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018章(2 / 2)

岑歲有些迫不及待問:“多少錢?”

趙子澄他們還真沒想到岑歲會買,也沒提前商量過賣多少錢。

他愣了愣,讓然後想了想岑歲手裡能有多少零花錢。

為了能讓她買得起,他思考一下出聲道:“十萬。”

要再多的話,他怕岑歲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就不買了。

畢竟他們都還是學生,沒有接手家裡的生意,家裡再有錢,零花錢也不會無度給。

岑歲聽了這話,直接就掏出了手機,“那我要了。”

趙子澄險些沒忍住嘴角的笑,心想臥槽這錢也太好騙了一點,隨隨便便十萬就到手了。

他忍住嘴角,掏出手機來,“你想清楚,買了就不能退了。我要不是缺錢,也不會賣這個。”

岑歲點點頭道:“古董行的規矩我懂,錢貨兩訖,誰都不準後悔。”

趙子澄忍著竊喜把支付寶收款碼遞給她,同時看了看溫婷和汪傑、趙子澄。

四個人都想笑,也都拚命忍著,簡直是快樂得不行。

岑歲這邊付了錢,把香爐收進櫃台裡,笑著衝趙子澄說了句:“謝了。”

趙子澄也笑,“客氣什麼,都是朋友。”

岑歲還是看著他,嘴角笑意越發濃,突然問他:“你知道什麼是宣德爐嗎?”

趙子澄沉浸在騙了十萬塊錢的幸福中,收起手機看向岑歲,神氣滿滿道:“明代宣德年間製造的銅香爐,所以叫宣德爐。”

岑歲抿抿嘴角的笑意,又問:“你這個爐子是哪來的啊?”

趙子澄道:“我爸最近收回來的,我這不手頭緊麼,就拿來換點錢花。”

說著眼神裡透出挑釁來,看著岑歲笑,“我爸說,這個爐子是……仿品……”

趙子澄料想中,這句話說完,岑歲肯定臉色大變,說不定都能上來打他。

畢竟十萬塊錢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筆小錢。

可是岑歲聽完這話,竟然還笑眯眯的,而且越笑越叫人不舒服。

然後她就帶著這副笑意,脆聲說:“是啊,爐底刻了,是崇禎年間製造的香爐,不是宣德年間製造的。”

趙子澄不算笨,聽了這話,突然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他倒不是知道宣德和崇禎有什麼玄機,而是他突然發現,岑歲也他媽在騙他!

他臉上隱藏的笑意全都沒了,看著岑歲問:“你什麼意思?”

岑歲還是笑笑的,看著他道:“什麼都不懂就出來騙人,怎麼敢的啊?”

看趙子澄眉心微蹙起來,她又跟一句:“哥哥,知道古玩行裡麵的水有多深嗎?”

趙子澄開始發懵了,一時分不清岑歲是不是在唬他。

汪傑和周一淼也收起了笑意,隻有溫婷這時候看著岑歲說了句:“彆演了,自己不懂行被騙了就認,強行挽尊有意思啊?我們就是來逗你玩兒的。”

岑歲還是笑,就是要氣死他們。

她手指在櫃台上敲兩下,看著溫婷,慢慢說:“朋友一場,今天我就免費給你們上一課。宣德爐,是明宣宗朱瞻基在宣德三年,親自參與設計和監造的銅香爐,收藏界還叫它宣三爐。”

說著看向趙子澄,看向汪傑和周一淼的時候,發現店裡又來了其他人。

看得出來,這些人是單純進來看熱鬨的,岑歲沒多管,目光落回溫婷臉上,“明宣宗朱瞻基知道吧?朱棣的孫子,皇帝當得挺好,可惜命不長。”

溫婷看著岑歲說話時的神態和氣度,突然就氣弱了。

岑歲看著她的表情,笑了一下,隨後看向趙子澄,繼續說:“皇帝親自督造香爐,在曆史上並不常見,朱瞻基有賞玩香爐的嗜好。”

“為了鑄造香爐,朱瞻基當時選用了暹羅國朝貢的風磨銅,這還不夠,爐料中還加入了金、銀等一些貴重材料。一般香爐的材料隻要煉四遍,當時工匠怕皇上不滿意,足足煉了十二遍,材料耗費非常大,所以宣德爐爐質非常純細,像嬰兒的肌膚一樣。”

“當年的風磨銅全部用完,總共也就煉出了三千隻香爐。三千隻香爐不算多,經過數百年到今天,真正宣德三年鑄造的香爐,已經非常罕見了。”

在岑歲說話的時候,趙子澄大氣都出不來了。

聽她說到這裡,他才暗暗緩了口氣,看著岑歲道:“所以呢?顯擺你知道的多?”

岑歲笑笑,繼續說:“宣德爐當年煉出來就是珍寶,許多人為之瘋狂。從宣德年間到民國時期,古玩商人一直在仿製宣德爐,沒有間斷過。你隻聽到你爸說這隻爐子是仿品,就以為是不值錢的假貨。卻沒有多問問,這是什麼時期仿的宣德爐,材質是什麼。”

趙子澄猛地反應過來了,“崇禎……”

岑歲還是笑著:“還不算太笨嘛,明崇禎衝天耳金片三足爐。再給你科普一下,崇禎是明朝的第十六位皇帝,也是最後一位皇帝。崇禎十七年的時候,李自成攻破北京,他在煤山自縊。”

趙子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岑歲端起杯子喝口水,放下杯子問:“哥哥,下麵還聽嗎?”

