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線連著兩端都同時靜默了下來,無聲,無聲中又似有無數纏纏情意,纏得人心尖兒都在發疼。
淩彥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打破了這種讓他的思念瘋狂滋長的靜默:
對了,姚芝嫂子再三叮囑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要好好謝謝你呢。
她的小餐館已經開了,現在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都忙地團團轉。
她說你幫她參考的那個地段位置好,等到開學了,她的生意怕是要更火爆,很快就能收回成本,她已經在張羅著要請兩個人手了......
歐營已經轉業走了,回他原籍的市裡,在市稅務局搞稽查,我把手表送給他了,他當時眼睛有些發紅,第二天走的時候,我看到他把手表戴上了......
淩彥山特意說得絮叨,安雅安靜地聽著,情緒也緩緩調整了過來,低聲說起了自己這邊的事:
......花了六千塊錢登報紙,既招到了不少好工人,又把大橋村的名聲搞臭了,你說劃算不劃算?
劃算!太劃算!我媳婦兒就是聰明,智比諸葛!淩彥山在電話另一頭不要錢地拍著彩虹屁,末了才加了一句,彆心疼錢,彆太累著,我這邊也能掙些錢的......
安雅心裡動了動:知道啦,等蓉姐那邊有確信兒了,你把那20萬打給我,我拿著去買房子,給你在房產證上掛個名兒。
淩彥山果然很高興:不用等確信,我現在就彙給你,你很快就要去京都上學了,看著哪兒的房子覺得好就買......
所以,像園丁鳥的雄性喜歡把自己的窩打扮得亮閃閃來吸引雌性一樣,男人也喜歡自己把房子的事搞定來追媳婦嗎?
安雅一想到淩彥山能跟騷包的雄性園丁鳥劃等號,就忍不住翹了嘴角。
李心蘭正好洗完澡把衣服都洗曬了出來,見她還坐在沙發上打電話,訝然問了一聲:小雅,你跟你高叔還在打電話啊?
安雅趕緊應了一聲:媽,是山哥打電話過來了,你跟他說幾句吧。
電話那頭,淩彥山趕緊收了自己一肚子的旖旎,清了清嗓子,聽到電話裡傳來李心蘭的聲音,趕緊喊了一聲嬸子,和李心蘭話起家常來。
安雅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想去喝水,忽然聽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是一陣稀哩嘩啦的玻璃碎響,和女工們的尖叫聲。
出什麼事了?
安雅幾步先跑到靠後街的陽台上趴著往下看,見不遠處的電線杆下有個穿著粉色衣服的人影一閃,飛快地跑到陰影裡去了,遠遠瞧著似乎有幾分熟悉。
李心蘭剛剛掛了電話,聽到動靜急急往樓下走:出什麼事了?
安雅三步並兩步地跟著跑下去,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麵對後街的門麵,有一麵玻璃牆碎了,碎玻璃落得到處都是,把門麵裡弄得一片狼藉。
新招來還在試用期的女工們就是集中在這裡做手工的,這會兒大部分都嚇白了臉,嘰嘰喳喳地說著剛才突發的事,整個門麵被無數聲波充斥,簡直就像在菜市場一樣,嗡得人腦殼發暈。
李心蘭隨手抄起一把鋼尺用力拍著桌子:都安靜!安靜!
啪啪的巨響讓女工們很快安靜了下來,都轉頭看向李心蘭。
李心蘭這才肅著臉大聲發問:陳二春呢?出來說一下剛才是怎麼回事?
陳二春是李心蘭臨時提的小組長,負責管理新招來的這一批女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