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6
門德斯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紐卡斯爾，結果有些不幸, 等他到的時候蘭道爾家已經用過了晚餐, 他們正在家裡的小球場陪家裡的三隻狗狗踢球。
門總就眼睜睜地看著穿著一身運動服的蘭道爾，毫無人性地將那三隻狗狗逗地懷疑狗生！
即使如此那三隻狗狗，無論是最大的那隻, 還是更小的那兩個, 在蘭道爾身邊尾巴搖得飛快, 門德斯甚至覺得它們的尾巴像是安裝上了電動小馬達。
蘭道爾跟他隨意打個招呼把他丟一邊也就算了, 其他坐在球場上的幾個家夥也對他隨意地打了一個招呼，完全沒有招呼他這位客人的意思。
這是……不把他當外人的意思嗎？
或許真是如此，蘭道爾在最大的那隻拖把狗將皮球用腦袋頂回來後，伸手揉搓了下狗頭，誇獎它“好孩子”，才接過殷勤的小狗腿阿紮爾遞來的毛巾, 笑著走近他說：“豪爾赫, 親愛的豪爾赫, 原諒我, 你不會想要現在和我擁抱的, 你怎麼這個時間出現在紐卡斯爾？”
因為我想要蹭飯！門德斯想。
門德斯今天看上去有點……喪啊。蘭道爾想。
這個葡萄牙人一貫是過於熱情的，如果是以往, 門德斯可能直接不管不顧地上來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然後非常浮誇的誇讚他一通, 結果今天門德斯毫無這些打算, 他看上去有些……冷漠？
所以他怎麼了？
又或者自己做了什麼讓他覺得不爽的事？
蘭道爾眨眨眼, 一胳膊勾到了他的肩膀上，衝們總擠眉弄眼道：“嘿，夥計，你不會是家庭矛盾爆發了？”
門德斯：“……”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蘭道爾，眼看這家夥還是毫無自覺，才忍無可忍道：“我是來蹭飯的！蹭飯的！蹭飯的！然而我覺得今天我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熱情’招待了！”
他在“熱情”上加重了語氣。
蘭道爾：“……”
你來我家蹭飯不打個招呼，還有理了？這是我的錯咯？
不過既然葡萄牙人難得傲嬌一次，他當然還是要好好招待的。
所以門總不到十分鐘就吃到了三道快手菜。
等門總終於覺得饜足後，就發現蘭道爾家八口人全部用“你真是個傲嬌”的表情看著他後，門總不乾了！他指著蘭道爾說：“我可是從中午餓到現在，都是你的錯！”
他中午剛要吃午餐，結果就被助理打岔，等看到nutv的活動之後，他麵前那份簡餐對於他的胃毫無任何吸引力！這是誰的錯！
蘭道爾虛心接受了“錯誤”。
好好好，廚藝太好是我的錯，我的錯。
沒發現你和穆裡尼奧、克裡斯蒂亞諾一樣是給傲嬌，也是我的錯，我的錯。
門總看到他虛心承認自己的錯誤才感到滿意，小格子此時問：“豪爾赫！豪爾赫，是出版商找上門了嗎？是我們的食譜能開賣了嗎？”
門總發現除了蘭道爾外，其餘七雙眼睛帶著滿滿的期待看向他，他的心裡頓時滋生而出不少成就感，“有好幾家，不過我這次來並不是和出版商談妥了，而是他們都希望這本書能夠更長，畢竟對於一本食譜來說，它太薄了。蘭道爾，你有心將它填充得更豐滿嗎？”
蘭道爾聳聳肩，“可以啊，但那也是夏天的事了。”
門德斯立刻說：“這當然！沒什麼比歐冠更重要！你們要專注於接下來的賽程，這才是一切的基礎，你們會取得好成績的。”
這番話從門德斯的口中說出，蘭道爾總覺得有點奇怪，所以他調侃葡萄牙大鱷道：“豪爾赫，你和克裡斯蒂亞諾也是這樣說的嗎？”
克裡斯蒂亞諾？門德斯翻個白眼，這是嘲諷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他是很有節操的！既然兩個都是他的客戶，他兩麵都吹噓怎麼了？無論誰進入決賽，隻要能奪得歐冠他都與有榮焉！
既然明白門總過來並沒什麼正事兒，可能真的隻是為了蹭頓飯，蘭道爾就留宿了他一晚，這讓門德斯心情不錯，直到他第二天天不亮就被這些習慣了早起晨練的家夥吵醒……
