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羽到的時候,廚房裡的那人正在做飯。
烏丸羽站在玄關的位置上,並沒有再向屋內走,實際上這幾年來,他雖然常常來這裡,但很少真正意義上的進屋坐坐,就像是無數次對菜的香味心動,但是從來都都沒真正嘗過。
雖然那人的善良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從毛孔外溢,但他不會用自己作為代價,來考驗對方的態度。
為了隔離油煙,廚房的磨砂玻璃拉門緊閉,隻能看到其中晃動的人影,男人的聲音傳來:“晚上好。”
烏丸羽‘嗯’了一聲算作是回應,脫離了大眾的視線,他本身也不是什麼熱切的性格,從來都隻有彆人捧著他的份,能出聲回應,已經給了對方很大的麵子了。
目光所及是麵積很小的兩居室,對於烏丸羽來說,這整間公寓,甚至還沒有他家裡的洗漱間麵積大,層高也矮所以總是有些壓抑,這也是烏丸羽不願意多留的原因。
太破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人和他的前男友一樣,都是相當擅長生活技能的類型,就算是這樣小的公寓,在這人的裝點下,也呈現出了溫馨的氛圍。
明明大部分家具和擺件,都是對方拜托他買回來的,薑黃色的沙發套、竹藝編製的紙抽盒、紐扣眼睛的縫布小熊……明明都是醜醜的東西,最後搭配出來的最終成果卻相當驚豔。烏丸羽也嘗試過買相同的東西,結果放在自己家裡,就變成單純的醜陋。
鞋底在地墊上蹭蹭,發出不耐煩的沙沙的摩擦聲,廚房裡的人無聲地歎了口氣,還是說道:“今天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烏丸羽終於聽到了想聽的,心滿意足地拒絕,同時拋出另一個話題:“三天前下雨的時候,他主動去找的我。”
廚房裡的人再次歎氣:“……”
“今晚他還要請我去吃晚飯。”隱形的小狗尾巴在空氣中搖晃。
男人無奈道:“……祝你們玩的愉快。”
烏丸羽:“你就沒有彆的什麼想說的?”
男人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在今天把話說清楚:“我對他真的沒有那種感情,就算是要擔心……嗯,就算是擔心他劈腿的話,劈腿對象也更可能是他身邊的人吧。”
烏丸羽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喜歡他的人在他身邊?”
“不,我是說我不喜歡……”
“再說我有什麼可擔心的?”烏丸羽冷笑:“你難道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他這種類型,街邊牛郎店有很多。”
說完這話,烏丸羽氣衝衝地摔門走掉了。
男人無語扶額,這根本就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吧?他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啊!
而且以他對這位少爺的了解……
不會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帶著牛郎去赴約吧!
完蛋,他好像闖禍了。
*
“先生,現在可以上前菜了嗎?”
“不好意思,再等一下哦。”
金發男人彬彬有禮地拒絕,餐廳的燈光倒影在那雙紫灰色的眼睛中猶如碎金,那個語調上揚的‘哦’,直哦的侍應生小姐心神蕩漾,滿麵羞紅,恨不得親自坐在這個男人對麵,陪他共進晚餐。
今晚餐廳的人並不多,所以侍應生的工作也不忙,幾個人聚在後廚,都在討論男人手腕上七位數的腕表,這種帥氣多金的男人到底誰在談,以及為什麼有人舍得把這種男人晾在餐廳。
因為距離這桌預定的上菜時間,實際上已經超時了將近半個小時,也就是說,這位客人等待了人,已經遲到了至少半個鐘頭。幾個年紀不大的侍應生,已經腦補出溫柔的偶像劇男二,單相思不知好歹的女主,結果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冷淡對待中,逐漸寒心最後孤獨終老的故事了。
相比於這些忿忿不平的侍應生,安室透本人倒是適應良好。
他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雖然拜托過貝爾摩德那女人,相信對方肯定有辦法能讓烏丸羽答應赴約,但心甘情願的赴約,和被迫赴約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如果是在不愉快的情況下答應,那來赴約的時候,相對於磨蹭不願意出現,也是能預料得到的。
更何況他要麵對的那位少爺,雖然能短暫的偽裝出隨性溫和的表麵,但本質上卻相當惡劣,自從三年前那件事後,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一度降到冰點,後來在他的努力下儘管有所回溫,但終究是回不到最初那時候了。
現在無論對方做什麼,他都能忍受。
安室透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等到對方真的出現的時候,他維持了一整晚的、猶如焊在臉上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烏丸羽穿著簡單的白色連帽衫,回頭喊道:“給我們這裡加五把……不對,加七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