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2 / 2)

江玉郎嘴角噙著笑,眼裡一片陰鷙。他低頭看著小魚兒,詭異地笑了:“江小魚,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當初綁我時沒搜我身。你知道嗎,你抓住我時,我本還怨恨老天爺實在太可惡,在我發現了武功秘籍之後被你抓住,誰想到……你竟然沒有將我身上的東西搜走,所以才有了今天。”

小魚兒聞言,不禁苦笑。他當初一心想著將那兩人帶出來,哪裡還顧得上這個家夥身上的東西。想他小魚兒自出惡人穀以來,從來都是雁過拔毛,沒想到竟然在這家夥身上翻了船。

想到這,他不禁笑了出來。他被人踩在腳下,又身負重任,竟然還笑得出來?江玉郎突然升起許多不快,他腳下一用力,狠狠道:“你還笑?”

“我為何不能笑?”小魚兒坦然道,“反正都是死,我當然要快樂的死才行。”

他越是這般,江玉郎就越覺得心裡不舒坦。明明他才是贏的那個,此時偏被這家夥笑得像個失敗者。

“快樂的死?我偏不叫你如願,我倒要看看,等我將你的四肢全部割下來,你還能不能笑得出。”江玉郎將小魚兒方才掉落的匕首撿了起來,在他胳膊處比劃片刻。忽然眼神一沉,猛地向下割去。

當啷一聲,一片葉子從半空劃過,將那鋒利匕首從中截斷。江玉郎和小魚兒都愣住了,兩人一齊抬頭,隻見漆黑的樹冠上似乎站著個人。

“誰!”江玉郎眯著眼,冷冷喝道。

樹上的人沒有說話,又隨手摘了兩片葉子,朝著江玉郎的方向輕輕一拋。江玉郎頓時臉色大變,鬆開腳往一旁躲去。

還好他反應快,就在他躲開那一瞬間,兩片葉子便如飛刀一般從他剛才站著的位置穿過。他額上已有了汗珠,目光忌憚地望著樹上的人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晚輩有不周之處,還請賜教。”

那樹冠上的人沒有回答,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要麼走,要麼死。”

這話說得傲慢至極,可江玉郎卻不能發怒。就憑剛才那兩下,他便看出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可是要他放棄眼前殺了江小魚的大好機會,他又心有不甘。

“晚輩乃江南大俠江彆鶴之子,這人在我家行凶,我實不能……”江玉郎的話還沒說完,那人的飛葉已朝著他眉心而來。此時,他再顧不得小魚兒,轉身飛也似的離開了。

小魚兒咳出一口血,仰頭望著樹冠上那人,無賴地道:“喂,救人救到底,你要不順便抬我出去吧。”

那人知道,他是想讓自己下去,好看清楚自己是誰。就算猜到了他的心思,那人還是從樹冠上飛身而下。月光照在他臉上,隻瞧見一片森冷的寒光。

“銅先生?”小魚兒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個人。從他懂事起,這個人不時就出現在惡人穀,將他的身世說給他聽,告訴他他的父母就是移花宮兩位宮主所殺,讓他學好武功去報仇。

他一直以為這人是父母的朋友,或許是燕伯伯的朋友,可直到在峨眉山遇見阿眉,他才知道這人的真正身份——移花宮邀月宮主。

銅先生根本不管他複雜難辨的目光,翻手將一顆藥丸握在掌心,猛地彈進他口中。小魚兒下意識地伸手去扣喉嚨,卻隻嘔出來一些胃液。

“放心吧,不是毒藥。”銅先生見他如此,冷冷地道。

“你為什麼救我?”小魚兒手撐著地,支起上半身盯著她問道。自從知道銅先生就是邀月,小魚兒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做。

引導他找移花宮複仇,還教他武功。轉頭又讓花無缺殺自己,可是方才又救了他。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合理,沒有一件事能說得過去。

銅先生根本沒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他一身的傷,問道:“你被花無缺傷成這樣,就不想殺了他報仇嗎?還有他身邊那個小姑娘,你喜歡她不是嗎,殺了花無缺,你們豈不是就能成雙成對。”

這樣的話一出,小魚兒不禁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瞧著她。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罷了,一旦知道她是移花宮的邀月宮主,花無缺的師父,那她說這樣的話,無異於是想要自己徒弟的命。

這到底……是為什麼,她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小魚兒隻覺眼前所有事都攪成一團,但不能否認的是,她的這個提議,實在是讓人心動。

“你和移花宮有仇嗎?你武功那麼高,為什麼自己去報仇,反而要讓我這個武功差得要命的人去做。”小魚兒假裝不知她的身份,故意將其中不合理之處挑明。

誰知銅先生聽了不僅沒有懷疑,反而像是囈語般瞧著他的臉道:“我的仇,隻能你來報。隻要你幫我殺了花無缺,我的仇才能徹底得報。”

她此刻,就仿佛已經看到大仇得報一般,眼中透出攝人的亮光。小魚兒偏不叫她心裡舒坦,重新懶洋洋躺回去道:“那我還是不去了,花無缺武功那麼高,我去殺他就是送死。恐怕你的仇要一輩子報不了了。”

銅先生聽他這樣說,臉色突然一變,抬手就是巴掌打在小魚兒臉上。她過去的十八年一直盼著能報仇,如今聽這小鬼說自己一輩子都報不了仇,哪裡忍得了?

小魚兒也不防她突然動手,被打的頭暈眼花,臉上刺痛。他索性賴在地上不動了,嘴裡嚷嚷道:“反正橫豎是死,你不如殺了我好了。”

他就是料定這位銅先生費儘心思並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想要他去完成一些她完成不了的事,所以此時便故意拿喬。

銅先生果然眼中厲色更重,卻再也沒有動手。顯然,她也怕自己失手殺了他。隻是瞧著這小子油鹽不進又無賴至極的模樣,她心中對花無缺的不滿就愈發多起來。

若不是那徒弟不聽話,遲遲不肯下殺手,她也不用轉而同這小鬼打交道,憑白多受幾分閒氣。

天一亮,江家唯一的老仆便打好水送來。花無缺將盆接過放在床邊,細心地用濡濕的帕子給阿眉擦臉。

從小她就是個愛乾淨的,如今那兩條蛇根本不準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靠近。這給她洗臉的事,便被花無缺包攬下來。

他垂著頭,認真的擦拭著她的手。一根一根指頭都擦乾淨,就像對待上好的瓷器一樣小心。忽然,他目光落在她左手指間上,微微一沉。

那裡竟然有兩個小小的牙印,此時已泛紫黑。這樣小的牙印,根本不可能是人咬的,隻可能是一直守著阿眉的兩條蛇。

花無缺將手搭在她的脈搏,發現昨夜來勢洶洶的毒,今日似乎得到了緩解。他垂眸複雜地看向安靜蜷縮在她手腕上的兩條蛇,心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才早早吩咐它們以毒攻毒,還不讓大夫靠近。”

想到這些,他不禁伏在她耳邊輕輕道:“阿眉,你叫我拿你怎麼辦?你為什麼就不能多信任我一點,我……心裡真的很難過。可是隻要你醒過來,我心裡的難過就會好一點。所以……你什麼時候才醒呢……”

“我早同你說過,讓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對你,對她都是沒有好處的。”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花無缺猛地一驚,轉身看向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