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壺琉山神(2 / 2)

“……”

白琅覺得自從遇上折流,她的所有話題都終結於一句“不知道”。

“上人,你不知道你乾嘛打暗號讓我跟她走?”

“暗號?哦,方才我不是有意碰到你的。”

“……”

白琅安詳地坐在折流床邊,決定不要讓自己生命最後一段時光在對他的熊熊怒火中渡過。

*

遠在天外的另一界,也是深林之中,有一株頂天立地的青銅巨木。樹上有一個個堅不可摧的銅花花苞,每枝花下都掛了一枚薄薄的銅簡,上麵用秀麗雋永的小字寫著一個個地名,最大的有界,最小的有山或者河。

不知從何處傳來鐘聲。

青銅巨木忽然有一根泛起碧色,這點靈動的碧色把銅製的樹枝映得栩栩如生。隨著鐘聲漸響,碧色沿枝椏盤繞,一路抵達某個不起眼的邊角,停在一個花苞之上。被碧色點中的花苞在刹那間綻放,懸掛在其下方的銅簡墜下。

樹下陰翳中隱約有人輕輕拂袖,銅簡落入他手中。

“千山亂嶼,壺琉山脈……做得不錯。”

他鬆開手,銅簡仿佛落入虛空,消失不見。

*

廂房裡很靜,那個同樣叫“繡姬”的赤麵少女送來一堆稀奇古怪的藥,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白琅現在對這些東西當然是視而不見。

她坐了一會兒,突然問:“上人,你走了,煌川怎麼辦?”

“靈虛門自會派人接手。”

“那都得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白琅皺著眉,“你當時跟那個魔修對峙,突然消失不見,他會遷怒於煌川弟子嗎?”

折流沒有回答,白琅心下一沉。

“上人……”她壓著嗓子開口。

折流語氣很平靜:“那人潛伏煌川十五年,圖謀的不過是擎天心經。我逃走,他自然會追蹤而來,不可能在煌川弟子身上浪費時間。”

“可萬一他圖謀的不僅是那個什麼心經呢?你都說了,他潛伏十五年,要是他等人接手了煌川,直接混入靈虛門怎麼辦?或者更差一點,他假扮成你,直接取而代之怎麼辦?”

“你有空憂心這個,還不如想想怎麼從此處逃走。”折流淡淡地說,“我現在重傷未愈,清氣外泄,天機難掩,若是真有詐,不出半刻便會有與之前那個魔修實力相當的追兵來此。”

白琅氣得直跺腳:“所以一開始就不該進這個洞。”

“不是你帶我進來的嗎?”

“……”白琅跺得腳都要麻了。

*

煌川道場。

整個道場都被魔氣覆蓋,與外界完全隔絕。修為低下的弟子直接化作血屍,修為稍高的弟子則呼吸困難,渾身癱軟,毫無反抗之力。原本用於傳法的廣場此刻已經變成移形大陣,一隊隊的魔道弟子從陣中走出。

傳法堂內,一小隊最先抵達的魔道弟子正在商討著什麼。

主座之上是之前與折流對峙過的黑衣魔修,臉上覆著鬼麵具,黑袍側麵有三道爪痕似的紅色紋路。他斜坐著,腿搭在桌上,手裡把玩著一團黑紫色的火焰。

“人數都核算好了?”他問下麵的魔道弟子。

“夜師兄……”一個和他穿相似袍子,袍子上卻隻有一道紅色爪痕的弟子戰戰兢兢地回答,“少了一個。”

鬼麵魔修說話倒是挺和氣的:“少了誰?名單給我看看。”

那個清算煌川道場人數的弟子走上前,越靠近他就越感到有一股威壓,遞出名單的時候直接就跪了下來:“請師兄恕罪!請師兄恕罪!我這就派人找去!”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煌川道場離靈虛門中心很遠,坐鎮這裡的折流上人又不怎麼與門主聯係。隻要他們屠門時做得乾淨點,再按夜師兄所說,照常扮作門中弟子與上麵聯係,那靈虛門一年半載是發現不了破綻的。

可現在少了個人,計劃隨時有可能暴露。

“白琅……”鬼麵魔修歎了口氣,將名冊放下,“算了,你們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會處理。”

弟子驚訝之餘又鬆了口氣。

等人都散乾淨,鬼麵魔修又撿起那本名冊看了看,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嘁,我看她就不像是要命絕於此的樣子,果然……”

空氣發出一點輕顫,銅鐘之聲於天外作響。

一枚薄薄的銅簡落在鬼麵魔修麵前,上書“千山亂嶼,壺琉山脈”一行字。

“真是一點休息的時間也不給。”他惱恨地說,順手將銅簡往地上一摔。

銅簡就像落入水中一般,震蕩出幾圈波紋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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