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看了他(2 / 2)

病嬌藩王寵妻日常 嫵梵 13995 字 9個月前

知道裴鳶很想念父母,也很懷念從前在上京的生活,司儼自是對這麼小就遠嫁異國的她,產生了疼惜的心理。

這時,位於他對麵的六安國國君閼治微微抬眸,悄悄地同他做了眼神的交流。

而閼治身側的甄王後,明顯一臉病容,卻在強撐著精神。那甄王後的身側,站著的人並非是從六安國的女使,而是楊皇後的宮婢,待祀典結束後,甄王後的一舉一動便又要被楊皇後監視起來。

故而司儼看向了閼治身旁,那位年輕的東平國國君閼閎。

他見閼閎麵色明顯不豫,便知閼治已然用三兩言語,便說服了閼閎,亦讓他對新帝產生了不滿。

司儼剛要衝閼治頷首,可這祀典的舞樂竟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亦用餘光看到了祭壇之上的那些戴著儺麵的巫祝,隨即,男人的頭腦竟是又於遽然之間,泛起了陣陣的劇痛。

那些記憶斷斷續續,他隱約在不甚清晰的畫麵中,又看到了那個戴著猙獰儺麵,身著寬袖狩衣的少女。

隻是這番,這個少女終於摘下了她的儺麵。

他腦海中的畫麵漸漸清晰——

那儺麵的造型是一厲鬼的臉,它眼大如銅鈴,眼白外露,一頭淩亂的白發上還立著兩個衝天的犄角,額心亦存著赤紅的鬼印,正呲牙咧嘴地張著血盆大口。

而儺麵之下的少女麵龐,卻與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那是一張極其溫軟又柔美的麵龐,且她的模樣,司儼再熟悉不過了。

裴鳶見對麵的六安國國君麵色明顯一變,隨即便也覺出了司儼的異樣,她心中一慌,忙關切地看向了正痛苦扶額的男人。

恰時祭祀大典終畢,天子亦從祭壇緩緩走下。

眾臣皆對其跪地朝拜,諸侯王則要對帝王拱身揖禮。

司儼這時強自忍著頭痛,同裴鳶對著帝王施了該施的禮節。

閼臨走到司儼和裴鳶的身前時,隻微微頓步,隨即又深情莫測地從二人的身前走過。

他自是看出司儼身體突然患疾,而裴鳶的神情卻是異常的關切和擔憂,且她的目光,絲毫都未放在他的身上。

看來那潁國的細作沒有說錯,裴鳶嫁給司儼後,果然對他產生了感情。

思及,閼臨不易察覺地攥緊了拳頭。

與閼臨並肩從朝臣麵前走過的楊皇後也微微回首,瞥了撫遠王一眼。

六安國國君實則也很擔心盟友司儼的狀況,但是礙於身份,隻得選擇同甄王後離了適才的站處。

裴鳶仍萬分關切地看著司儼,軟聲問道:“夫君…你沒事罷?”

她的心中驀地湧起了一個特彆不好的念頭。

上次在敦煌時,司儼便如今日這樣,突然犯起了頭痛,她想讓醫者為他看看,可他又說自己沒事。

待回潁國後,那亓官邈也說司儼沒事,但是裴鳶卻清楚,亓官邈也並非是個總說實話的,他很有可能瞞了她什麼。

再一想到,她剛嫁到潁國時,司儼就讓她學那麼多的東西……

一種難言的恐懼悄無聲息地蔓上了裴鳶的心頭。

她怕,司儼是得了什麼活不長的難治之症。

——“彆怕,我沒有事。”

司儼的頭痛漸漸好轉,亦終於看向了他身側一臉擔憂的美人兒。

他自是看出了裴鳶的心思,便又溫聲安慰她:“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做小寡婦的。”

“霖舟,你一定要沒事啊…你若真的……”

裴鳶話說到一半,卻又怕會被周遭路過的人聽了去,便及時噤住了言語。

她想說的是,就算他真的得了什麼惡疾,她也一定會對他不離不棄。

司儼未再多言,隻伸手將美人兒被風吹散的鬢發撥至了耳後。

他凝睇著裴鳶的麵龐,適才腦海中那少女的臉,亦與裴鳶的臉蛋漸漸重疊。

兩個人的相貌可謂是一模一樣。

隻是,那少女巫祝的麵容上,卻塗了些赤紅如血的油彩。

他應該是快想起前世的事了。

想起來後,他便能解此情蠱。

也便能同裴鳶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看來前世,他好像真的欠了這隻小嬌鳶什麼。

******

京郊雲陽,甘泉宮。

諸侯王及其內眷俱已乘車馬到抵此處,新帝亦命人提前在大殿備好了宴席。

楊皇後同女官行在宮道時,卻對閼臨一會兒要在宴上行的事,心有惴惴。

她複又想起,適才在祭祀之處時,閼臨並未怎麼看過裴鳶,她也未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裴鳶還存有多少好感。

且那裴家女貌似對撫遠王,也產生了些許的傾慕之意,所以在撫遠王突患頭疾時,她的眼神才會那麼關切。

故而楊皇後語氣幽幽地對自己的女官道:“本宮怎麼覺得,那裴家女竟是對強取豪奪她的撫遠王產生了好感呢?”

