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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適安逸的寒冷。

不知道坐忘多久,再一睜眼已是日暮。

折流在她房中護法。

一點夕照染上他過分疏離的側臉,渲開不真切的暖色。

“感覺怎麼樣?”他很自然地問。

白琅從床上起身,覺得身體輕盈,呼吸暢通,連天地之間流淌的五行真氣都好像有了鮮亮的色彩。

“還好……”她衣服上沾著從經脈中排出的垢物,貼身有些不舒服,“我得洗一下。”

“嗯。”折流應了聲,但是人沒動。

白琅歎了口氣——如果不把要求一個字一個字講清,折流絕對是理解不到的。

“你能稍作回避嗎?”

“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白琅怔了怔,也沒再多說,自己跑去屏風後麵換衣服。她掐訣凝水填滿浴桶,又予其熱度,感覺舉重若輕,無比自然,比之前要輕鬆很多。

“是回靈虛門的事情嗎?”她問。

折流看了一眼映於屏風上的剪影,低頭斂目道:“琢玉上人讓我返回靈虛門一事,我雖然應下了,但是如果你覺得不妥,也可以直接爽約。”

白琅之前就覺得他回應琢玉有點敷衍,不過直接爽約也太敷衍了吧?他跟琢玉是不是關係不太好……

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掛在屏風上麵,問:“你想回靈虛門嗎?”

“我在靈虛門並無牽掛。”折流遲疑了一下,“但琢玉所言並非沒有道理。如今靈虛門有一統仙境之勢,魔境動武頻繁,中立境也蠢蠢欲動。十絕境相互傾軋,如果背後沒有一個站得住的勢力,恐怕很難靜下來修行。你不是司命或者言言那種修為已臻至境的諭主,修行還是很重要的……”

白琅整個人沉入水中,沒有窒息感,周圍的水靈之氣讓她覺得親近。其實折流說了半天無非想表達一個意思——他回不回去無所謂,但白琅還是應該抱住靈虛門這個大腿。

白琅從水裡冒頭,誠實地告訴他:“我也覺得靈虛門是很好的選擇,但是我害怕琢玉。”

如果一個人能算儘天命,白琅頂多驚歎一句“了不起”。因為天行有常,天命有數,修為高了之後自然什麼都能算,這也是萬緣司運行的原理。

但是琢玉算儘天命不夠,還算人心。白琅覺得人心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折流答道:“琢玉鮮少回靈虛門,你不會隔三差五就與他見麵的。”

白琅也沒泡太久,洗乾淨了就出水,直接換上另一件深青色道袍。她把屏風上的臟衣服拿下來,一邊扔進水中蕩滌乾淨,一邊問:“你偏居煌川,也很少回正陽道場吧。”

折流沉默了。

夜行天屠門這麼久,靈虛門一點消息也沒有,說明煌川道場本來就與中央一脈關係淺,不常聯係。

白琅很久之前就想問了——以折流這個實力,即便不坐鎮正陽道場,也該在九陽道場有一席之地,出來自立道場更應風光無限,怎麼可能默默無聞?

琢玉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他是被派去聯姻的,那靈虛門對他真的很過分——這麼個得道高人,智計近妖,居然被拿去當聯姻籌碼?如果他是去奪位的,那奪位也不是一個聯姻能搞得定的差使啊。背後肯定還有更複雜縝密的布局,不止一個人參與,隻是琢玉成了其中被嘲的出頭者。

三劍之中,沉川已經飛升,剩下兩劍嚴格算起來在靈虛門處境都不好。

白琅覺得這點很沒道理,因為當初三劍斷九陽,相當於把靈虛門改朝換代了。如果換代之後他們自己處境都不好,那換了它乾嘛呢?

她洗淨衣服,把它們弄乾疊好,放回包裹裡。

外麵天色已暗。

折流睜眼,見她沒有束發,外衣敞著,幾縷青絲落在鎖骨間,於是再度斂目,輕聲道:“現在的掌門真人是太微上人……如果你去正陽道場,琢玉應該不敢拿你怎麼樣。”

所以導致他們處境艱難的就是現任掌門了?

*

扶夜峰,半山小榭。

入夜之後,這裡山風習習,頗有涼意,但琢玉窗前燈火卻猶如天光,不閃不動。

他取朱砂染桃花,緩緩研磨,直至硯中色澤灼然如血,再提筆點墨。桌上放著一把展開的折扇,不帶靈氣,樣子也很尋常,除了些雅致的暗紋之外,沒有其他圖案。

扇麵邊緣有一點血色,是他從白琅唇上印下的。

他落墨在這點血色附近,筆鋒柔和細膩,一勾一劃似是一瓣桃花。用不同深淺的桃色層層渲染,空白扇麵上便漸成春景,萬千落花如雨下,姿容曼妙,儘顯風華。

他將扇子展開,置於唇前,親吻那點血色。

瞬間,漆黑如墨的枝乾從扇骨中伸入扇麵上,巨木拔地而起,將彆無所依的落花連綴成茂盛的花樹。

最上麵起筆的那一朵,搖風泣露,如綴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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