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司弈(1 / 2)

【番外五,晉江文學城正版】

東都初夏的夜晚漸顯炎熱,裴鳶所住的昭陽殿雖冬暖夏涼,但因著她幾日前才剛剛生產完,身子猶很嬌弱,不能吹風亦不能受涼,所以殿內亦沒有放置六輪扇和冰塊等消暑之物。

小美人兒還未出月,隆起的肚子都未完全變得平坦,所以近來不能在湯泉沐浴,隻能被司儼幫著擦擦身子。

每逢入夜之際,裴鳶便覺暑熱難消,偏生還出不去殿外去消暑乘涼,便嬌氣地躺在床上直哼哼。

司儼近來政務不如從前般繁冗,每夜也都會早些回殿陪著裴鳶,他包容著裴鳶的一切小性子,她既是嚷著熱,他便親自拿著她喜歡的那柄玉骨團扇為她煽風降熱。

昭陽殿內的宮人每每見到皇帝竟是對小皇後如此體貼照拂,無不感慨裴鳶福澤深厚。雖說她是被皇帝還做藩王時強取豪奪到手的嬌嬌貴女,可皇帝待她卻是極其寵愛,也很善待她的家人。

若她真嫁給了前朝的太子,那命運就會同現在截然不同了。

徐徐涼風漸起,裴鳶的情緒也好了許多,小臉兒上的慍怒也不複存在,很快又恢複了平日溫馴又乖軟的模樣。

她像隻小貓一樣,被主人撫頜撫得舒服了,便會眯著雙眸,發出軟軟的唔嗯之音。

司儼得見她的這副嬌氣模樣後,無奈搖首,清冷且沉靜的雙眸再在向她時,卻透著淡淡的寵溺。

裴鳶睜開雙眼後,正對上男人看她的眼神,頓時便覺得有些赧然。

實則裴鳶自己也覺得,她好像真被司儼寵慣得愈來愈嬌氣任性,甚至現在的她,都可以用嬌縱二字來形容了。

這般想著,小美人兒決意收斂收斂自己的性子,便動作艱澀地從榻上坐起,亦在男人微詫目光的注視下,用小手從他的手中奪回了團扇。

“夫君,你歇一歇罷,讓我也來為你驅驅熱。”

說罷,便模樣溫馴地端跪於榻,神情認真地持著團扇要為司儼煽風。

司儼卻驀地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製止道:“我不熱,鳶鳶不用為我煽。”

裴鳶嬌氣地垂下眸子,軟聲回道:“可你近來總是這麼體貼地照拂我,我卻什麼都沒為你做……”

司儼眉眼溫和,單手捧覆起了小美人兒巴掌大的精致臉蛋,邊直視著她盈盈的眸子,邊低聲道:“你為我生下了一個小太子,怎麼能叫什麼都沒為我做?”

聽到了小太子三個字時,裴鳶的眼眸不禁一亮。

司儼神情平靜淡然,心中卻暗感不妙,隨即便聽見裴鳶揚聲對寢殿外的女使命道:“去把小太子抱到殿裡,本宮和陛下要看他。”

殿外的女使恭敬道諾。

司儼食指微彎抵住了眉心,卻並未製止裴鳶的行徑。

待身形豐腴的乳娘將小太子抱進殿裡時,裴鳶便像模像樣地將還在繈褓中的他小心地放在了她和司儼的中間。

小太子剛剛睡醒,黑溜溜的眼睛還在好奇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裴鳶神情溫柔地像要逗弄逗弄他,但是無論她怎麼做,小太子就是不笑,而且聽乳娘說,小太子平素也不怎麼哭鬨,很替她們省心。

裴鳶抓住了兒子的一隻小手,示意司儼也來握一握。

司儼猶豫了一下,隨即還是依著小皇後的言語,握住了兒子的另一隻小手。

他隻停頓了片刻功夫,便飛速地鬆開了兒子的手,態度極其敷衍,隨即便低聲對裴鳶道:“鳶鳶,夜深了,把他送回去罷。”

