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了頓，又道：“他身上的傷口為什麼在不停愈合，哪怕時間力量加速，也不可能這樣吧，無儘虛空裡的力量可都是狂暴的，怎麼作用在他身上這麼明顯？估計這人不止有時間道種，還有彆的，多半和治療有關吧。”
“可能吧。”
祁淮耳朵有點聽不清了，整隻左耳此刻如同浸泡在涼水裡，冰的不行，也麻的不行。
他想，要是他活著出去，他一定把時空城的長老全揍一頓，都打扮成憨態可掬的芭比娃娃。
腦海裡黑刃的聲音裡都有了點鼻音：“芭比娃娃才一點都不憨態，而且，那群長老，他們那麼醜，不配！”
確實不配！
“那我們不做成娃娃，我們把他們做成叉燒。”
祁淮覺得自己七竅在流血，但他還是保持著前進的步伐，機械地向前走。
物質和能量法則一起運用，重構的耳朵似乎更加靈敏了些，然而下一秒，再次出血。
祁淮很想笑，他能聽到遠處的人在小聲議論。
“他還在走欸。”
“他往更深處去了，天，他不要命了！”
“要不要告訴長老們，好歹也是我們時空城的天才啊，雖然操作確實騷了點。”
“等等，他他他，他能看到我們嗎？他明明眼睛都睜不開啊，怎麼頭還能偏向我們這個方向？我靠，他看過來了。”
祁淮麵朝出聲的那個方向，唇齒微張，露出一個笑，他張嘴無聲地說著：要一起嗎？
遠處觀望的眾弟子們頓時一抖。
這笑容實在可怕，張著血盆大口，唇邊牙齒上都是鮮血。
“瘋……瘋子，他都不疼的嗎？”
“太可怕了，這種狠人，天哪，我之前還說他壞話。”
祁淮怕疼嗎？大概很久之前是怕的，但是不知道從多久起，他就不怕了。
怕疼有什麼用呢？不還是要經曆嗎？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等腦海裡黑刃說到已經到中心點時，方盤膝坐了下來，這時他的膝蓋和手肘上都露出了白骨。
黑刃發現他的主人今天有點不對勁，它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祁淮也不知道怎麼說。
就在方才，他往這罡風風暴的中心點走的時候，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記憶片段。
有和人大戰的，也有和人共飲美食的，更多是藏匿在天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眾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也很確定這些並不是他經曆過的。
那麼隻有可能是這罡風將某個人的記憶帶給了他，又或者說，這罡風挖出了和他有關的過去的記憶。
但那不是他，祁淮無比肯定地知道。
哪怕那人長著和他極為相似的一張臉，那也依舊不是他。
在那些記憶裡，他看得很清楚，時空城剛剛建立，他去送祝福，一群人都畢恭畢敬，但他實際上也沒有送多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一塊石頭，交給他們作為禮物，還說要好好打磨，爭取將這塊石頭做成絕世的武器。
祁淮看著覺得無聊，但是那塊石頭被當時的時空城主托付給了一個浩然宗的一位鍛造大師，緊接著過了無數年，大師死了，絕世神兵未成，這石頭又輾轉到了彆的大師手上，再後來——變成了一把黑刀。
是黑刃的過去。
時空的力量帶回了黑刃的過去。
祁淮忽然說話了：“小黑，你還有你是一塊石頭時的記憶嗎？你是不是在十幾萬年前就到過浩然宗，還被交給那裡的鍛造大師鑄造？”
黑刃有點懵：“我不記得了，我好多東西都不記得，我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中間很多部分都像是被人砍了半截，就比如，我能記得我是混沌玄鐵，可我卻不記得我是怎樣到乾坤大世界的，又比如我記得我被鑄造成功的那天，也記得我被一群人追，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那個魔法世界，又是怎麼被死神撿到的——”
它最後總結：“我忘了很多東西。”
祁淮陷入了沉思，雖然身體還是很痛，但似乎也隻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能夠暫時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傷口又麻又癢還有點爽，一片安靜中，祁淮再次開口：“那你的記憶裡，有沒有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男人，又或許說，所有有關那個男人的記憶，在你的記憶裡都沒有，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
他看到一滴淚，落在了一顆種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