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剛把人晾了足足有兩個鐘頭,這才灑了一頭的水珠兒開了門進來,嘴裡還長籲短歎的:
“一回來就忙不完的事,這見天兒的,打陀螺都沒轉得這麼快的,搞得我差點就忘記你們這頭了。”
對方一副忙忘了的樣子,還一頭一腦的汗水,韓家貴還能怎麼著?
他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還能起火氣怪對方忙彆的事忘記他的事,現在四五十歲的人了,又是進城裡,早沒有這心氣兒了。
謝承剛這麼一說,韓家貴也隻能訕訕地接了一句:“你們這邊是忙。”又趕緊跟他討水喝。
謝承剛一拍腦門兒,裝出才想起來的樣子:“哎喲,這屋裡頭怎麼連個水都沒有啊,你們等著,我這就去拿水來。”
轉身很快就提了一隻水壺,拎了兩隻搪瓷缸子過來,搪瓷缸子裡還灑了幾撮茶葉末子。
韓家貴連忙自己上前接了水壺倒水泡茶。
備茶水那是對方客氣,韓家貴和童大妮渴得嘴裡都要起燎泡了,兩個人對著這兩缸燙得死人的熱茶,還得對謝承剛道個謝。
謝承剛瞄了兩人一眼,心裡哂笑;搪瓷缸子裡那幾撮茶葉末子,是他從抽屜縫裡掃出來的,不知道放了幾年的陳年舊茶末。
等水涼了,兩人也彆想在他這裡安生喝上一口好水。
把同事叫了進來,謝承剛坐在桌子前,攤開問話筆錄,正兒八經地問了姓名,又問起事由:
“……你們找上門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韓家貴含糊著說兩家結了怨,倒是著重說了淩彥山這趟回來蓄意報複,把他小兒子韓福生給引到小橋村,然後被人栽贓陷害的事。
謝承剛問了時間,一聽就嗤笑了一聲:“要說彆的,我還得好好調查調查,你要是懷疑這個,我就能給你明確答了,這事兒不是淩彥山做的。
那天清河街居委會搞擁軍活動,晚上就是淩彥山請的客,吃了飯他就和他戰友開車回D市了,兩個人要趕第二天一早的火車,哪有閒心理你那些事!
再說了,當時除了我,還有好幾個人都是搭了他們的順風車回家的。
我下車以後,親眼看著他們開車往城東去了,就這事,我就能作證,不是淩彥山做的,他沒那個時間來搞那些事。”
謝承剛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淩彥山在車上還和夏衡說起來,路上哪兒哪兒要趕一趕,儘早趕到D市,免得拖到後半夜來瞌睡不好開車的事。
兩個人都是第二天上午的火車票,淩彥山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營長了,要是誤了時間歸隊,那才真是大事。
何況韓家貴自己做了壞事想算計人,心裡頭有鬼,這才看淩彥山有懷疑。
再懷疑,那也是他自個兒心裡想的,要證據,韓家貴可是半點都拿不出來,期期艾艾地隻說淩彥山會拳腳,又熟悉大小橋村,隻有他能打暈了自己兒子帶走,不是他還能是誰?
見謝承剛一口否了自己,韓家貴心裡不快:“哎,我說民警同誌,你還跟淩彥山一起吃酒席,當然是給他說話了,你這證可作得不當數的!”
謝承剛嗬嗬冷笑了一聲,立即讓人把居委會仇主任找了過來。
居委會就在派出所隔街的地方,三兩腳的路,仇主任沒多久也就過來了,進門一聽是問前天晚上的事,跟謝承剛是一個說辭。
派出所小民警是這什麼說的也就算了,居委會主任也這麼說,由不得韓家貴不信。
可信是信了,這麼一來,不就顯得他過來這一趟純粹就是無理取鬨了嗎?
韓家貴趁著低頭去喝晾溫了的茶,給童大妮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