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 2)

30、信任危機

火箭在屍潮中衝開一條道路,被烈焰點燃的乾屍發出淒厲可怕的尖嘯。其他乾屍聽見這個聲音都猶豫著不敢上前,白琅和紀雅之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

紀雅之叫道:“這些東西是不是有神智啊?為何你燒疼一個,其他的都不上前了?”

白琅回答:“你最好不要期待它們有神智……”

時間一點點過去,白琅真氣有些不支。紀雅之把她替下來,揮舞寶扇,一股颶風將屍□□散。白琅見了便問:“這麼厲害的法寶,你剛才怎麼不用?”

“我剛才用了啊。”紀雅之憤然道,“不是用它吹過你嗎?”

哦。

紀雅之忙中抽空跟她解釋:“這不是我自己的法寶,再厲害也發揮不出來,最多護個身。”

白琅又一次感慨有個好師父實在是太重要了。紀雅之但凡出門辦事,身上總是百十來件法寶揣著;而白琅自己出門辦事,從來都是百十來麵鏡子揣著。

這麼輪替堅守了小半夜,白琅和紀雅之都有些頭昏眼花。

幸好,太陽很快就升起了。

夜裡活蹦亂跳、力大無窮的乾屍紛紛化沙消散。還有些在陰處未被陽光直射的乾屍,它們都像地鼠似的鑽進沙裡。地下的屍潮彙聚成一股股的山脈,湧向佛塔方向,最後消失於地底。

紀雅之拿著一枚銅錢似的法寶,從錢孔裡極目遠眺:“你說的對,應該與佛塔有關。”

白琅裹緊衣衫,從船舷下去。她問紀雅之:“怎麼來的時候都沒找明緣司查查呢?如果此地曾有過一個佛寺,應該能知道它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紀雅之也跟著下來,她聽見白琅的話立刻羞愧地低下了頭:“我以為是來植樹造林的,所以問了一堆什麼樹好種之類的事兒……”

白琅沒話說了。她一鼓作氣跑到佛塔下,然後從昨晚挖開的地方進去。

佛塔很明顯地震了一下。

紀雅之跳下來,地上也震了一下,她有點納悶:“我感覺我在沙漠裡還瘦了幾斤呢……”

“噓!”白琅凝神細聽,下層傳來躁動不安的聲音,她向紀雅之使了個眼色,“斂息。”

紀雅之也側耳聽去,不多時,這股怪聲歸於寂靜。

“是乾屍?”她做口型問。

白琅點點頭:“昨夜的屍潮可能是被我們驚動的。”

兩人一路往下,壁畫中的年輕僧人麵容越來越妖邪,不光尾椎延伸出來化作尾巴,就連手臂上也漸漸長滿鱗片。壁畫的線條比較簡潔,但白琅依然可以看出僧人原本的麵孔很是俊秀。越到後麵,這張臉離“人”也就越遠,他的額上生出角,嘴化作尖吻,看著有點像隻鱷魚。

“你看,眼睛是立瞳,這和尚最後是變成了爬行動物吧。”

“鱷魚?”

“沙漠裡有鱷魚嗎?”

“也可能是蛇。”

兩人一邊小聲揣測一邊往下層走去,很快就到底了。

最末層,薄薄的沙土覆蓋了地麵,中間有個八邊形的石頭圍欄,圍欄內也被填了沙,正中間立著栓子似的沙柱。石頭圍欄和圍欄中間的柱子上都是反寫的梵文,與佛塔外麵所書的一致。

兩人靜悄悄地繞著石頭圍欄走了一圈。

紀雅之摸著下巴問:“你看得懂嗎?”

白琅搖頭。

“我覺得吧……”紀雅之指了指中間立著的柱子,“要不然把這個□□試試?”

