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本來隻是隨手翻開朱曼妮這本書, 但她萬萬沒想到會看到這一段話,震驚無比,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她的確記得, 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聽到隔間裡麵有曖昧的呻-吟聲。
但是之後她就回來了,根本沒有王翠茹這一段,所以是納福係統抹掉了她的記憶?
哪怕是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薑芷也感到一陣寒冬臘月般的冰冷。
她忍不住往旁邊挪,摸到了身邊男人溫熱的身軀, 立刻滾進了他的懷裡,死死抱住,汲取溫暖。
虞輕舟已經睡了, 迷迷糊糊竟然感覺她的靠近, 立刻伸手摟住她, 兩人緊緊相擁。
薑芷被他摟著,很快就覺得熱了。渾身冒汗, 那種冰冷的寒意徹底被驅散。
窩在男人的懷抱裡, 滿滿的安全感襲來,內心稍定。
再次打開了,繼續看下去。
【朱曼妮咬牙:“我還有多少福運?”
“這次用完就差不多了。”
朱曼妮一聽這話頓時猶豫了,她不甘心的問道:“抹平薑芷的記憶需要這麼多福運嗎?”
“那倒不是, 是你的福運儲存量很少,隻夠這一次的。”
“怎麼可能?係統你不會是坑我吧?”
朱曼妮完全不相信。
“你當初說過, 吳珊珊是一個有後福的人。你可是吸完了她所有福運, 我就隻用過兩次半。第一次是搶了吳珊珊的角色,第二次是嫁給秦浩。後來因為秦浩是假太子,為了幫他隱瞞身份, 我又用了半次。”
究竟用了多少福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這點能用多少福運?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有後福。鬼信啊?我用吳珊珊一輩子的福運,就換來這兩次半。你把我當猴耍吧?”
朱曼妮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對勁。
納福係統一開始就跟她說了,普通幸運的人根本就無法被她借運,隻有那種福澤深厚的人,才能和她建立通道。
結果她費勁巴拉得奪取了吳珊珊的福運,原以為至少可以享受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就這麼個結果。
她都不知道自己折騰了乾嘛,嫁給豪門之後,好處沒享受多少,儘給婆婆和老公擦屁股了。
“我並沒有騙你,吳珊珊的確是一個福澤深厚的人。但你要知道後福是什麼意思,就是來得晚。她剛迎來福運的時候就被你吸取了,還處於一株小嫩苗的狀態,能堅持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當她變成影後時,你再吸取她的福運,那體量肯定是不同的。”
相比於朱曼妮的氣急敗壞,納福係統一直都是不緊不慢,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感,相反還辯解得頭頭是道。
冷漠又殘酷。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當初見到她,就一個勁兒的逼我趕緊動手,現在你說得這些,完全就是馬後炮,這是詐騙,你懂嗎!”
朱曼妮氣得臉色發白,氣急敗壞的叫嚷著。
如果納福係統有實體的話,她已經衝上去給它兩個耳光了。
“宿主,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請你快點決定,薑芷已經往外跑了。哦,她遇到了服務員,正準備開口說話。”
“現在就用福運,馬上抹掉她的記憶!”
朱曼妮一咬牙,腦子裡的那根弦瞬間繃緊了。
如果換成彆人發現婆婆的醜事,她可能還會賭一賭。到時候公公用一筆錢就能打發掉了,不讓這個醜事傳到網絡上,弄得人儘皆知。
但偏偏是薑芷撞上了,首先薑芷不缺錢,再者薑芷和王翠茹有仇。
以薑芷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反而會落井下石。
之前薑芷就敢放言,讓朱曼妮回去查一查秦家的DNA。
如果再知道王翠茹的醜事,薑芷恐怕更要招搖過市,讓秦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到時候估計公公自己心裡都犯嘀咕,就算麵上保持鎮定,但如果他私底下偷偷查呢,那時候可不是抹平一個人的記憶,就能了事的。
“宿主,你做了英明的角色卡。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現在用福運擺平薑芷,總比以後引發更多的問題,牽扯出更多的人要好。”納福係統還誇讚了她一句。
“少跟我說廢話,記憶你抹掉了嗎?”朱曼妮沒好氣的道。
福運都已經用光了,她能有好心情才叫怪事。
“記憶成功抹除,薑芷直接回了自己的包廂。”
“她這麼晚了,去娛樂會所做什麼?會不會也在包養小狼狗?”朱曼妮有些好奇。
納福係統立刻問道:“需要我扣除福運,來追蹤一下嗎?”