他披著睡衣走到露台上，就見到擾亂他睡眠的罪魁禍首——
那三隻蠢狗正在圍著蘭道爾跑來跑去，最大的那個還將皮球用腦袋頂到蘭道爾的麵前，想讓身穿練功服的蘭道爾陪它們玩球，絕對是撒的一手好嬌。
沒多長時間他就看到最大的那隻被厄齊爾安撫了，小格子揉著惺忪的睡眼，此刻蘭道爾像是看到了他，對他招招手，帶著歉意道：“嘿，夥計，抱歉了，我們要去晨練了，你要加入嗎？”
我才不要！門德斯想，我才不要一大早自虐！
為什麼我的客戶裡總想帶我一起晨練呢？
門德斯“抱怨”地想，但他卻欣賞這一點，他希望他的小客戶們可以在蘭道爾身上學會什麼叫自律，什麼叫努力，他希望他們將來能夠長長久久地綻放光芒，而不是光芒一閃後迅速沉淪……
蘭道爾家的清晨一切照舊，對於其他球員來說也是如此，媒體們卻還在關注著昨天。
一天之內先是和隊長續約再發不新球衣，最後搞個聚餐都能搶一波頭條，不但受到無數好評，還顯得有點……奇葩。
沒錯，就是奇葩。
你們有沒有一點馬上就要踢半決賽次回合的覺悟啊？
目前的情況可是對你們不利，你們難道就不能走走心，抓緊時間搞搞你們的定位球，想想新戰術，考慮一下要不要把裡貝裡從預備隊給弄上來，畢竟裡貝裡的經紀人已經對外表示，裡貝裡對於紐卡斯爾依然是重要的一員，他能讓紐卡斯爾的兩翼攻守平衡，你們就這麼無視他真的好嗎？
在媒體們的眼中，喜鵲和其他三支球隊的畫風就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了。
可紐卡斯爾的球員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們在結束了愉快的一天後該怎麼訓練怎麼訓練，甚至從精神麵貌上來看，他們的訓練積極性要比以往更加積極，更加努力，與此同時蘭道爾也在乾正事——
他召集了球隊的分析師，和教練組一起展開複盤。
上一場比賽暴露了他們的多個缺點，他們先討論了定位球的問題。
其實紐卡斯爾的定位球一直都是問題，隻是這賽季有了內斯塔後改善了許多，可就算在球迷眼中紐卡斯爾的一條後防=內斯塔，也不能改變內斯塔隻是一個人的事實。
不過問題暴露的如此明顯，代價如此高昂，也是因為曼聯在定位球上有一堆好手，也有無數配合熟練的默契，如果要盤點他們每賽季的定位球進球數，就能發現“曼聯頭球隊”這個稱呼，他們當之無愧！
除了這點之外，需要討論的就是門將問題了。
阿萊格裡一陣見血地說：“吉文上場比賽的表現有些差強人意，曼聯就這麼幾次機會，不該丟的他的確沒有丟球，但是力挽狂瀾也和他無關，我們應該考慮引進更多門將加入競爭。”
和他一個觀點的還有紐卡斯爾的門將教練菲利皮。
菲利皮顯然是認同阿萊格裡的觀點的，“沒錯，我認同這個觀點，雖然吉文這賽季的丟球數並不比上個賽季多，但我必須得說傷病之後的謝伊還是受到了一些傷病的影響，納瓦斯做的很不錯，當他第一次向我提出來想要用網球來訓練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一名非比尋常的球員。蘭道爾，你應該在接下來的兩場聯賽給予他機會。”
在這個時候要求拿下主力門將？
蘭道爾看向了編外人員，老羅布森。
博比·羅布森看到了蘭道爾的視線，他能理解蘭道爾這一眼中的多重含意，吉文是球隊中屈指可數的屬於他時代的老臣了。
但老羅布森輕聲說：“蘭道爾，對於這家俱樂部，對於整個紐卡斯爾的球迷，沒什麼比一座歐冠獎杯更重要，更沉重。”
一場比賽進了5個球，他們前場球員已經做到了極致，但他們卻丟了4個，如果這種事在次回合和曼聯交手的時候發生，會對其他球員造成什麼影響呢？
不求門將立功，但求門將不要失誤。
吉文雖然沒有出現大的失誤，但是老羅布森也覺得他的表現差強人意。
這位老紳士儘管心中有些遺憾，還是再次強調，“沒有哪個個體比團隊、比那座獎杯更重要。”
蘭道爾看向其他的教練，發現他們果然都是同一個態度。
凱洛爾·納瓦斯，這個剛剛年滿21歲的小將，這個從葡超召回後隻得到2場首發機會的小將，通過在場下的訓練征服了整個紐卡斯爾的教練團隊。
他得到了機會。
