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阿眉有心寬慰幾句,可還沒等她組織好語言,花滿樓便已接過藥,認真給路遠身上的傷口進行包紮。同時還不忘告訴阿眉,旁邊還有兩人也要救治。

這還是第一次,阿眉見到他如此寒著臉。

看了眼自己麵前躺著的秦利,他的傷口在胸口,深可見骨。其實以阿眉的醫術,隻要紮上幾針,便可讓血停下。

可是那雙手在抽出針時,還是忍不住顫了顫。自從當年她費儘心思救治那人,那人卻還是死在自己懷裡過後,阿眉便再也沒有醫過人。

因為她的心病了,每當想到彆人要將自己生命交到自己手裡,她便會覺得心上像壓了一塊大石般,喘不過氣,雙手發抖。

花滿樓顯然也注意到了阿眉的不對勁,他忙走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胳膊焦急道:“阿眉!你……”

“少爺,我沒事。”阿眉手上的針一鬆,整個人有些低落地道。花滿樓哪會察覺不出手底下少女微微的顫抖,可是既然阿眉不願說,他也沒有再問。兩人沉默著將三人的傷口包紮好,便帶回馬車一路直奔京城。

秦利再醒來時,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他張張嘴,卻發現喉嚨乾啞得發不出聲音。不僅是喉嚨,他的手腳胸腹都在痛,痛得他想哭。

他還記得,那天發生的慘事。

“你醒了?比陸大夫預料的時間早,想來是恢複得不錯。”一身淺綠衣裙的少女端著碗藥放在床邊,見他醒來,有些詫異地挑眉。

“是你?”秦利詫異地睜大眼,隨即又了然道,“是了,你和花公子也要進京,會遇上也是理所當然。對了,我二叔他……就是路總鏢頭,他……還好嗎?我們振遠鏢局活下來的人……有多少?”

“路總鏢頭的命是保住了,不過眼睛卻看不見了。你們振遠鏢局加上你們兩個,總共就活下來三個人。”阿眉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可還是砸得秦利頭暈眼花。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刻的秦利,眼淚滾滾從眼角劃落,半點沒有當初在破廟遇見時的意氣風發。

阿眉歎口氣,道:“藥在這,你趁熱喝了吧。”說完,她便輕手輕腳地將門帶上。她知道,此時此刻,所有的寬慰都是蒼白的,還不如讓他好好發泄一場。

可是秦利到底是病人,不能哭太久,否則會傷了元氣。阿眉轉頭就去尋了花滿樓,將秦利醒了的事告知,讓他看看該如何辦。

如今振遠鏢局救回來的三人,反而是路遠的傷勢最輕,就像是下手之人故意留了他性命一般。可是那雙眼睛……卻是再無可能恢複。

“二叔!”路遠來看秦利時,雙眼上還蒙著布條,那是陸大夫開的止血藥。秦利緊緊抓住路遠的手,久久卻隻能喊出這兩個字。

他實在有太多話想同自己這位親人說,可不知怎的,此時此刻,瞧著他臉上蒙著的布條,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路遠用手小心地摸索著摸上秦利的頭,長長歎口氣道:“利兒,還好你沒事,否則……我真是對不起大哥當年的囑托。”

秦利是上一任總鏢頭秦之伍的兒子,自秦之伍死後,路遠便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有如親子。他雖困於自己此後不能視物的情緒中,卻仍是為秦利或者而高興不已。

見他到了這時還這般關心自己,秦利不禁鼻酸,啞著聲音道:“二叔,我以後定會遍尋名醫,將你治好的。”

他到底沒說出‘眼睛’二字,生怕路遠聽了傷心。花滿樓在一旁聽著,心中暗暗歎氣,不由得想到了當初自己眼盲後,家中眾人痛苦的情景。

入夜,也不知是不是白日裡被他們勾起了往事,花滿樓有些睡不著。沿著醫館的後院慢慢踱步,不多時竟然碰上了阿眉。

阿眉正拿著一株曬乾的藥材發呆,一隻肥碩的兔子正蹲在一旁,大快朵頤地吃著不知從哪尋來的菜葉。近來它夥食不錯,比起剛被灰灰抓住時胖了不少。

見花滿樓出現,它抬頭衝阿眉道:“主主人來了!”它自認是隻有原則的兔,吃了阿眉的東西就將要將她當成自己的主人,而花滿樓又是阿眉的主人,自然就是它的主主人了。

阿眉被它這詭異的稱呼拉回了思緒,望著一臉擔憂的花滿樓,沉默許久,才撿了個話題道:“少爺,你說那劫了振遠鏢局的人想乾什麼。他明明可以殺了路遠總鏢頭,為什麼卻沒有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