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的年齡和境界不一定成正比, 但以隱江老祖的輩分, 貓族再沒有比他更年長的了。
這麼說是為了表達, 整個貓族,也沒有人看過隱江老祖玩兒逗貓棒……
那都是小貓貓們玩兒的了!
當修煉到不色境(一級)後,就應該抵抗移動物體對貓族的吸引, 再往上,貓薄荷之類的也不在話下。
可今天, 眾目睽睽之下,那個姓崔的人族, 拎著一個倉庫裡翻出來, 貓族傳統節日才放的大風箏, 在外城放。
而隱江老祖,就變作妖身, 在屋頂、城頭跳來跳去,撲玩那風箏。
崔棲潮好不容易儘興一回, 小白也開心得很,唯獨那些貓族, 一個個望著天空,麵容呆滯。
這風箏是做成了魚的形狀, 還挺立體,線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十分堅韌。聽說貓族的一個傳統節日時, 滿城都是這樣的風箏, 家家戶戶都有, 家境越好魚越大。
那時候看起來的場景,就是整個貓族聚居之城上空都是“魚”,不知道是不是表達了一個年年有魚的願景。
小白還覺得崔棲潮跑得不夠快,衝下麵呆滯的貓族喊:“找個馬仔來載他!”
那貓族被老祖這麼一吩咐,慌忙去找貓族豢養的馬仔,馬族除了後天努力外也十分講究血統,那些頂好頂優秀的馬妖修煉到了滌初境(四級)時,會有特彆的異象,而且洗髓之後,肩膀附近會流出血一樣的汗水,這樣的馬族叫汗血寶馬。
貓族找了個會汗血的馬仔來,那馬族的境界比崔棲潮還高,一脖子黑色鬃毛長而濃密,油光發亮,在崔棲潮麵前低著頭,請他上來。
馬妖身上也沒鞍,崔棲潮也大膽,扶著脖子就上去了。這麼一來,風箏放得就更輕鬆暢快了。
城裡跑得不痛快,馬妖馱著崔棲潮往城外的平原跑,小白在後麵撲騰,他一躍就能挑起幾十米高,把那魚形風箏的尾巴都抓成幾條了,喵喵一叫就像打雷一樣響。
非常壯觀。崔棲潮還沒逗過這麼大的貓,跳起來再落下地上都塵土飛揚,動靜極其壯觀。
最後在城外跑了幾個大圈,小白還沒累,馬仔身上嘩嘩汗血,呼哧呼哧的劇烈喘息。他倒是一個勁說自己沒事,還能跑,崔棲潮看得怕了,說算了你還是停下來吧。
“不,不了……怎麼能擾了老祖的雅興!”馬妖堅強地說。
崔棲潮發現這些妖族對族內強者是不是有點盲從,他說:“沒事,我把風箏栓你們老祖尾巴上,他自己和自己照樣玩。”
馬妖:“…………”
崔棲潮就看到那馬妖長臉兩側的眼睛往後麵一斜,露出一個驚恐的眼神。
崔棲潮:“說笑的,你停了吧。”
馬妖還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傳說中的人族,有兩點發現,第一他妖族話講得還可以,有點窮奇口音,第二他膽子賊大。
馬妖訕訕停了下來,躺在地上呼呼喘。也是因為他在這兒,又目睹了非常可怕的情形。
隱江老祖一個騰躍,便落在了旁邊,意猶未儘地在原地跳了兩下。
崔棲潮呢,一抬手,“我們來做兩組動作,坐下!”
老祖立刻就後軀一壓,坐了下來。
“蹲。”
這是後腿仍然坐著,前腳抬起,蹲了起來。
“轉圈。”
恢複站姿,就像追自己尾巴一樣,原地轉起圈來。
再等崔棲潮說“打滾”,更是令行禁止,在地上打了個滾。
馬妖:“%¥#@*&?”