白琅若有所思:“可以試試。符籙之中,逆寫的文字大多代表封印或者破壞,總歸不是什麼好兆頭,把它弄出來之後再看看吧。”

“萬一又有屍潮……”

白琅擲出結陣靈石,直接在石欄邊成劫緣大陣。

她說:“有屍潮就入陣返回萬緣司,告訴上頭這個我們做不了。”

紀雅之點頭同意,揮舞巨錘將沙柱攔腰截斷。白琅抓住時機扔出符籙,清風化繩盤繞著下半截柱子,然後將其拔起。柱子帶出很多石頭圍欄內的沙石,下麵漏出幾聲淒厲的鬼哭。

“沙子是濕的。”白琅眼尖,立刻對紀雅之說,“就是這個石柱堵了水源。”

紀雅之再接再厲,一口氣將石頭圍欄內的所有沙子都掏了出來。果然如白琅所說,這是口八邊形的井,井下既有汩汩水聲,又有鬼哭哀叫。很快,井水上湧,清泉如注,佛塔最下層被淹沒了小半截。

“走吧。”白琅謹慎地遠離水源,走到大陣邊上。

“幸好這步還比較輕鬆。”紀雅之鬆了口氣,也準備往大陣裡走。

這時候一陣天翻地覆,整座佛塔都搖晃起來,紀雅之沒站穩跌倒在地。沙石不斷從上層落下,看來佛塔已經搖搖欲墜,白琅連忙上前拉了一把紀雅之,將她攙扶起來。

震天動地的尖嘯從井下傳來。

白琅說了句“快走”,可鬼哭聲太大,她自己都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

一隻巨手破土而出,白琅看見這隻手上附著著層層鱗片,呈菱形,略帶金屬鏽蝕之後的黑金色,與壁畫中僧人身上的一致。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隻手緊握著,指縫間漏出一兩隻被擠破的乾屍。

白琅帶著紀雅之往前走了一步,佛塔橫梁掉下,直接將她們與大陣隔開。

紀雅之抽手揮動巨錘,試圖把它錘開,但是和佛塔頂上的牆壁一樣,麵前的石頭發出一陣金光,紋絲不動。

背後井口裡伸出的巨手已經完全伸出來了,手肘都露在外麵,它在外揮舞幾下,然後又慢慢縮回井裡。白琅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汩汩流淌的水竟然來自巨手的手心。它用力緊握,沙土不斷湧入井內,水流一點點變小。

“它要收回去了。”紀雅之鬆了口氣,心想終於得救了。

結果白琅直接鬆了她,一把抱住那隻巨手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拇指。

“你做什麼!”紀雅之衝上前。

“水源在它手裡!”白琅被硬生生地拖下去半條腿,“不能讓它回去。”

紀雅之隻好也拉住她,但是兩人加起來還不如這隻手千分之一的力氣,它往回一縮,兩個人都身陷沙中。站在沙裡更使不上力,情急之下紀雅之甩出一根鞭子勾住橫梁,然後用另一隻手拖住白琅。

“你鬆手!”她叫道。

白琅根本沒空答,她正抽出一張符紙咬在嘴裡,然後用舌尖流出的血畫符。

紀雅之感覺整個橫梁都往下一沉,她急忙道:“快點鬆手,我拉不住了!”

白琅將符紙吐出來,一點血光在紙上閃過,血字融彙成深晦不明的符文,灰白色真氣沿著符文流動一圈,原本平淡無奇的黃紙符瞬間凶邪之氣昭彰。紀雅之感覺到險惡的真氣波動,一回頭恰好看見符紙化血炸成霧。

“你在做什麼?”

白琅咬破了舌尖,念咒說話都含糊不清的,紀雅之也不知道她講了什麼。

“流金絳庭,控命太微!”

血霧凝作金色刀刃,一下斬在巨手的拇指上,刹那間血與水一齊噴出,濺得兩人滿身都是。圓溜溜的水珠子滾落在地,沒有那隻巨手的壓製,大水迅速開始泛濫。白琅反手再抽一張符,凝風為繩,將剛才斬斷的沙柱重新立在井口,把下麵的巨手堵住。

“走!”白琅轉身對紀雅之喊道。

一股波濤襲來,紀雅之順勢收鞭,帶著兩人翻過橫梁,落入劫緣陣中。

劫緣陣寂靜空曠,回蕩著她們疲憊不堪的喘息聲。

紀雅之對白琅側目而視:“你這手五行術用得真是神了……”

沙土克水,所以巨手可以借地勢壓製住那顆水源所化的靈珠。一般人用五行術解決這個問題,隻會想到以木克土,也就是傳統的“植樹造林”。但是白琅卻另辟蹊徑,以金生水,水勢連綿不休,一舉衝破巨手桎梏,重新奪回綠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