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第70章

莊溪第一次被人說惡心, 一時怔住知道該怎麼辦。

是他表情太猥瑣了, 還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宸宸看起來對他又怕又厭。

其他幾個小人皺著眉頭, 滿臉不悅。

澤澤沉默著,沒開口也沒動手。

禮禮又生氣又有點小開心, 這個小人也太不會說話了吧, 上來就惹人不開心,就算長得好看, 多說幾次小溪還能一直那麼喜歡他嗎?

洋洋麵無表情你地回懟:“小溪特彆好,你才惡心。”

新來的小人對於洋洋的話無動於衷,他一步步地向後移動,想遠離他們,好像跟他們多呆一會兒都受不了。

洋洋:“你說話呀, 你要道歉。”

不管洋洋怎麼說, 小人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都沒轉頭看洋洋,洋洋有點生氣, 他上前要拉他轉身, “彆人跟你說話, 你至少要麵向他, 太不禮貌了。”

“洋洋!”

小溪才反應過來,宸宸他耳朵可能聽不到。

他叫晚了, 洋洋速度很快地拉住宸宸的胳膊, 宸宸尖銳地叫了一聲, 趁著洋洋愣住時,從洋洋手下掙脫出來,抱著頭蹲在地上。

掙紮中耳套掉在地上,他不再尖叫,緊緊地捂住自己的頭皮,不聽不看外麵的一切。

幾個人小人愣了一下,看到這一切剛才那一股氣被夜風吹走,飄入無儘的黑夜。

小人捂住頭後,挽起的一小節衣袖上移,露出了交錯的鞭痕和燒痕,以及分不清怎麼出現的淩虐痕跡,那些暗紅或淺紅的傷痕在雪白的皮膚上極為刺目。

抱住頭的手很瘦,一用力青紫色的血管在嶙峋的手骨中凸出,他的手指很長,也遮不住耳朵出處血漬和空蕩,耳洞裡流出的血已經變乾,而外耳處被割掉耳朵後沒有好好處理,外麵一層血肉已經潰爛了。

他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沒有發出聲音,卻在微微顫抖,好像夜晚最輕柔的風也能將他吹走。

小溪張張嘴巴,又閉上。

宸宸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莊溪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聽不到聲音,也不抬頭看人,聽不到看不到,還害怕彆人接觸,相當於杜絕了跟外界所有的交流。

小溪想了想,對其他幾個人小人說:“你們回去休息吧。”

可能人越多他越緊張。

幾個人小人點點頭,心情複雜地看一眼縮在角落裡的小人,各自回房間了。

他們留著門口的暖黃的夜燈,在房間裡安靜地不弄出什麼動靜,很默契地為小人營造一個稍微安心的環境。

小溪站了一會兒,坐在地上,這可能是一場持久戰,坐在地上不會那麼累,他要讓小人慢慢熟悉他,嘗試接受他的存在。

他剛坐下時,宸宸驚弓之鳥般地向退了兩步,小溪坐在他麵前沒有任何動作,他慢慢安靜下來。

小溪安靜地看著他,“惡心”那兩個字碎成心疼和擔憂,經曆了什麼,才會讓他對想靠近他的人反射性地就說出“惡心”這兩個字。

半個小時候,宸宸的身體不再顫抖了。

一個小時候,他應該是腿麻了,小腳動了一下,注意到小溪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後,向後移動一點,坐在草地上。

小鎮房屋前麵是一條小路,小路外是他們的田地,路和田之間有一塊草地,野草自由生長,他們沒清理過,現在已經長成一片柔軟的綠。

小溪很喜歡它們,經常坐在這裡休息或看小人。

夜晚時分,野草上沾了一抹濕意,這裡不需要聲音,有胖嘟嘟充滿生機的嫩綠葉子,手腳壓在上麵,有濕潤柔軟微微癢的觸感,草梗混著夜露的清新的氣息,從視覺到觸覺,再到嗅覺,安心舒緩一一彙入心裡。

縮坐在對麵的小人,放鬆了下來。

小溪安靜地坐在他對麵,在腳邊尋到一朵米粒花。

他慢慢伸手去碰那朵花,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小人,再次緊繃起來,那個手再靠近他一點,他可能就要跳起來。

然而,那個讓他緊張的手沒再向他靠近,在距離他兩個手掌的距離落下。

時刻注意著那隻手的小人,看到他落在草地上,指尖處正好是一朵白色的小花。

平淡無奇,白色小巧的花瓣,嫩黃一點花蕊,如果不認真看,或許尋不到這樣一朵躲在葉子中的花。

那隻手把小花摘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麵前。

小人愣了一下,看著這朵平凡的小花,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朵小花是一道善意的信息,像小朋友一樣,想跟你說話或交朋友,先分給你一顆最愛的糖果,或者給他玩他的玩具。

你願意跟我說話嗎?

小人垂著頭,發呆。

小溪繼續坐著,過了一會兒,那隻手又動了,小人又緊繃了起來。

那隻手依然沒碰他,他又落在草地上,摘下了一朵粉色的小小野花,又丟在他麵前,和先前那朵小白花靠得很近。

那隻手第三次伸出來時,小人依然緊繃,可後來或許是習慣了,或許認定隻是一隻無害之手,當他再動作後,小人不會猛然一緊。

他麵前落下一朵又一朵小花,都是出現在他們四周,小小的,不怎麼驚豔的小野花,擠擠攘攘的落在他的視線中。

每一朵小花好像都是一句話。

“你好呀。”

“我想和你說說話。”

“你可以理理我嗎?”