“我不是沒有福運了嗎?你怎麼扣?”
“人人都有福運,你吸取來的福運的確沒有了,但是本身還有啊。雖然少了點兒,但追蹤的話綽綽有餘。”
納福係統雖然還是那樣冰冷的機械音,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充滿了誘惑力,像是誘騙亞當偷蘋果的那條蛇一樣。
朱曼妮忽然打了個顫,難以置信的道:“你竟然還打這個主意。我已經發現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所以你休想讓我拿自己的福運,給你吸取。死了這條心吧!”
朱曼妮又不是傻子。
看過吳珊珊現在的慘狀,就知道沒有福運的人會是一個怎樣下場。
她才不要成為所有人口中的瘟神,黴運纏身,這輩子都一事無成。
納福係統笑嘻嘻的道:“吳珊珊是我們選中的目標,就是一頭待宰的肥羊兒,你可是我的宿主,吃羊的狼,羊和狼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你放心好了,我雖然貪心,但是對宿主卻不會吃乾抹淨,扒皮抽筋。否則還怎麼和你合作,讓你幫我一起吸取彆人的福運呢?”
納福係統的話音剛落,朱曼妮心裡的大石頭,也跟著落下。
正如係統所說,她們倆是綁定的合作關係。
雖然她已經看清楚係統的吸血本質,但如果把她吸乾了,係統恐怕也沒什麼去處。
“宿主,我檢測到薑芷的包廂裡,躺著很多小帥哥哦。我可以和你保證,此事千真萬確。”
“你真的不需要利用小小的一點福運,繼續探查嗎?說不定能一下子把她扳倒。”
納福係統並沒有放過她,反而繼續誘惑道。
“你現在福運這麼少,是因為吳珊珊被吸乾了,而薑芷和你的福運通道並沒有連接,導致青黃不接。”
“如果現在你能抓到薑芷的醜聞並且暴露出去,我想她肯定會成為全國熱罵的小醜人物,一旦她的消極情緒達到極限,成功連通你和她的通道,到時候她的福運皆為你我取用。”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啦!”
朱曼妮遲疑了,正如納福係統所說,一旦她能吸取薑芷的福運,就不會陷入現在這樣的窘境。這對她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友情提醒一句,薑芷不像吳珊珊,福氣來得那麼晚。她現在就處於福運頂峰的時候,完全就是參天大樹。你吸光了她,可以抵消半輩子的福運。”納福係統再接再厲。
它看起來完全就是傳銷組織的首腦,洗腦話術一流。
朱曼妮真的動搖了,她幾乎克製不住得就要點頭,同意係統吸取自己的福運來兌換,抓住薑芷的把柄。
很快就能迎來美好的未來。
但是同意的話語,都已經抵到嗓子眼,心裡突然冒出一股寒氣,她又咽了回去。
“如果我同意了,需要承受什麼後果?”她多了個心眼,順嘴問了一句。
朱曼妮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吸取吳珊珊的福運時,吳珊珊直接丟掉了能讓她爆紅的角色,而且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
吳珊珊福運那麼深厚,都抵擋不住被吸取的後果,更何況是她呢?
