童房裡沒動彈,直到聽見爸爸的聲音傳過來,才回過神來,大哭著衝出來找媽媽。
薑芷掐算著時間,一把丟開虞清嬌,抱住泡泡幼小的身體就開始哭。
艾瑪,公婆在臥室裡乾啥呢,這出來的也太晚了。
她發瘋可以讓老公看見,但是不能讓公婆看到。
畢竟之前天天跟警犬似的盯著老公,三五不時發瘋,虞輕舟都已經習慣了。
可是在公婆麵前,她一直都是個慫慫。
而且聽虞清嬌告狀說薑芷打她,和兒媳婦當麵打女兒,那受到的衝擊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等她抱著泡泡,情緒都醞釀好了,眼眶通紅的時候,兩位大家長才走出來。
不過相比眼淚汪汪的薑芷,以及披頭散發趴在地上哭的虞清嬌,這兩位大家長看起來更嚴重些。
虞慎年竟然是被劉媛攙扶著走出來的。
“爸,您這是怎麼了?”
虞輕舟一驚,立刻衝過去。
“沒事,脖子扭了。”虞慎年擺了擺手。
“啊,您這脖子不是扭好幾天了嗎?我媽沒多重吧,一下子就把您壓得這麼嚴重?”
虞輕舟的眼神裡充滿了不信任。
他親爸脖子扭到之後,薑芷就悄悄和他議論過了,肯定是見他倆騎脖子,老兩口也想玩個情趣,結果沒玩好,玩懷了還扭到脖子。
不過這都好幾天過去了,虞慎年除了扭到的第二天在家辦公之外,其餘都出門了,明顯有好轉啊,今天怎麼看起來比之前更嚴重了,走路都要扶著。
而且老頭現在直接就是歪著頭,脖子僵硬,似乎不敢動彈。
“胡說八道什麼?你爸老當益壯懂不懂!”
虞慎年平時都是個嚴肅的老頭兒,至少在他們這些晚輩麵前,保持著大家長的派頭。
可是現在涉及到男人的尊嚴問題,大家長此刻像個小學生一樣反駁,而且還置氣般的舉起胳膊,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
“啪”的一聲響,劉媛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立刻牽動了他的脖子,老頭兒疼得齜牙咧嘴。
“少逞能。我正幫你爸貼膏藥呢,就聽一聲尖叫,都嚇了一跳,你爸起身動作太急了,又把脖子扭了,這回是真嚴重了,得請醫生來看看。”
“誰叫那麼大聲?”虞慎年輕咳一聲,對於妻子幫他圓場,還是很受用的,再次回到大家長的正經模樣。
“虞清嬌,我也是被嚇了一跳。小妹這嗓子嚎出來,我還以為家裡來了殺豬的。”
虞輕舟毫不猶豫的報出虞清嬌的姓名。
甭管是不是,反正不能說薑芷吧。
他老婆再瘋,那也是最無辜的瘋女人,不可能背鍋的。
“爸、媽,你們出來了閒聊天乾什麼,救救我啊,我都要被二嫂打死了!”
虞清嬌看見父母出來,以為迎來了救星,沒想到這兩位被二哥截胡後,竟然站在那裡聊起來了,絲毫不顧她這個趴在地上的可憐女兒。
“你怎麼趴地上了,多臟啊,快起來。”
虞慎年走近幾步,立刻關心道。
老爺子有潔癖,最先看見她這副模樣,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爸,你不關心我被二嫂打成這樣,竟然最先嫌棄我臟?”虞清嬌難以置信。
劉媛將老伴兒托付給二兒子,走上前去。
看著慢慢走近的婆婆,薑芷的頭皮開始發麻,整個人緊張起來。
“不要哭。”劉媛平淡的掃了一眼薑芷。
頓時抽泣的小兒媳,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嚶嚶嚶,婆婆會不會要打我啊?
見她這麼聽話,劉媛心底的煩躁消散大半,伸手要扶著虞清嬌起來。
“我不起,我也起不來,媽,我的腿被打斷了,嗚嗚嗚,好疼啊。”她開始耍賴。
“姑姑撒謊,媽媽沒碰你的腿,你想碰瓷!”
泡泡已經被哄好了,她縮進薑芷的懷裡之後,就不怎麼哭了,再一聽虞清嬌要說媽媽壞話,頓時急了,連忙替媽媽解釋。
“你在屋子裡才出來,看見個屁,小孩子撒謊要進拔舌地獄!”