趙子澄氣得手抖,內心悲哮——哥你馬呢!

岑歲看他臉上的表情,差點笑出聲來,低頭給忍住了。

畢竟他們人多,待會被打就不好了。

她低頭收住笑意,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趙子澄繼續說:“說完吧,宣德爐最絕的是它的色,你的這個衝天耳金片三足香爐,包漿自然亮麗,光澤斂收其中,內蘊寶光,器型端莊貴氣,手感也非常細膩,爐身上這一塊塊的金色,是真的金片,也確實是崇禎時期的東西,全世界應該就這一件,是貨真價實的寶貝。”

“你不問清楚也就算了,連爐底刻字你都不看,就敢拿出來騙人,真當彆人都傻子啊?”

“哦,不對,你隻是把我當成傻子了。”

“可惜啊,我不是。”

趙子澄盯著岑歲,感覺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溫婷、汪傑和周一淼,也都繃緊了神色,大氣不敢再出一下,更彆談笑了。

還是溫婷稍微淡定一點,氣弱地開口說:“你說是就是啊?你才入行幾天啊?”

聽到溫婷這麼說,趙子澄臉色鬆了一點點,也氣弱地附和了一句:“就是,充什麼專家?”

岑歲這回還沒再出聲,看熱鬨的人裡突然傳出來一句:“方便讓我看看嗎?”

在場所有人都循著聲音看過去,隻見說話的人戴個帽子,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和口罩,像是見不得人似的。

岑歲也看了看他,沒拒絕,去櫃台裡拿香爐。

男人一身黑衣,走過來接過岑歲放在櫃台上的香爐,手指摸了摸,然後背對人群,把墨鏡拉下來一些,又用櫃台上的放大鏡仔細看了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看完爐子,轉身看向岑歲,開口說:“你說得沒錯,是崇禎年間的香爐。仿照宣德爐製的,做工和材料都不算差,爐身上的金片也是真的。”

說完他問岑歲,“老板,這個香爐出不出?”

岑歲稍愣了一下,“你想要?”

看店這麼久,還真沒有人在她店裡買過東西。

男人並不把香爐放下,衝她點點頭,“如果你舍得出的話,我就拿走。像這種品質的宣德爐仿品,也根本找不出幾件了。今天難得有緣遇到,我想帶回去。”

岑歲有點激動,有些遲鈍地開口答應:“好呀。”

男人不多做猶豫,生怕有人出來搶爐子一樣,直接又問:“你多少錢肯出?”

岑歲想報價的時候卡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道。

愣一下之後,她連忙拿出手機來,給爐子拍了幾張照片,細節也拍了一些,全部發給榮默,把自己的鑒定結論說給他,問他:【老板,值多少錢?】

幾分鐘後榮默把信息回了過來:【如果結論沒錯,值到兩百萬】

岑歲沒多跟他解釋,直接回了一句:【謝謝老板】

發完信息後,她放下手機,看著男人道:“兩百萬。”

男人衝她笑一下,“讓人驚喜的小姑娘。”

她沒有看他真的喜歡這個爐子,就胡亂加價,多收他的錢。

這個香爐如果流入市場,也就兩百萬左右的價格。

其實就算她要高價,他也會買。

而聽到兩百萬這個數字,看熱鬨的人全都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了。

趙子澄和溫婷還站在櫃台邊,臉色頓時慘綠慘綠的。

汪傑坐在椅子上,伸手掐了周一淼一下。

看著岑歲和戴帽子的男人做交易,趙子澄眼淚都要下來了。

他已經慌得不行不行的了,開口聲音都在抖,叫岑歲,“你……你先等一下。”

岑歲看他一眼,並沒有打算中止交易。

她收了男人的錢,把香爐小心裝回盒子裡,放到男人麵前的櫃台麵上,笑著說:“有需要再來。”

男人接過盒子笑一笑,聲音仍然悶在口罩裡,透過墨鏡看著岑歲說:“你剛才講得挺好的,要不加個微信,有空再一起交流交流?”

混圈子肯定要交友,岑歲沒有拒絕,直接拿來手機:“好呀。”

就這樣,兩個人在趙子澄如刀子般的目光中,加了微信號。

趙子澄是真急了,要上手去搶盒子,聲音粗重道:“岑歲,我讓你等一下,你沒聽到嗎?!”

男人拿著盒子一把就躲開了,看向趙子澄道:“年輕人器量不要這麼小,古玩界的規矩,錢貨兩訖,誰都不能後悔。玩不起最好是不要玩,氣大傷身。”

看熱鬨的人這時候也開口,說趙子澄——

“是啊,是你先要騙人小姑娘的啊!”

“自己居心不良,怎麼好意思後悔啊?”

“玩不起就彆玩!”

“彆壞了古玩界的規矩!”

……

趙子澄聽著這些鬨鬨哄哄的聲音,隻覺得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晃。

他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感覺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像鋒利的刀子,全向他刺過來,讓他想逃走。

於是他被這些聲音壓迫著拎起背包轉身往外走,結果走出門剛下石磯,身子僵住一歪,“轟”一聲倒地上去了。

汪傑帶著周一淼著急忙慌追出來,伸手把趙子澄往起扶,咬著牙對他說:“你就當賠了一輛跑車,彆他媽這麼沒出息!”

趙子澄睜睜眼,往汪傑懷裡一趴,頓時聲淚俱下,嚎啕大哭:“我怕我爸會抽死我啊,那個香爐全世界就那麼一個,嗚嗚嗚,十萬就被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