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冷不丁被謝以朝呼一巴掌,愣住,莫名其妙地看著對麵。
乾嘛揍人?他老爸一向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啊。
等等、跟誰姓……
謝珩被揍這一下,酒勁醒了幾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
“……”
算了。
這一巴掌挨得是真不冤。
他撇了撇嘴,默默地把剩下的一瓶酒推遠了些,這種精釀的酒,是比普通啤酒勁更大,但他不覺得自己喝醉了,隻是有點暈而已。
嘴上還是硬氣:“我明天考試,到此為止,不喝了。”
陸溪眼睛微微一亮,順勢把他那瓶啤酒拿到麵前。
酒瓶都沒捂熱,轉眼就被謝以朝拿走,男人淡淡地說:“你們兩人都彆喝了。”
母子倆都是戰五渣。
陸溪是一杯倒的量,現在已經有點飄了,她鼓了鼓臉,不是很高興,又找不到理由跟謝以朝發脾氣,杏眸一轉,目光飄到謝珩身上。
她的語氣很是促狹:“小珩,不想跟你爸爸姓了?那不然來跟我姓吧。”
謝珩噎了一下,還好沒喝東西,否則肯定嗆住。
他知道陸溪是在逗他,不想落下風,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說:“ok啊,我沒意見,就怕我爸不願意。”
是時候用處甩鍋**了。
謝以朝握著酒杯,優雅地晃了晃,淡淡地說:“我沒意見,你媽媽開心就好。”他頓了頓,深深看一眼謝珩,意味深長地說,“反正這家夥現在也沒跟我姓。”
謝珩:“……”
他不高興地扯了扯唇說:“行吧,那我明天就去改姓,以後請叫我陸珩。”
聞言,陸溪皺了皺眉,小聲地念叨了幾句“陸珩”,眼神中似有幾分嫌棄,她說:“還是不要了,陸珩不好聽,不要他跟我姓,還是跟你姓吧。”
謝珩無言以對。
他就那麼遭嫌棄嗎,爹媽都不想讓他跟著姓?
少年心裡酸溜溜的,忽然很不服氣。
天底下那麼多姓,他以後成年了隨便去改一個,什麼李珩周珩楊珩,隨便他挑。
謝珩摸了摸腦袋,有些想呲牙。
老謝手勁可真夠大的,痛死了,他可真狠,對自己親兒子真下得去手。
陸溪看他揉腦袋,臉上的笑意淡了淡,關心地看過來,“怎麼樣,腦袋痛嗎?”
謝珩一怔,抿了下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還是陸女士關心他。
“嗯,痛,我爸他太用力了,也不怕把我打壞了。”謝珩趕緊告狀,平素冷硬的語氣透出一股委屈。
陸溪微微皺眉,她知道謝珩,以前那是天天跟人打架的主,脾氣又臭又硬,那天跟幾個外校的打架,頭都破了,他都沒喊疼。
現在是不是真打痛了不一定,鬨情緒撒嬌倒是真的。
“我看看。”陸溪伸出手,打算摸摸逆子的腦袋。
但她坐著,他也坐著,她手臂沒那麼長,有些夠不著,謝珩想也沒想,直接站起來一些,垂著腦袋,乖巧地往陸溪那邊伸過去。
“真的疼,我爸下手太狠了。”一邊還不忘繼續添油加醋。
陸溪摸了摸他柔軟的藍毛,動作很輕,不高興地斜覷著謝以朝,“你打兒子彆打腦袋啊,打壞了怎麼辦?”
就是就是,腦子壞了怎麼辦?
謝珩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然而陸溪話音一轉,又說:“本來腦子就不好使,明天還考試呢,你沒聽他說要前進五十名?”
謝珩嘴角的笑驟然僵住。
他立刻縮回腦袋,一屁股坐正,不高興地把陸溪剛摸順的毛往反方向撥,不服氣地磨了磨後槽牙。
謝以朝低聲笑了笑,眼神無奈,又莫名心情很好的樣子,捏了捏陸溪的手,剛才拍逆子腦袋的力道有多重,現在就有多輕,“知道了,下次輕點打他。”
謝珩:?
還有下次呢?
他看著對麵兩人眼神勾勾纏纏,你儂我儂的樣子,感覺吃了一大口狗糧,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一邊大口吃烤肉,一邊拿手機出來玩。
宋思揚發消息約他上線開黑。
謝珩:【在外麵吃飯,我請我爸和陸女士吃烤肉。】
宋思揚秒回:【你爸在場,會讓你請客?等著吧,你爸肯定會結賬的,我跟我爸媽吃飯就這樣。】
謝珩愣了下。
忍不住看一眼謝以朝。
他爸真的會中途偷偷去結賬嗎?
