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你們認識嗎?”馮太太壓住火氣,驚訝地看過來。
薑芷看著她臉上這表情,不由得感慨,戲演得還不錯。
這些塑料姐妹要是不知道她倆什麼關係,能特地約薑芷過來?
而且還特地在店外等著,如果真是一個普通女大學生,能值得她們這麼興師動眾,無非就是想把薑芷牽扯進來,想看一出好戲罷了,最好能讓她和黃樂嫵爭鋒相對。
“一麵之緣,你們先解決問題吧,不用牽扯我。”薑芷衝著馮太太笑了笑,很自覺地後退一步,把戰場交給她們。
馮太太見她就這麼退了,不由得一愣,立刻追問道:“哎,看你們這親熱的程度,也不像是一麵之緣啊——”
她這語氣聽起來好像有些責怪,畢竟她們之前預想的狀態,可不是這樣,薑芷可是要作為有力後援加入的,一起懲治這個不懂規矩的黃毛丫頭。
“喂,你是誰啊?為什麼要罵我是死人,還是說這家店的櫃員敢說這種話?”黃樂嫵挑起眉頭,直接打斷了馮太太的話,邊說邊往前走幾步。
哪怕兩人都穿著高跟鞋,但是馮太太偏嬌小,此刻就被黃樂嫵壓一頭,黃樂嫵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氣勢十足。
“說話就說話,不要離我這麼近,我要叫保安了,基本禮貌都沒有嗎?”
馮太太說完,順勢看向身邊其他太太,眼神示意,明顯是讓她們一起上,給自己壯膽。
薑芷直接退出包圍圈,看見經理已經在給什麼人打電話了,就沒再管。
這群人也真是,明顯是算錯了。
本來拉上薑芷,想讓薑芷和黃樂嫵這兩妯娌對上,然後她們看一場好戲,反正到時候丟人的是虞家。
而現在薑芷功成身退,黃樂嫵又來勢洶洶,明顯是不放過口出狂言的馮太太,就看這位妹妹虎了吧唧的樣子,那也是相當不好惹。
最主要的是,黃樂嫵根本不在乎麵子這種東西,這些貴太太們和她對上,絕對要吃虧。
“什麼基本禮貌,就你帶一堆人出門,看起來想群毆我一個人,就叫有禮貌嗎?我看你這是想霸淩吧!再有彆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死人活人的,到時候我燒過去!”黃樂嫵直接丟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道。
“你再說什麼,再說一句試試!”馮太太氣得當場就要上前。
眼前這丫頭的嘴是真厲害,幾句話就能把人氣得七竅生煙,馮太太盯著她的臉,恨不得直接把黃樂嫵給撕了。
“是你先提的死人吧,一人一句扯平了。另外我說燒給死人,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不要自我代入啊!誰先代入誰就輸了。”
黃樂嫵絲毫不怵,甚至把臉往她麵前送了送,大有你敢打一巴掌試試的架勢。
馮太太被她懟得一時無語,冷靜了片刻才道:“這個包包為什麼她可以拿走?你們不是說沒有了嗎?明明是我定好的,憑什麼能給她?”
她見黃樂嫵胡攪蠻纏,知道繼續下去,沒什麼好果子吃,立刻調轉槍口衝著一旁的櫃員。
“對不起,馮太太,是這位小姐先來定的,您留個地址,等下次有貨一定給您送上門。”櫃員立刻過來道歉。
“怎麼可能是她先定的,明明是你們跟我說有貨——”
“喂,這位太太,你不要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這商場就是我家的,你說到底是誰訂貨的?我早就跟他們打過招呼了。”黃樂嫵沒好氣地道。
她的話音落下,周圍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薑芷也是一陣無語,明明這話說出來,更像是欺負人了。
語言可真是一門藝術。
好在她們的爭執並沒有繼續下去,因為很快有商場負責人前來,並且手裡還抱著一個購物袋,打開一看正是同款包包。
“對不起,馮太太,這是您定的包包,送來晚了。誤會一場。”
負責人明顯是八麵玲瓏的類型,說話做事都很讓人妥帖。
馮太太似乎還想發作,黃樂嫵立刻瞪眼,揚高了聲音道:“你最好見好就收,之前你罵死人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明明是你自己搞錯了,還先衝著我發飆,這裡最沒禮貌的人就是你了!商場裡都有監控,彆想歪曲事實炒作上網啊,我可跟你們說,我脾氣不太好,最好彆招惹。”
“不跟你一般見識。”馮太太結果包,直接要走。
倒是負責人客氣地道:“商場已經幫諸位預約好了美容項目,如果幾位沒什麼要事的話,可以上樓體驗,給諸位帶來不便,非常抱歉。”
“不必了,誰稀罕。”
“虞太太,你一起走嗎?”臨走前,馮太太還看向她。
薑芷擺擺手:“我就不必了,還沒逛夠呢!”
