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裴鳶覺得,縱是司儼做了皇帝,卻也沒同從前有什麼變化。他在她的麵前,還是自稱為我,而不是自稱為朕。
小姑娘縮在溫暖的衾被中,卻一直沒有睡下,反是一直用那雙水盈盈的眼,悄悄地欣賞著他矜朗立體的側顏。
覺出了裴鳶正眼帶嬌氣地看著他,司儼修長的手便放下了折子,隨即便微微俯身,很自然地啄了下美人兒的小嘴,低聲問道:“怎麼了?”
裴鳶稍顯赧然地垂眸,嗓音軟軟地回道:“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說罷。”
司儼順勢將不欲入睡的小姑娘抱在了身上,決定陪著她在入睡前再敘會話。
裴鳶糾結了半晌,還是訥聲問道:“霖舟,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我的樣子嘛?”
話音甫落,裴鳶又添了一句,“不算…我暈倒在宮道上的那次。”
小美人兒身上好聞的馨甜奶香已經漸漸地沁入了司儼的鼻息,他嗅著她的體香,清冷的眸漸變得稍顯沉淪。
自裴鳶有孕後,他的自製力看似很好,但實際上,裴鳶無意間做的一些細小的舉動便能輕而易舉地撩撥到他。
司儼平複了想要欺負她的心緒,嘗試讓自己回想起四年前初見裴鳶時的種種,低聲回道:“記得。”
裴鳶微抿柔唇,隨即便仰著小臉兒看向了他,細聲又問:“那你都記得些什麼了?”
“我記得,那日下了小雪,你穿了件淡粉色的合歡襦裙……”
這般說著,司儼腦海中的畫麵也越來越清晰。
那時的裴鳶生得小小一隻,眼神乾淨得比雪還要清澈,皮膚亦比新雪還要白皙,雙唇的顏色也是小女孩獨有的自然嫣紅,模樣瞧著異常的靈動又可愛。
故而男人的唇畔顯露了淡淡的笑意,溫聲問裴鳶:“那鳶鳶第一次見我時,又是怎麼想得我?”
裴鳶聽著男人溫沉的問話,心跳卻是驀地漏了幾拍。
他的話音甫落,她的腦海中便清晰地浮現了那日上京細雪霏霏,而那個陌生又高大的英俊男人款款向她走來時的模樣。
司儼那時予她的感覺若天人一般,神秘又有些高不可測,她被他身上那種溫和又矛盾的氣質深深吸引。
從那日開始,便再難自拔。
思緒漸漸止於此,裴鳶亦終於鼓足了勇氣。
這些話,若不是因著裴猇的緣故,她早便該同司儼說出口了。
思及此,裴鳶嗓音溫軟,語氣卻又不失堅定地對司儼道:“其實…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你了……”
司儼原本想用大手撫一撫裴鳶柔軟的發頂。
聽到這話,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眸色亦是驟黯了幾分。
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嗓音還是因著震驚,不易察覺地微微變了調,“你說什麼?”
“然後…然後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從上京回到潁國後,我也一直喜歡你…喜歡你了好幾年……”
司儼隻覺自己的那顆心,驟然跳得極快。
他亦突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甚至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甚真實,隨即便用大手托起了小姑娘纖巧的後頸,態勢稍顯凶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直到裴鳶發出了可憐的低嗚之音,他才意識到她還懷著身子,待漸漸鬆開了懷中的小姑娘後,司儼的嗓音已然變得微啞,仍難以置信地問道:“不許騙我,你真的四年前就喜歡上我了?”
裴鳶的烏發稍顯淩亂,氣息也有些不勻,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略有些害羞地回道:“嗯,我真的很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很喜歡你。”
司儼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想法屬實是過於可笑。但當他想起了折磨他多年的吃醋對象閼臨時,卻還是不甚確信地問了裴鳶,“那閼臨呢?”
“閼臨?”
“你喜歡過他嗎?”
裴鳶一聽這話,小臉兒便顯露了幾分慍怒之態,但她埋怨司儼的語氣仍是嬌滴滴的,“我怎麼可能會同時喜歡兩個人嘛,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的。”
司儼聽罷,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裴鳶同他說,她四年前就喜歡他的這事,無疑是他人生中的最大驚喜。
纏在他心上的繩結亦於此刻,終於脫落鬆解。
他的小嬌鳶終於向他坦白了一些事情,司儼也想將二人前世的過往同裴鳶講述出來。
還有前世的祁稹為自己種下的情蠱,而他的胞兄很可能是她前世養的老虎的轉世。
不過夜已深沉,裴鳶的神情也顯露了些許倦意,司儼便像待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地將她放平在榻,讓她躺回了溫暖的衾被裡。
餘生還長,他會慢慢將這些都告訴裴鳶。
而不知情的小皇後鑽進衾被裡呼呼地睡下後,亦於意識朦朧間,覺出男人的薄唇已然輕輕地覆在了她軟小的耳廓處。
司儼的眼神透著淡淡的寵溺,卻又不失深重的占有欲,他對著小美人兒的耳蝸低聲道:“鳶鳶,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