“媽。”她把泡泡嚇退了之後,立刻又開始賣慘。
“起來。”
“我真的腿疼。”
“我扶你,先坐下來再說究竟發生什麼了行不行?”劉媛蹲下,與她平視,聲音溫和帶著幾分哄勸。
“不,媽,我真的起不來,全身都疼。”虞清嬌見她如此溫柔,隻覺得委屈被擴大了無數倍,瞬間更想哭了。
“行,那你在地上待著吧。我現在打電話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檢查驗傷,看看究竟是誰在撒謊。”
劉媛閉了閉眼,隻覺得頭很疼。
這孩子的性格太糟糕,好好跟她說話不聽,非得硬著來。
小兒媳和小閨女有矛盾,她一直都知道,隻是平時小打小鬨她不好插手,一邊是婆婆另一邊是親媽,她怎麼做都容易被人說偏心,而且很可能讓失態擴大化。
“媽,你為什麼要幫二嫂啊?你們所有人都偏心她,明明我才是你親生的。你知道嗎,二嫂一直說我是抱錯了,我不是虞家的人!”
虞清嬌知道自己不能賴在地上了,可是立刻站起來,分明是打了自己的臉,所以就開始哭。
“才不是,是姑姑先說我不是媽媽親生的,媽媽隻生了旺仔一個人,我沒人要才被媽媽撿來養著的。媽媽你說句話啊!”
泡泡立刻告狀,她都急死了。
恨不得再生出兩張嘴,跟奶奶告狀,她立刻回頭拍拍薑芷的肩膀,讓她說話。
薑芷捂著眼睛不吭聲:嚶,崽,我不敢說話。
你沒見你奶奶臉色都變了嗎?而且還讓我閉嘴了啊。這是要發威,你媽媽就是個弱小可憐的慫包兒媳,隻能靠你了崽崽。
“魚泡泡——”虞清嬌怒吼了一聲,瞪著眼睛似乎要把小胖妞給吃了。
“虞清嬌,不要嚇到她。”劉媛連名帶姓的喊她,轉頭還安撫泡泡:“沒事兒,不要怕,姑姑逗你玩兒呢。”
“媽,你怎麼能這樣,薑芷排在我前麵,魚泡泡也排在我前麵。我究竟是不是你生的啊?”
麵對她的質問,薑芷在心底響亮的回答:當然不是啊!做什麼美夢呢你。
可惜她不敢,嗚嗚,對婆婆的恐慌深入骨髓,為什麼呀!
“你是我的女兒,泡泡是我的孫女,沒有偏心誰的事情,隻是就事論事。”
“剛剛好聲好氣哄你起來,你偏不起,我說打電話叫救護車,你不敢去就開始耍賴了。究竟是誰慣的你這樣?”
“我站到這裡來,你全是在說你二嫂打你,事情的經過也不說,就讓我為你出頭,我都分不清是非對錯怎麼幫你?一旦我不順著你,你就說我偏心。”
“我是偏心,泡泡平時又聽話又可心,你二嫂的話,我說一句不要哭,她連個聲都不敢吭。再看你,我說了多少遍起來,你搭理我嗎?”
劉媛不緊不慢的說著。
實際上一開始她是心疼的,畢竟虞清嬌喊得撕心裂肺,她真以為被打得有多重。
結果等後麵發生的這一係列事情,劉媛的耐心告罄,甚至湧出諸多憂愁和惱火。
小女兒蠢一點其實無所謂的,至少還能占個可愛,就比如小兒媳。
薑芷在她這個婆婆麵前,完全不夠看的,一眼就明白小兒媳心底的小九九,但是薑芷勝在聽她的話,還慫慫的,讓她充滿了保護欲。
而小女兒則不同,總讓她覺得又蠢又壞。
劉媛是真的不敢再順著虞清嬌了,越偏幫她就越是害了她,與其讓她遭受社會的毒打,不如遭受親媽的,好歹她有分寸。
“可是二嫂隻在您麵前裝,她在我這裡可凶了。”虞清嬌不服。
這個瘋女人真的心思深沉,每次在媽媽麵前都裝得特彆乖。
“是嗎?那她也比你強,從她第一次踏進虞家的大門起,就沒反駁過我一句話,我說什麼她聽什麼。但是她從來不會衝我伸手要這要那,全是你二哥買的。而你呢,不聽話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的每一樣吃穿用度都是我和你爸掙得。”
“你說說,我到底偏心誰?”