裴鳶不甚情願地撇起了小嘴,她剛生下寶寶時,司儼便在口頭宣了旨,要封他們的寶寶為太子。

可現下三日已過,司儼還未決定到底要給小太子取什麼名字。

故而裴鳶軟聲叮囑道:“夫君,你今晚真得給他起個名字了。”

司儼淡淡地瞥了兒子一眼,回道:“不如…鳶鳶你為他起名罷。”

裴鳶對為小太子取名之事倒是很欣喜,但是卻並沒有應下司儼的提議,複又勸他:“可他是你的長子啊,你還將他立為了軒朝的儲君,你當然要為他親自取個名字。不過他將來的表字,你可以讓我來取。”

司儼神情稍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淡聲回道:“好,容我再想想。”

裴鳶也不知為何三日過去,司儼還是無法為兒子取出名字來。

明明他是個聰明到可謂是天才的人,怎麼碰到為自己兒子取名這種事,卻覺得棘手。

司儼由著裴鳶又逗弄了會兒小太子,隨即便喚乳娘將他抱了下去。

憑他的性情,斷是不能容忍裴鳶親自喂養小太子,不過他用了些手段同裴鳶說罷此事後,小美人兒雖然神情低落,卻還是乖順地應下了他的要求。

小太子被抱下去後,這寢殿裡又隻剩下了司儼和裴鳶兩個人,司儼便將嬌氣的小妻子抱進了懷裡,近日他每每想起裴鳶生產那日發生的種種,仍覺心有餘悸。

雖說裴鳶生產的過程很順遂,也沒碰到任何難產的症狀。

但是當他聽到孩童的哭啼聲,慌亂地闖進產房時,得見自己的小嬌鳶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而接生穩婆身旁的銅盆裡也都是刺目的血水時,司儼還是慌了。

他無法拿裴鳶性命攸關的事去同上天做賭注。

他再也不想讓裴鳶這個嬌氣的小姑娘生孩子了。

所以他們唯一的兒子,必須要平安又健康的長大。

思及此,司儼將高挺的鼻梁輕輕地抵在了纖巧白皙的頸脖之間,輕輕地蹭了蹭後,便嗓音低沉地喚她:“鳶鳶,寶寶,今夜我要同你坦白一些事。”

裴鳶的神情原本還有些迷糊,聽罷男人稍顯嚴肅的話後,也驀地正了正色,隨即便眼含嬌氣地看向了他。

司儼將雙手輕輕地置在了小美人兒兩個纖瘦的肩頭處,他凝睇著她水盈盈的雙眼,語氣低緩地將埋在心中許久的話同她說了出來:“鳶鳶,其實我是有前世記憶的人。”

話說到這處,司儼的言語頓了一下,他沉靜又清冷的墨眸上下觀察著小美人兒的神色,卻見裴鳶並未被嚇到,眼神也未有半絲的懷疑,而是很認真地聆聽著他講的一切。

“那你的前世是什麼樣子的啊?”

司儼聽著裴鳶嬌軟的問話,沉重的神情也漸漸地放鬆下來,他複將小美人兒擁進了懷裡,對著她軟小的耳朵低聲又道:“許久之前,有個名喚澧國的國家,我的前世便是那澧國的太子。而我的身側,一直有個小巫祝,她不僅能替我占卜吉凶,還能為我診治疾病。”

裴鳶卻於這時倏地想起,她在潁國漸台時,便覺亓官邈案上的占卜之物於她而言,竟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亦漸漸覺得,司儼所說的這個小巫祝,很可能便是前世的她。

故而裴鳶語帶興奮地問道:“那你前世身側的那個巫祝,是我的前世嘛?”

司儼眸色微怔,他自是沒預料到裴鳶竟會這麼快就將她和她的前世聯想到了一處。

半晌,終是頷了頷首,回道:“沒錯,你就是我前世的小巫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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