他們接著開始複盤，在複盤的過程中蘭道爾會讓分析團隊參與進來。
數據能完整的表達一場比賽嗎？
並不能，但數據有時候能讓他們看到比賽的另一麵，他們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
這項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天，等蘭道爾在停車場等待他的小羊們的時候，看到吉文對他招手。
這一刻蘭道爾感受到了身為一名主帥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走上前，高喊了一聲：“謝伊！”
吉文有些驚訝地看向他，然後沒有猶豫就走了過來，吉文抬頭看向這個比他還要高不少的少帥。
他剛剛遠遠的就看到他的“小麵包”主帥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但在走近之後他就發現蘭道爾那雙深邃的眼睛中帶著一抹複雜，吉文預感到了什麼，他隻是輕輕將右手搭在蘭道爾的肩膀上，輕聲中帶著點戲謔地說：“蘭道爾，你要和我談談未來嗎？”
每當一名教練對一名球員滿意或者不滿的時候，總會討論一下他的“未來”。
吉文說了這句話，就看到蘭道爾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掙紮，卻依然看向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和我的狀態有關係嗎？”吉文問。
“是的，謝伊。”蘭道爾微微垂眸看向吉文，他對吉文有歉意。
吉文苦笑了下，“你可真是一個乾脆的家夥。”
他看到蘭道爾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後，那雙眼睛中的光芒都隨之黯淡就跟著笑了起來，“你可是主帥，你的工作時選擇你心中覺得最好的球員，而我的工作就是好好踢球，牢牢把守我們的球門，博得你的認可。雖然我有點失望，但昨天的比賽我也對自己有點失望，說點什麼？你總不能讓我自己跟你在這裡宣讀檢討？你可是個很酷的家夥！”
“冷酷的那種嗎？”蘭道爾輕聲問。
米利托對他來說是個很特殊的球員，那是他喜歡的球員，但他卻為了轉會費將他送走，但他相信米利托會在曼聯會過的更好，他會展現出自己的能力，在這家百年豪門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吉文和他以前清洗的球員也是不同的，他們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半的時光，他是球隊中位數不多的“老將”，他為球隊受過傷，也和球隊一起舉起了兩個獎杯。
他之前並沒有這樣的體驗，要怎麼和這樣的球員來“談談未來”呢？
但他必須要做這件事，他不能一聲不響的就將這樣一名球員放在替補席上，這也是對他的不公。
他得必須親自告訴吉文，親自和他談談，這是吉文應得的。
“不——”吉文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安慰”自己的主教練，但他的確想要這樣做。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年齡，又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誒總覺得人，永遠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下滑，也將納瓦斯在訓練時的表現看在眼裡，吉文儘管不願承認，也在內心深處隱隱明白，他在這家俱樂部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他看向蘭道爾，“是可愛的那種。珍有沒有告訴你？我告訴她，我的下一任主教練是個可愛的‘小麵包’的時候她驚呆了，覺得我在做夢，怎麼可能有那麼年輕的主帥？但你做得很好，蘭道爾。”