一行人立刻扭頭走了,雖然當麵沒說什麼,不過背後少不得要diss她。
薑芷也沒興趣加入,畢竟如果一起去美容的話,少不得要探討黃樂嫵,說出來的話肯定也不太好聽,她是不想去摻和。
畢竟黃樂嫵都要和她成為妯娌了,彆人聚在一起說她壞話,薑芷在場卻不製止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
“哎呀,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和她們是一夥兒的呢!幸好你沒和她們一起走,我就知道你是大好人!”黃樂嫵立刻小跑過來,一把抱住薑芷的胳膊,動作十分親昵,看起來兩人是親密無間的姐妹一樣。
薑芷輕咳了一聲,對於黃樂嫵的自來熟還是很不習慣。
雖說要成為一家人了,但實際上這才是她們見得第二麵,所以剛剛薑芷說得一麵之緣,也不算錯。
“你怎麼在這兒?婚禮準備好了嗎?”
“害,不需要我準備什麼,反正都交給婚慶公司,我隻負責到時候出席就行,另外表現出自己有多幸福。我想這應該不算很難,那麼多真金白銀砸下去,如果現場還看不出我幸福,那這個婚慶可以倒閉謝罪了。”
黃樂嫵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薑芷挑了挑眉頭,心底忍不住調侃:這狀態就是不一樣啊,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天王涼破的霸總模式了。
“你和剛剛那堆人是好朋友嗎?”黃樂嫵提問。
“不是,但是有人際往來。”
“哦,這個我懂,商圈也有夫人外交嘛,不過我以後肯定不會搞這些。輕翰也讓我不用管,讓我和她們相處,隻怕不會帶來利益,反而會結仇。”黃樂嫵很明白地點點頭。
挎著薑芷的胳膊就往外走,還繼續吐槽。
“不是朋友,那我就放開說了。她們可真討厭,就有一次我來專櫃買東西遇上她們,結果非要對我冷嘲熱諷,我才故意截胡她們的。哼,她們下次還敢來,我就繼續讓她們灰頭土臉。”
黃樂嫵氣哼哼地道,邊說邊翻白眼,顯然是對這群人不滿很久了。
“你這是經常來專櫃買嗎?”薑芷問。
“對,我每次都穿得比較樸素,就是為了測試他們的服務態度。”
黃樂嫵話音剛落,薑芷就微微瞪大眼,她也沒想到黃樂嫵竟然長期發展這個事業。
“你不止一次來,就像今天這樣?”
“對啊,我知道這樣看起來好像很low,但是我忍不住。之前我剛來的時候,沒什麼錢,但是又很喜歡逛街,就總是進這些店逛,當然不是所有櫃員都衝我翻白眼,還是有態度很好也很敬業的。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嘛,但凡在彆人那裡遭受過一次委屈,那一天的好心情就沒了。”
“更何況我還不止遇到一個,積累下來也有好幾次了。那時候我脾氣上來了,但凡有櫃員對我不客氣,我就天天去報道,專門和他們作對。哎,其實很無聊的,而且還徒增煩惱,但是我又沒有彆的辦法。”
黃樂嫵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是義憤填膺的,顯然是想起那些遭受白眼的日子了。
不過等到後麵,語氣也低落下去,透出了幾分疲憊感,顯然是覺得這樣吃苦不討好,但是又沒有其他好辦法。
薑芷聽了,頓時哭笑不得。
這位妹妹脾氣是真的倔強,哪怕兜裡沒錢,也得耗費精力和人家硬剛。
估計那些和她起衝突的櫃員們,後麵天天看見她,心裡都發怵,這是遇到個神經病了。
“後來你贏了嗎?”
“沒有,我後來自己也煩了,不知道想得到什麼結果,但真的對那一刻的委屈耿耿於懷。因為店裡賣的是奢侈品,會員都分三六九等。就算有些經理怕影響業務,壓著櫃員給我道歉了,但我還是買不起啊。”黃樂嫵皺著眉頭道。
“所以我就把自己的身價抬高了,至尊會員又怎樣,我要成為比他們等級更高的存在。”她邊說邊做了個爬樓梯的首飾,最後將手指停在了最高點。
薑芷聽完之後,久久沒說話。
她明白了這個姑娘為什麼一定要嫁給虞輕翰了,而且連談戀愛都不行,必須得有那張結婚證,她要光明正大的當老板娘,把所有曾經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腳下。
之前那些她踏進去也買不起的店鋪,已經完全成了她的遊樂場,而看不起她的部分櫃員們,則成了她打臉的NPC。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行為很low啊?”黃樂嫵見她沉默,立刻問了一句,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薑芷會嫌棄一樣。
“當然不會,你又沒有喊打喊殺,況且你也不需要我的肯定吧?隻要你開心,大哥又不會因此有意見的話,你的確可以把這個商場當成你的遊戲廳。”薑芷立刻擺手。
害,她能有啥意見,說什麼low不low的,她也沒資格評判。
畢竟她和塑料姐妹們喝茶的時候,可是能從頭到尾都在各種炫耀的,這在彆人看來應該也挺low的。
不過這是她小小的癖好,既沒犯法也不違背道德,最多有點不討喜罷了。
“哈哈哈,當然很重要,從大層麵上來說,我們就是三觀吻合啊。我在你麵前也不用裝啦,你也知道我們是妯娌嘛,哪怕三觀不合,也得有所交際,但是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也不用委曲求全。”
黃樂嫵顯得很開心,抱住她的胳膊直接去了一家日料店,顯然是要和她邊吃邊聊。
“我和馮太太那群人,就是在某一家首飾店遇到的,當時我恰好遇到一個衝我冷言冷語的櫃員,我當時不僅沒發火,還特彆開心,終於又來一個找刺激的,然後我就狠狠地出擊了。恰好馮太太進來了,她是那個櫃員的大客戶,兩個人挺熟的了,馮太太就替櫃員出頭,指桑罵槐說有些人哪怕中了彩票,那也是暴發戶嘴臉,完全上不得台麵。”
黃樂嫵邊說邊撇嘴,哪怕是現在,她提起馮太太,都是滿臉怒氣,顯然那句話對她刺激很深。
應該說剛好直戳她的痛處了。
“她這哪是說有些人,分彆就是在罵我。那我能讓著她嗎?她以及她那些小姐妹,有一個算一個,隻要在我家的商場裡訂貨,我全都截胡了。而且還都讓櫃員提前打電話,讓她們白跑一趟,卻又抓不住我,才叫爽呢!”