“我不會傷害你。”

在耐心和安靜這方麵,莊溪最擅長,他可以一天都不發出什麼動靜,他也有足夠的耐心。

柔軟的草地,溫柔的夜風,溫暖的燈光中,安寧的氣息緩緩流淌。

坐在兩個人安全圈內,他沒有其他東西,隻能把附近最美好的小花放在他麵前,都給他,表示善意和美好。

值得開心的是,小人放鬆了,不再如臨大敵。

莊溪伸手把一朵小花收回來,一直放鬆的小人又緊繃起來,莊溪又拿回一朵小花,接二連三的把小花都拿回來,最後隻留下兩朵。

【宸宸心情值-1。】

莊溪無奈,來了這麼久一個心情值都給他長,降倒是挺快。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偷偷掉落一個心情值這件事,發生在這個小人身上,有一點可愛。

現在大多數小花都在莊溪手邊,他還摘了不少長葉子,安靜地編成一條草繩,把小花挨個插進草繩中,變成一條小花繩。

兩隻手一起把那柔軟的小花繩在小人麵前擺成一個心形,將留在他麵前的兩朵小花放到“心”裡,緊緊挨在一起。

一片嫩綠的草地上,一個不算標準的鮮花心心獨特可愛,心心裡有兩朵可愛的小花,好像一起坐在心裡的兩個小人。

它們很小,是最常見六瓣花,花瓣小得連溫柔的夜風也能吹起上揚的弧度,粉的白的擠擠攘攘地出現在眼前,竟然很可愛。

最為質樸自然的可愛,讓人跟著放鬆想笑。

【宸宸心情值+1。】

莊溪眯起眼睛笑,他向後退一點,一點點趴在柔軟的草地上,這樣的話,他的手語可以出現的在很低的位置,垂著頭的宸宸也能看到。

“歡迎你。”少年清瘦的手指在暖暖的燈光下比劃。

小人盯著那雙會動的手看,那雙手摘過花,摘過葉,之間有綠色的草汁,沾了一點點泥土,但是不臟。

不臟,清新生機的少年感,比劃著乾淨的動作,跳出一個個可愛音符。

“我們不會傷害你。”

“那邊有一間房子,你去住,晚上鎖上門,誰也進不去。”

小溪不知道小人能不能看懂,如果他的聾是後天造成的,時間不是很久,他可能沒學過手語。

宸宸抬眼,正好對上仰頭的莊溪的笑眼,很近很近,他的眼睛非常澄澈,安靜地映著漫天星河,星子引入清泉,光澤安靜地灑滿心間。

小溪注意到他看自己後,眼睛更彎,手指努力地指向他的房子,指了好幾次,就算宸宸他看不懂手語,大概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趁著他還在看,小溪起身跑到他的房子麵前,把房門打開,打開房子裡的所有燈,在門口比劃了一個簡單的“請進”手勢。

宸宸不可能進去,進陌生的房間,和陌生的人一起,都不可能。

可是,他揉了揉眼睛,那個人給他把門打開後,就消失了。

他驚訝地站起來,看向這個神奇的地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這裡很美但又很奇怪。

外麵沒有一個人,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應該恐慌害怕才對,但對麵是一排暖融融的燈光,一間敞開房門的房間裡,燈光明亮柔軟,在等著他進去。

過了很久,小人彎腰撿起地上的耳套,動作慢吞吞地戴在耳朵上,謹慎地踏出第一步。

四周和原來一樣安靜,小人安心一點,一步步走到那個房間裡。

他進入房間第一件事就是鎖上門窗,然後縮在牆角發呆。

莊溪不是故意消失的,是全息遊戲超過兩個小時,他被強行下線了。

看到小人進入房間後,他鬆了一口氣,看到他不上床睡覺縮在角落裡後,心又揪起來。

禮禮這個時候也下線了,下線後,他的遊戲界麵隻能看到自己的房間,看不到其他人,於是好奇地探頭看莊溪的光腦。

“他叫什麼?”禮禮問。

莊溪在光腦上打出“宸宸”兩個字。

禮禮莫名心情又不好了。

莊溪一頭霧水,拉拉禮禮的衣袖,禮禮怎麼了?

禮禮彎腰,把下巴擱在小溪的肩膀上,悶悶地說:“宸這個字好好聽。”

好聽就要不開心嗎?

莊溪無奈地摸摸他的頭發。

禮禮:“宸,北極星所在,帝王所出之處,曆來是帝王和皇位的代稱。”

莊溪愣了一下,側頭看禮禮,禮禮的頭頂著他的脖子,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聽到低落沉悶的聲音。

“小溪,你說我父皇為什麼給我賜名叫玄禮?難道我一出生,他就放棄我了嗎?”

莊溪想起了那位連大老師的話,玄禮的這個名字注定了他與皇位無緣的命運。

後來,昌恩帝自己改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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