“近階段會比較倒黴吧。”
“不過檢測薑芷這個事情,隻需要很小的福運。後果大概就是切菜的時候切到手,走路會摔跤的這種程度,不算很嚴重。這種概率事件,哪怕不是黴運纏身,也會遇到的。”
“我呸!”
朱曼妮聽它說完之後,氣得七竅生煙,立刻啐了一口。
“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她現在一身冷汗,心底生出無數的後怕來,要不是多嘴問了這一句,或許她就中了係統的陷阱。
朱曼妮本身就不是什麼運氣很好的人。這種概率如果被擴大的一定地步,也是能死人的。
她甚至都不敢往下深想,納福係統說出這種話來,究竟是出於它本身的貪婪,還是就想整死她這個宿主。】
薑芷合上書,長喘了一口氣。
從剛才她就屏住呼吸,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所以現在有些微喘。
果然猜得沒錯,她的記憶被納福係統給抹平了。
因此對於衛生間那段,就好像被剪輯掉了一般。
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隻是隱隱約約記得有這件事情,但是當事人是誰,以及當時是什麼場景,她完全不記得了,甚至連想探究的心思都沒有。
如果不是看到裡這段,恐怕睡了一覺之後,她連這點記憶都不會留下。
薑芷第一次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係統的可怕之處。
薑芷明明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如果是平時的她,聽到這種曖昧的聲音之後,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走進去,說不定還會壞心思的踹兩腳包廂的門。
然後幸災樂禍。
可是被納福係統消除記憶之後,她對自己的異樣絲毫不覺得奇怪。
如此強大的力量,難怪朱曼妮會上癮。
薑芷徹底睡不著了,她躺在床上思考良久。
麵對納福係統的無所不能,她首先感到自己的渺小。
在無限恐懼之後,她的情緒逐漸穩定,再次翻開書,連續看了三遍。
一字一句去琢磨,想通了很多事情。
顯然不隻她害怕納福係統,朱曼妮也非常害怕。
吳珊珊的福運被用完了,而薑芷的福運通道卻遲遲不能連接。
係統直接把主意,打到了朱曼妮這個宿主身上,想要吸取她的福運。
之前目標是彆人的時候,朱曼妮可以毫無顧忌和底線,奪取彆人的幸運。可是當她自己變成待宰的羔羊時,心態瞬間就變了。
她在惶恐,她在害怕,可是她又無力抵抗。
一人一係統之間的關係明顯出了大問題,已經不如當初那樣固若金湯。
薑芷的心裡隱隱生起一個念頭。
她要再推一把,徹底破壞掉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以及平衡狀態。
虞輕舟起床去洗手間的時候,發現薑芷竟然雙眼圓瞪,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樣。
他微微一驚:“大大半夜,怎麼還不睡覺?”
“做噩夢了,睡不著。”
男人躺回床上,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不怕,夢都是反的,如果做了噩夢,證明你要有好事了。”
他的眼睛已經閉上,顯然是困極了,但手還是攬過薑芷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直到把她摟得嚴嚴實實的,確定她不再亂動,才呼吸平穩得睡去。
看著男人平和的睡顏,薑芷的心緒也跟著緩和下來。
虞輕舟安撫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仿佛刻在了本能裡,讓她生出無限的安全感。
哪怕納福係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但她今晚卻不再害怕。
靠在男人的肩頭上,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薑芷特地起了個大早,她把兩個小朋友叫起來,一家四口正坐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劉媛終於回來了。
