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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這個暴走的精神力,成分非常的繁雜,除了會到處嚇唬人、胡亂攻擊的鬼影,還有圈地自恐的記憶片段,以及一些毫無邏輯的噪音,陷入死循環的場景。

這是秦深認為的。

嚴紀茶覺得,它們主要就分為兩類,可以被炮轟成渣渣的,和炮轟也不太好使的。

比如那些五官模糊的鬼影,就是炮轟就OK,隻要他炮夠多。

像帶著劇情了的,和秦深的記憶、陰影相連的,轟了有沒有用再說,有用的,還會很快再生。

N炮轟炸過去以後,嚴紀茶放下炮筒子,指著前麵的一個人影說,“我在你麵前打你爸爸,是不是不太好?”

秦深抬頭看去,看向‘幻覺’中的父親。

在往常,他隻是在現實中發病,為了避免自己的精神體受傷,沒有來量子界認真看過幻覺都是什麼。

但現在的確和預料一樣,那些失控的精神力,稍不注意,就會反傷到自己,隻不過在這種時候,它們往往會先被嚴紀茶攔住。

這一次,嚴紀茶沒有急著阻攔,因為這個幻化出的人影,並沒有直接動手攻擊,表麵看起來較為無害。

秦深抬頭,在‘父親’的身影轉向自己時,攥緊了手中的長劍——這是他有樣學樣,跟嚴紀茶一起動手時用到的武器。

“他不是我父親。”

“沒大沒小的東西!”

那父親的身影朝他訓斥出聲,下一秒,就被一團不明物體塞住了嘴。

嚴紀茶將其五花大綁,丟在一邊,“這麼清晰的影子,估計打散了還會出現,就這麼隔著吧。”

秦深看了眼,忍不住嘴角一抽。

往日裡高高在上,連剔牙都不會被人瞧見、永遠端著大佬架子的爹,就這麼狼狽、毫無形象地被綁了,還不停地在蹬腿掙紮。

他跟父親沒什麼感情,甚至非常不對付,兩看相厭,但是像這種……真的連腦補都沒有過。

發病時,一切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走向極端。

在以往,秦深會因為當時的處境,陷入諸如憤怒、仇恨、殺欲、自厭、恐懼、悲痛等等的漩渦。

但是這一次……

秦深聽著耳朵裡“這樣的世界,不如毀掉才好”,“這樣的人類……和牲畜有什麼區彆”,“真正的公平是死亡”等等可怕的回音,看著身邊或在重現各種犯罪現場,或在重複欺壓、不道德行為的畫麵,忽然湧現出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

這次的負麵情緒,恐怕會是前所未有的……

“你怎麼了?”嚴紀茶抬手,搭在秦深的肩膀上,“真嚇著了?”

“……”秦深深吸一口氣,僵硬著臉抬頭,目視前方,“沒。”

嚴紀茶又是幾個炮轟出去,更多鬼影消散後,新的幻影冒了出來。

這一次的影子,卻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有幼年秦深把字認錯,彆墅念成彆野的,有遲到進考場,結果發現沒帶文具盒的,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看不清臉,不罵人不打人,就圍在旁邊哈哈大笑的。

嚴紀茶:“……是我低估你了,確實很可怕。”

秦深手裡的劍都快拿不穩了,“……不是,你彆誤會,這些大都不是真實的經曆。”

嚴紀茶很同情他,拍拍秦深的肩膀,“這樣,你先坐這裡休息一會兒……或者我們回去吧?”

秦深搖頭,“你自己回去。”

他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

嚴紀茶:怎麼辦,他看起來好像很低落,我這樣放著不管,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係統:……我覺得呢,你在這裡不走,他才會想不開。

嚴紀茶明白了,應該是被自己影響了,秦深才會放大那麼多尷尬羞恥的情緒。

不行。

既然是他惹得禍,那他必須負責到底,幫他把畫風拽回來,這種時候,就算是發泄一下憤怒悲傷喪氣,也比沉浸在羞恥裡麵好過。

“秦先生,我知道,你比其它人強大,也能看到更多黑暗。”嚴紀茶負責地留了下來,坐在秦深的旁邊,努力用較為生動的語氣,念起了大概也許能挽回畫風的台詞,“蒼天不公,上位者自私虛偽,普通人短見愚蠢,人性的黑暗與社會的腐敗,總會讓人懷疑文明延續的意義何在。”

秦深:“……?”

他承認,自己確實有憤青過,確實有過一些世界好黑暗不如都去死的想法,確實對社會結構對人性很失望……

可是這樣被念出來。

雖然像播音員一樣,抑揚頓挫的。

總覺得好傻。

“瞧,這樣的人類,自大狂妄,不過是地球的腫瘤,他們為自己披上美麗的外衣,就自以為能掩蓋醜陋腐朽的靈魂!”

嚴紀茶念完這句,又看看秦深,看看周圍。

好像沒效果啊。

換一種套路試試吧。

嚴紀茶等了等,決定從智腦上搜點鬼故事念念,這樣沒準能把秦深的‘幻覺’畫風拉回最初的,看看鬼啊什麼的,雖然會很可怕,但比現在好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我朝著貓眼看出去,卻隻看到一片黑暗,是樓道的燈壞了嗎?我大聲問道,誰呀?可是沒有人應聲。”

嚴紀茶讀完了這句,忍不住吐槽,“門口沒有監控嗎?監控應該有夜視才對……秦深,你大門有紅外監控嗎?”

秦深:“???”

嚴紀茶:“啊不打岔,我繼續——沒有人吧,我轉身離開,結果敲門聲又響起了,我又朝外麵看去,還是漆黑一片,我問,誰啊?還是無人應答。”

秦深抬起沉重的手臂,用力拍在嚴紀茶後背,“彆念了……回去吧,我沒事,真的。”

這個故事他都聽過了,後麵就是有人從貓眼往屋裡看,所以漆黑一片而已。

嚴紀茶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個故事太老套了,我給你編個後續——第三次敲門聲響起,我終於忍無可忍,拿起一根毛衣針,狠狠地、用力從貓眼紮向門外,噗嗤一聲,我終於知道門外到底有沒有人了。”

秦深:“……?!”

嚴紀茶麵無表情,朗讀機一般,用毫無起伏的聲音繼續講故事:

“一下,兩下,三下,我哈哈大笑起來,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儘興過了,外麵的慘叫聲很刺耳,但我的笑聲更尖銳,我一邊刺,一邊笑著反問,誰呀?誰呀?誰呀?”

秦深:“我沒事了,你彆講了……”

嚴紀茶:“要不我換一個?”

十分鐘之後,秦深蒼白著臉色,從量子界(逃)回來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這次發病的時間,比之前都短了一半多,已經提前結束了。

作為代價,大概今晚不會睡得很好。

嚴紀茶也回來了,作為朋友,還很體貼地問他,“感覺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