就在這時,謝以朝起身去洗手間,謝珩立刻警惕起來,他跟著一起站起來:“我也一起去。”
謝以朝沒說什麼。
謝珩走在他爸身後,穿過走廊,右邊就是男洗手間,卻看見謝以朝腳步拐向左邊的前台,他心中頓時一緊,皺著眉,大步跟上去攔住謝以朝。
“請問有薄荷糖嗎?”
“爸你彆搶著買單,我說了我要請客的,我有錢!”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謝珩愣了下,後知後覺地看著謝以朝,這才意識到不對。
是要糖,不是要給他買單啊……
少年尷尬得腳趾摳地。
謝以朝目光幽幽地看過來,似乎也覺得好笑,上下打量一眼冒冒失失的兒子,搖搖頭,“晚了,我已經買單了。”
“……”謝珩看著要著急。
來不及開口,就被謝以朝沉聲打斷,“有這份心,很好,但你跟我們吃飯,暫時不需要付錢,等你以後長大了,有得是機會。”
服務生這時拿出一袋薄荷糖,謝以朝報上桌號,讓他們直接送去,沒看謝珩,直接走進洗手間裡。
謝珩叫住服務生:“給我吧,我拿過去。”
回去的路上,他拿著薄荷糖,自己先拆開吃了一顆。
嘴巴裡涼涼的。
本來心裡也有點涼,可不知怎麼的,想到剛才老謝淡笑著對他說話的樣子,心中忽然又暖了起來。
從前謝以朝老說他是小孩子,沒長大,謝珩最煩聽到這話。
那時的父親是高高在上的,眼中根本沒他。
而他麵對父親,也總覺得無力,他從小看著謝以朝的背影,總是那麼高大又漠然,他好像怎麼也追不上,一輩子也達不到他的高度。
可是剛才,似乎哪裡不一樣。
謝以朝並沒有冷漠的俯視他。
而是把他當成一隻翅膀還沒長硬,需要嗬護的雛鳥。
隻是他爸這個人,天生麵容冷硬,如果不細心,發現不了他藏在嚴肅之下的溫情。
謝珩拿了薄荷糖回去,唇邊銜著笑意,把糖放在陸溪麵前。
她抬眼看他。
少年大大咧咧往座位上一靠,眼眸清澈,帶著幾分不甘心,語氣卻很輕鬆,“我爸買了單,當我欠你一頓飯,以後肯定補上,請你吃幾萬塊的大餐。”
陸溪欣然一笑,拆開薄荷糖放進嘴裡,眉眼微彎:“好啊,我等著你的大餐。”
……
第二天的考試進行得很順利。
上午考一科,下午兩科,考場是按照成績分的,以謝珩上一次月考的成績,他分在倒數第三個考場。
而宋思揚在倒數第一個,他很不爽,覺得跟謝珩之間拉開了距離。
明明都是學渣,怎麼學渣之間也分等級?
上午考完試,三人在第一個考場碰頭,許嘉銘當然是在這裡,然後勾肩搭背的一起去學校外麵吃東西。
宋思揚有些不爽,“珩哥,你怎麼不聲不響地跑到我前麵兩個考場?你這樣很不合群啊!”
謝珩嗤了聲,笑罵他:“老許在第一個,你倒數第一,誰跟你合群?”
許嘉銘也笑著附和他,開宋思揚的玩笑:“就是,誰跟你合群?”
“……”宋思揚噎了一下,有些傷心,默默地將搭在謝珩肩上的手撤了回來。
謝珩漫不經心地笑笑,又說:“等我這次前進五十名,下回考試就在你前麵三個考場。”
宋思揚:?
這完全是在排擠他吧?是吧!
坐進店裡,熟門熟路地點完單,謝珩便開始跟許嘉銘對答案,宋思揚插不進話,他做卷子根本是抓瞎,都懶得作弊,選擇亂填,其他大題空著,壓根不記得答案。
許嘉銘看過謝珩的答案,快速心算了下,表情鬆弛地說:“化學應該能及格,算上你其他的分數……明天的生物隻要不考太差,前進五十名應該沒問題。”
謝珩得意地揚了揚眉。
生物是他的弱項,記得那會兒,還因為親子鑒定報告書鬨了笑話……
但現在不一樣,這段時間他做了不少卷子,上課也再聽,及格不一定,至少不會像上次一樣隻考二十分鐘。
聽許嘉銘這麼說,他心裡放下大半,胃口大開,又忍不住再叫了點吃的。
……真無聊。
聽這兩人聊學習,宋思揚完全插不上話。
他感覺,最近謝珩變了好多,他都快不認識他了。
叫他打球,說要做卷子。
叫他打遊戲,說剛做完卷子要早點睡,不然明天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