這對老夫妻是手挽手進來的,虞慎年的臉上喜笑顏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歡欣鼓舞的氣場,顯然很滿足。
“你今早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虞老頭顯得非常貼心,說這句話的時候,直接湊到劉媛耳邊,都快貼到她臉上了。
劉媛一進門就瞧見了餐廳裡的一家四口,此刻四雙眼睛緊緊盯在他們身上,似乎看到了什麼大新聞。
“哇,爺爺在親奶奶哎。”泡泡第一個發聲,滿臉驚奇。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親密的爺爺奶奶,平時都是爸爸媽媽親親抱抱,孩子們都習以為常,爺爺奶奶在孩子麵前,還是保持著大家長的派頭,今天算是例外,猶如土包子看到西洋鏡一般,著實驚奇。
虞慎年一聽這個聲音,瞬間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立刻遠離劉媛,臉皮發燙,臊得慌。
他一直秉持著大家長的威嚴,今天算是毀於一旦了。
“爺爺和奶奶是夫妻,親親很正常,爸爸媽媽也經常親啊。快吃飯。”薑芷立刻給泡泡夾了一筷子土豆絲,示意她用飯堵住自己的嘴。
“媽,今天廚房做了中式早餐。如果您想吃西式的,就讓爸去通知廚房。”虞輕舟也開了口,眼中閃過幾分戲謔,顯然是不想放過這兩位長輩,準備好好調侃一番。
“不用,我喜歡吃中式的。”
劉媛落座,臉色淡然。
“你媽不挑,什麼都吃。”虞慎年緊跟其後,還警告地看了一眼小兒媳。
“那倒是,我們家除了大嫂,也沒誰挑啊。”虞輕舟立刻跟上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老爺子這話是在暗指薑芷。
因為虞家兩個兒媳,的確都挺挑嘴的,隻不過方式不同。
無論老爺子是不是在暗指什麼,反正虞輕舟要護著老婆。
虞老頭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倆兒子算是白生了,都是這副鬼德行。
“爸,您還得讓廚房多做一點。”
“你媽不是說就吃這個嗎?”虞慎年嘖了一聲,極其不滿的看向他。
“分量不夠,二老昨晚應該很辛苦吧,肯定要多吃。”虞輕舟輕咳一聲。
他的話音剛落,虞慎年就跳了起來,拿起筷子給了他一下。
“混賬東西,吃飯!”
桌上的氣氛為之一靜,緊接著就是泡泡的哭聲,顯然她被爺爺打爸爸給嚇到了。
“沒事沒事,爺爺和爸爸在玩兒呢。”薑芷連忙哄她。
“可是爸爸的手都紅了。”
虞輕舟的皮膚偏白,再加上老爺子火氣上來了,那一下用了大力氣,瞬間就讓虞輕舟的手背通紅,留下了筷子抽過的痕跡。
“不是打,你今早和哥哥搶誰先刷牙,還推搡起來了呢。也沒事,對不對?”
薑芷連忙牽著兩個小朋友下桌,讓阿姨把飯菜端去彆的地方吃,將戰場留給這對父子。
“下次彆在小芷和孩子麵前動手。”劉媛提醒了一句。
見老伴兒語氣認真,一副不讚同他的模樣,虞慎年瞬間委屈起來。
“那不是他膽大包天,還敢調侃長輩了?”
“爸,我比竇娥還冤啊。我就是關心你倆的身體,就算媽昨天去了酒吧喝酒,惹你不高興了,你也不至於在外麵訓斥她一夜吧?這得多狠啊,一點都不懂心疼人。”虞輕舟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放屁,你剛剛分明不是關心,彆以為我沒看見你在偷笑,沒安好心!”虞慎年立刻拆穿他的說辭。
這龜兒子就是裝蒜。
“我笑也不能笑了,那你說我到底在說什麼,讓你這麼氣急敗壞的罵我,你心虛啊?”
“趕緊吃完滾蛋!”虞慎年嫌棄的揮手,他一眼都不想多看,眼不見為淨。
虞輕舟聳聳肩,他幾口喝掉碗裡的粥,拿起紙巾將嘴巴擦乾淨,並沒有立刻起身,反而道:“爸,以後彆嚇唬小芷,哪怕你想殺雞給猴看,也彆拿她開刀。她對長輩是真的又驚又怕,昨晚都被嚇唬得沒睡著,睜眼到大半夜,您倒是睡得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