“當然,今天是例外,她們第一次逮到我了。我倒不是怕和她們起衝突,而是這事兒挑明了,我就得收斂了,免得給輕翰惹麻煩。而且這還是挺愚蠢的麻煩。”
黃樂嫵撅起嘴巴,似乎很困惑為什麼自己被抓住了。
薑芷不由得笑出聲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她們老早就知道是你在截胡,但是一直不挑明,直到今天我在場了,才和你正式碰麵?”
“嗯?為什麼?”黃樂嫵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很快又反應過來。
“你是說她們就為了等你,讓我們倆碰麵,是想看我們打起來?”
“好哇,我就知道,她們不是什麼好人!”黃樂嫵立刻氣得捶桌子,緊接著想通了更多的事情,撇嘴道:“我就說她們一個個看起來都是豪門闊太,就算沒有私人飛機,那還能買不到機票嗎?就連普通人都能找到靠譜代購,難道她們不行?何必一個接著一個到商場裡來找虐,把麵子丟在地上讓我踩。”
“嘖嘖。”
“嘖嘖嘖。”
她不停地嘖嘴,一直在念叨她們是陰險小人。
“哎呀,幸好當時你沒上套,不然我正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肯定很難聽。到時候我倆吵起來,還真要被她們看了笑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黃樂嫵現在無比慶幸。
薑芷攪動著咖啡,沒說話,她能想明白最好。
這倒不是薑芷要多管閒事,而是提前給黃樂嫵打個預防針,免得日後聽信彆人的話,中了挑撥離間的詭計,反過頭來和薑芷打擂台,那就不美了。
“之後有什麼打算,還是繼續玩打臉遊戲?”薑芷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了,沒什麼意思,我沒錢的時候去折騰櫃員,其實心裡還有種莫名的勝利感。但是現在再去,連購物的滿足感都消失了大半。再說都快婚禮了,我先收斂點,免得風聲傳到婆婆耳朵裡,她不高興。”
黃樂嫵擺擺手,一副索然無味的架勢。
“啊,對了!”她忽然拍了拍手,“說起這事兒,婆婆有在你麵前提過我嗎?她對我是不是印象不好啊?”
提到劉媛的時候,黃樂嫵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架勢,變得小心翼翼,表情還帶著一副討好的笑容,似乎生怕從她嘴裡聽到不幸的消息。
薑芷挑眉,一時有些不該回答。
劉媛對黃樂嫵明顯不感冒,而且連他們的婚禮,都是薑芷發現了喜糖之後主動提的,顯然對黃樂嫵是沒什麼好感,但說惡感好像也不至於。
哪怕是之前的喬雪黛,劉媛對她非常有意見,都是隻要不舞到麵前來,劉媛就不會插手管的。
“我剛劇組殺青回來,還沒什麼時間和媽好好聊天。不過你可以放心,媽是個很開明的長輩,從來不限製小輩的生活。”薑芷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主要就是為了安撫她。
不過黃樂嫵聽完之後,顯然很開心,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做出長舒一口氣的動作來。
“那就好,之前輕翰也和我說過,婆婆為人開明,大局觀強,哪哪兒都好,但是我怕他是兒子看親媽,當然哪裡都好,濾鏡厚達八百倍。不過你也這麼說,那我就徹底放心了。”
薑芷:“……”
其實有時候話可以不用說得這麼直白的,這麼直接把她和大哥私下交流都說出來,還有對大哥的吐槽也不保留,這讓薑芷沒辦法接話。
或許因為她們還沒熟到這個份上,薑芷每次和黃樂嫵聊天,都有種彆扭感,大概就是因為黃樂嫵是個自來熟,而且聊天沒有邊界感,很容易交淺言深。
“不過我是真佩服你,竟然能和婆婆同住一個屋簷下,就完全沒有婆媳矛盾嗎?你是不是要每天早起啊?”
“會不會家裡的家務活,都交給你乾,卻讓保姆閒著?”
“還有啊,是不是每天早飯都要根據個人的口味不同,做出好幾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