女官恭敬且稍帶著諂媚地回道:“娘娘,她是遠嫁到潁國的,到了那處又沒家人護著,她若再不上趕子討好她的君王夫主,那得過得多慘啊。”

楊皇後聽到那女官說,裴鳶在潁國的境遇不佳,心中好受了些許。

女官這時複用同她小聲耳語道:“娘娘您看,那裴王後真是個拿不上台麵的,這也沒走幾步,她那鞋履竟是掉了,當真是給他夫君丟麵子……”

楊皇後狐疑地挑眉,隨即便微微轉首,看向了她身後的撫遠王夫婦。

卻見裴鳶果然如她女官所說,竟是迷糊到掉了隻鞋履。

此時此刻,她正一臉無措地單腳站在地上。

而那身量高大的撫遠王也是麵色一怔,看向了她。

楊皇後不禁冷笑一聲,亦覺在這樣的場合,裴鳶竟是還能如此露怯,那撫遠王定會覺得丟了麵子,難免會斥上她一頓。

便對她身側的女官道:“你去裴王後那處看看,就說本宮讓你去幫幫她。”

女官應諾。

她自是清楚,她的主子是想派她去替自己看那裴王後的笑話。

待女官轉身往撫遠王夫婦的方向走去時,卻見司儼已然將裴鳶橫著身子抱了起來,亦將她小心地安放在了不遠處的嶙石之上。

女官麵色微怔,卻見裴鳶隻嬌氣地垂下了雙眸,那撫遠王也沒對她說什麼責備的話。

隻命裴鳶的女使將青石板地上的鞋履拾了起來。

隨即,楊皇後女官的雙眸驀地瞪大。

卻見,司儼竟是從女使的手中接過了裴鳶的那隻歧頭履,亦微微俯身,攥著她白皙纖細的腳腕,親自為她穿上了鞋履。

待他替裴鳶穿完後,便又將她從嶙石抱到了地麵,女官這時又往她們這行人的方向走了幾步,卻聽司儼低聲問道:“冷嗎?”

裴鳶搖首,軟聲回道:“夫君…你不怪我嗎?我…我……”

這時當,裴鳶的女使俱都知趣地往後退著步子。

楊皇後的女官也知道,司儼既是幫裴鳶將那鞋履穿上了,這裡也就沒她什麼事了。

卻於這時,又聽見了那撫遠王所說的,令她瞠目結舌的話語——

“當然不怪你,我的鳶鳶還是小寶寶,難免會迷糊些。”

“……”

楊皇後的女官確認了好幾遍,還是無法確信,這種話是從那個手段殘忍的撫遠王口中說出來的。

且,他在裴鳶的麵前,竟是不稱孤,而是稱我……

******

甘泉宮,宴上。

裴鳶隨司儼坐在上席,行宮中的宮婢也已為諸侯王及其內眷呈上了豐盛的酒食。

酒宴明明該是和樂之地,但是在場的諸王卻都麵色凝重,裴鳶身在其中,亦有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

她不禁想起了姑母裴太後,昨夜在天黑之時,她仍覺得自己的姑母是最奪目明豔的那個女子,容貌也如從前一樣,並未顯露任何蒼老之態。

可是在白日祭祀之典上,再看向她的姑母時,裴鳶卻覺,裴太後的神色明顯憔悴了許多。

外表雖仍如從前般精力無限,卻讓她更覺,裴太後如今有些外強中乾了。

裴鳶複又想起,裴太後將那華姓婕妤害死,又將她的兒子抱到宮中自己來養的那件秘聞。

她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亦覺坐於主位的皇帝野心昭昭,她很怕閼臨會對她的姑母下手。

司儼這時用修長的手持起銀製筷箸,雖說此宴即有大事發生,可他卻不準備讓裴鳶餓肚子。

男人剛要將一塊醬肉夾到裴鳶身前的玉碟中,卻見她竟是微微轉身,用那雙盈盈的美目瞥了位於主席上的閼臨一眼。

閼臨手持酒爵,佯裝飲酒時,也用那雙深邃的眼,眸色稍顯複雜地看向了坐於他身旁的裴鳶。

二人的目光有了交彙後,裴鳶立即便同他錯開了視線。

司儼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終是緩緩地撂下了手中的筷箸。

他鴉睫微垂,眼角悄無聲息地蔓上了淡淡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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