早知道小白不是牧羊貓,甚至根本不是貓了,這些動作做來,不說彆有一番樂趣,就是感覺帶著兩人的回憶。
他們全然沒有顧忌這一幕在一旁的馬妖看來,有多麼不可思議。
小白連番運動下,情緒十分亢奮,在迅速完成動作之餘,更是被這種亢奮帶動得心頭癢癢。
我是貓嗎?我不是貓,我隻是假借了貓身數據。我是貓嗎?我是貓,我陪你做了幾世貓,我是你的貓。
在崔棲潮帶著笑意的“跳”口令後,小白跳動起來,然後輕盈地淩空一踏,躍身把崔棲潮撲倒了。
崔棲潮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淡淡的笑容還未散去,伸手摸了摸小白的鼻子,小白則不減亢奮地用臉蹭了蹭他的身體。
因為現在的體型差這看起來有點詭異,他還沒忍住舔了幾下,又弄得崔棲潮渾身口水。
“哎!”崔棲潮喊了一聲。
小白立刻恢複了人身,仍然是壓在崔棲潮身上。
崔棲潮還沒有脫離開小白貓身帶來的看法,對小白過近的距離絲毫不在意,“看你的口水。”
小白埋頭在他脖頸間拱了幾下,用術法把口水弄乾淨後,又吸了幾口氣,手上下摸了摸,像在確認乾淨了一般。
要說異樣崔棲潮可能感覺到了一絲絲,但不足以引起他的警惕,連小白都知道自己因為做貓太久有點受到影響,崔棲潮也不會太過在意這些動作。
小白在他這裡,脫離一個完全的貓,還沒有多少天,甚至可能還殘餘了部分。
可小白不然,他盯著崔棲潮光潔的臉頰看,喉嚨有點發乾,一種意識在萌發,也許他想要的接觸更多。被這個人訓練出了條件反射,是否還訓練出了占有欲,想做他唯一的貓,是否還想反過來讓他成為自己的唯一。
當崔棲潮撫摸他的時候,他就格外興奮,在看到崔棲潮眼中的安撫時,又多了一絲急躁。怎麼才能把這種複雜的心情表達出來。
小白有點懵懂地靠近他,把嘴唇貼在崔棲潮的下巴上。
“唏律律——”
一聲馬的嘶鳴驚動了小白,這個接觸還不到一秒。
原來是那馬妖被兩人的互動嚇到了,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就叫了一聲。
“這馬沒事吧?”崔棲潮很自然地把小白的臉拍開了,雖然知道馬妖也是智慧生物,但這個形態下總讓他有點兼職獸醫的衝動。
馬妖覺得自己看到的太多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晚輩……小妖還是先回去吧……”
“不必了,我們玩得也差不多了,現在就一起回去吧。”崔棲潮看看日頭,說道。
馬妖低著頭,頭皮發麻。怎麼可能就玩完了,這不是剛剛開始親熱,完了,他是不是打擾到老祖了。
小白臉上神色變幻莫測,還真看不出來是不是生氣了。
崔棲潮推了他一把,他才走了兩步,語氣淡淡地道:“回去我載你吧。”
“也行。”崔棲潮和小白這個新身體接觸得多,研究出了很多新玩法,比如現在他就抱著小白的尾巴,小白用尾巴把他送到了背上,他再揪著小白的耳朵坐下。
崔棲潮貼著小白的耳朵說:“這個馬妖怕是想岔了。”
就像燕宗主、飛光他們一樣,崔棲潮經曆得多了,也就更加淡定,甚至推測起來用不了多久貓族就要流傳隱江老祖光天化日野戰的八卦。
小白心裡有鬼,彆扭地問他:“嗯,你害不害羞。”
崔棲潮略加思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種方式,平淡地對小白說:“上次我休息時,看到有觀眾來信,指責我是一台沒有感情的種田機器。”
小白:“…………”
……什麼鬼!
馬妖綴在後麵,看到崔棲潮還和隱江老祖咬耳朵,而老祖也格外溫柔,尾巴一直伸直,尾端輕輕甩動,心裡頭更加唏噓了。
大家都知道崔棲潮以前跟過談微真人了,隱江老祖以前也是沒有道侶的,看來老房子著火都一樣。
這個人族真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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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那個燕春秋又在叫陣了,現在各族都避開百裡,看咱們的笑話呢!”貓族的族長端坐在小白麵前,一臉苦悶地說道。
小白:“你們攔著她點,也彆傷到了,她可是……崔棲潮的師姐。”
妖族是很識時務的,暫時還沒人敢挑戰老祖的地位,都覺得大不了就是耗著,反正他們也不去幫忙築造護牆,隱江老祖遲早要繼續閉關,到時候他們再有什麼想法也不遲。
於是,經過長時間的勸解無果後,妖族們私下商量一番,就各自打消了念頭,隻是還需守在邊境。
——他們不入侵人族,隻怕人族要過來啊!
尤其現在,人族那個燕春秋,瘋狂挑事,想進妖界找崔棲潮,還帶了一大幫人族。
其他妖族都鬼得很,一看這情況,都避開了,隻留下貓族的人在一線。這不是找隱江老祖的麼,還是讓貓族來交涉吧。
貓族理虧,也不好說什麼,隻能苦苦支撐。要不是有隱江老祖留下那一道劍意,他們決計是守不住整道防線的。
貓族族長一聽隱江老祖這不負責任的話,就流下了一半真情一半假意的眼淚,“老祖啊,您就憐惜一下孩兒們吧,那燕春秋實在厲害得緊,好幾次衝過來了,把我兒子尾巴上的毛都弄禿了,長也長不出來。還有她手底下那些人族修真者,也不是省油的燈,拿水淹我們的,用火燒我們的,還有特彆大的鯨魚就撞了過來……”
羽陵宗百千道法可不是說笑的,都招呼過來了。
小白蹺著腳,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倒是看到崔棲潮端著菜走出來,立刻把嘴巴張大了。
崔棲潮往他嘴裡塞了一條香酥魚乾,用妖族語言問道:“這是怎麼了?我好像聽到燕春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