蘭道爾輕輕扯了扯嘴角，他看著吉文，這名愛爾蘭國門，這位守護了喜鵲9年球門的老將眼中的豁然讓他對於吉文有了更深的了解與認知。
“凱洛爾會直接取代我嗎？”吉文問。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那雙深棕色的眼睛中的一絲緊張還是被蘭道爾捕捉到了。
未來是什麼比賽呢？
他們剩下的比賽已經不多了，下麵還有兩輪聯賽，再接下來就是和曼聯的半決賽次回合，再接著就是最後兩輪聯賽和……歐冠決賽。
如果他們能戰勝曼聯，拿到那張門票的話。
那是吉文職業生涯中最渴望的舞台，因為身為愛爾蘭人的他，注定在國家大賽中難以斬獲榮譽，而在俱樂部生涯中，還有什麼比歐冠決賽更璀璨的舞台？
“我們想給他兩場聯賽的機會，雷丁和接下來的布萊克本，我們要看看他的表現。”蘭道爾看到了在遠處頓步沒有繼續向前打擾他們談話的其他球員們，他也看到了吉文眼中那抹轉瞬即逝的失望。
他能做什麼呢？
蘭道爾有些猶豫地看著吉文，他想給謝伊一個擁抱，但他需要嗎？
“你那是什麼眼神？蘭道爾，這是屬於我和凱洛爾的競爭。無論如何，謝謝。”
“謝謝？”
“謝謝你選擇告訴我，跟我說這些，照顧我的感受，還有你此刻的表情！”吉文看著蘭道爾遺憾地喟歎道：“珍真應該看看你此刻的表情，現在的你才符合你的年齡。好了，回家去。”
吉文輕輕推了推蘭道爾，接著轉身對不遠處的隊友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沒什麼事，一切都很好，他和蘭道爾並沒有什麼矛盾。
帕克這才帶頭走了過來，他沒有問他們交談了什麼，隻是在路過吉文的時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球員跟他們打了招呼，距離比較近的也拍了拍吉文和蘭道爾的肩膀。
今天開車的是克羅斯，回到家準備晚餐的是厄齊爾，因為大家都覺得他們的boss今天有點神不守舍，雖然他們能猜測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這些小羊都是職業球員，像梅西，從青訓時期就換了數個球隊。
厄齊爾也一樣，小格子在法國無球可踢，隻能同意到西班牙的皇家社會尋找機會。
從小到大，他們都在競爭中走來，他們要成為更好的，才能成為那屈指可數地可以升到更高級彆梯隊的球員，才能不被淘汰。
在成為職業球員之後，他們麵臨的競爭更加激烈，也更加殘酷。
有些人選擇漂泊，成為足壇“浪子”，未必是因為金錢，而是因為機會。
他們能夠理解裡貝裡想要轉會，因為他想要成為核心，他想像法布雷加斯那樣，讓一支球隊來圍繞著他來踢球。他們也能理解吉文的主力位置動搖，在他們還在六七歲，還是少年隊一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但沒人去告訴蘭道爾這些。
蘭道爾在書房中，看著手中的手機。
為了避免影響首回合的備戰，他已經有兩周沒有查看過係統麵板上的同行評價了。
他在今天和吉文的交談後，就察覺到了自己在這方麵的不足。
如何平衡情感和競技？
又或者說身為管理者的感情在殘酷的競技體育麵前，一文不值？
身為英國俱樂部中最成功的manager(經理)，弗格森的管理之道為人津津樂道。
他不知道弗格森會不會接他的電話，或者給他回複信息，但他想要知道，想知道弗格森在很多時刻的感受——
他是怎麼和貝克漢姆談崩的呢？
他又是怎麼攆走基恩的呢？
未來的弗格森，是怎麼勸說克裡斯蒂亞諾再留下一年的呢？
蘭道爾最後還是打了那通電話。
就在他打過去那通電話沒幾分鐘，電話就被接通了，聽筒中能傳出來喇叭聲，弗格森顯然是在開車的時候接的電話。
“小子，你給我打電話難道隻是為了讓我聽你在那邊呼吸？其實我連這個都聽不到。”弗格森說。
“或許我應該等您到家再給您打電話。”蘭道爾說，“您應該專注開車。”
“你才27歲對？”弗格森問。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