虞清嬌終於被她說的沒詞了,但是臉色不悅,顯然還是不甘心。
薑芷心裡還挺得勁的,艾瑪,原來慫貨竟然也有挨誇的時候。
她發誓就算今天婆婆罵她,她也不覺得是惡婆婆了。
鬨劇一直掰扯了兩個小時,才總算散場。
薑芷打人的時候,英勇無敵,但是麵對婆婆的問話,慫如小狗。
虞清嬌恨得咬牙切齒,一個勁兒說她裝。
最後裁奪的結果是,劉媛近期不想看見她們任何一個人,全都搬出去住,彆留在老宅礙眼。
等散場的時候,薑芷抱著泡泡,才想起找另一個崽。
剛剛激情戰鬥,什麼都顧不上了,家裡鬨了這麼大的動靜,旺仔不可能沒聽見。
再加上他比一般孩子想得多,彆再留下什麼心理隱患。
“旺仔,旺仔?”她揚高了聲音喊人。
“我在這裡。”
薑芷順著聲音找過去,就見他站在走廊拐角處,小小的一團,不出聲很容易忽略。
“你一直在這兒嗎?”
“嗯,我在玩具房裡看書,聽到有吵架聲就出來了。”
他語氣頓了頓:“這裡很開闊,視角好,什麼都能看見。”
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個不到六歲孩子的口中,說出來的話。
他的確很聰明,找了最佳觀影角度欣賞這出大戲。
“媽媽之前太生氣了,泡泡都被嚇到,你有害怕嗎?”
薑芷放下泡泡,將他摟進懷裡抱了抱,輕聲詢問。
“沒有,媽媽很厲害。”他搖頭。
薑芷看他表情很平靜,的確不像是受到驚嚇的模樣,頓時放下心來。
“我沒有被媽媽嚇到,我是被姑姑嚇到了,她真可怕。還有,哥哥你看到了,怎麼不來幫媽媽呀?媽媽好笨哦,被姑姑告狀都不曉得反駁,要不是我,她就更慘啦!”
泡泡立刻站出來,糾正薑芷的話,順帶還自誇起來。
“媽媽打贏了,我去會添亂。”
旺仔這個理由說出來,立刻讓薑芷嬉笑眉開,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哎呦,我的大寶貝,你和你爸爸一樣,眼色滿級。”
虞輕舟也是如此,老婆發瘋時,順風局他就站得遠一點,免得影響她發揮。
如果是逆風局,他就得輔助了。
當然他不會動手打女人,但至少得敲敲邊鼓。
把兩個小朋友哄回房間,薑芷退出來之後又不放心,在門口站了站。
她打虞清嬌這事兒,在大人看來沒什麼,畢竟又沒打出什麼傷,而且虞清嬌被她拽著頭發,都沒機會還手。
可是在小朋友眼裡,估計就很嚴重了。
小朋友的世界比較單純,許多小事都能被放大無數倍,更何況是媽媽和姑姑打架了。
“哥哥,你睡了嗎?”
五分鐘後,還真的被她抓到了,泡妹先開口了。
“沒有,你害怕了嗎?”
“我不害怕,但我睡不著。”泡泡的聲音透著稚嫩。
這句話聽得薑芷心軟,果然親眼看見媽媽打架,小胖妞還是在意的。
“我下來陪你睡。”旺仔換到了泡泡的床上。
“哥哥,媽媽今天為了我又變得不漂亮了,我覺得難受。她應該像葡萄的媽媽一樣,每天喝茶美甲,漂漂亮亮的,才不用打架!”
葡萄應該是泡泡的好朋友。
薑芷聽到這句,鼻子一酸,嗚嗚嗚,她何德何能,生出這麼乖的崽崽啊。
泡泡的同理心真的太強了,甚至她比誰都心軟。
崽崽,你不要擔心,你媽媽比葡萄媽媽還貴婦,不止喝茶美甲,還愛買珠寶。
“不會的,媽媽怎麼會不漂亮呢?還記得之前哥哥給你讀的小故事,有篇叫《狼的母親》嗎?”
“記得。狼媽媽為了孩子,被獵人打傷了,還不願意離開,最後獵人放過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