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伊露絲又問了許多尖銳的問題。
“為什麼沒看到樂譜?”
“記錄下的日常如何呈現給民眾?”
“舞台放在什麼地方,如何設計布置?”
“如何在數千人的小鎮做到‘萬眾矚目’?”
“……”
羅維逐一回答,清楚伊露絲認真對待這件事,是為了在表麵上把戲做到最好,她越是用心,越能讓他們的真實目的焦急暴露出來。
可羅維根本不慌。
找你來可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麼。
伊露絲可不是什麼守舊的魔女,從她那比莎耶還要年輕的神態也能看出,接受和適應新事物的能力難以想象。
很快兩人開始確認阿虎莉莉的日常記錄,伊露絲對此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要求。
比如,既然是展現青春活力和夢想的主題,介紹自己的時候就不能吞吞吐吐,要表現出氣勢。
又比如,把監視投影擺在一邊的記錄手法不夠動態,讓羅維拿著器械不斷拉近和拉遠,並建議其他女孩那裡同樣安排專門的此類人員。
這不是攝影師嗎……
羅維扛著監視投影從遠處拉回,從上方對向阿虎莉莉的臉,又在伊露絲的引導下緩緩向下,定格俯視那飽滿的胸口。
阿虎莉莉:“吼……”
羅維:“……”
伊露絲太懂了。
阿虎莉莉臉色漲紅,不安發出呼嚕聲,張開小虎牙想要咬他,但又想到這是為了獸人族,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就這麼被羅維扛著監視投影直勾勾對著。
這個距離,都能聽見她鼓鼓的心跳聲。
“嗚嗷……”
犬娘身上不自覺散發出了能刺激男性的氣味,酥軟的溝壑伴隨呼吸輕柔動著,羅維的思緒卻沒放在上麵。
他偏過頭,朝外麵看了一眼,知道有個人正在等他。
“……”
但他不能出去,也不會解釋。
關係到整個計劃,那個人必須凝聚出最完美的神核,無論是對於她自己,還是對於到時候會有多少人來看獸人族的演出,都至關重要。
“怎麼了?突然發什麼愣?”
“沒事。”羅維搖了搖頭恢複神色,“我們繼續吧。”
就這幾天了,之後我會好好道歉的。
如果要恨,就儘管恨我吧。
阿虎莉莉愣神看著他臉上現在的表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冷淡和平靜。
他……是不是覺得我其實沒什麼魅力?選我做偶像隻是因為獸人族的公主?
莉莉縮下頭去,內心不自主湧起了一股自卑。
時間過得很快。
在伊露絲的建議討論下,所有細節都力求做到極致,羅維自然不會推脫,一切都朝著他想要的成品前進。
帳篷外麵。
莎耶身穿女仆戰衣,手中握著金色長槍,抬頭看了眼快沉入西麵的太陽。
“……”
哪怕探索礦坑也未曾中斷的訓練,在這一天悄無聲息的被放掉了。
看著他和魔女所在的那頂帳篷,莎耶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從未像今天這樣無力過。
僅僅認識一天,就被魔女束縛在了帳篷裡,超越了幫她尋找烈陽神槍的約定和過往積累的一切。
連一句解釋也沒有。
就這麼被遺忘了。
手指漸漸握緊長槍,繃得作響。
魔女果然都是害人精。
想到自己願意給予他懷抱的心意,以及差點縱身躍下萬劫不複深淵的忐忑,此刻竟然顯得如此可笑。
難怪他們說人世間的情愛總是傷人呢。
莎耶認為自己沒有輸給誰,隻是他太不爭氣了而已。
而她毫無辦法。
慘然站在那裡笑了一聲,她收起那脆弱毫無防備的姿態,將自己的心武裝得比石頭還堅硬。
然後,將這所有的情緒,全部轉化為憤怒。
……
第二天,她依舊等在那裡,看著他們一整天都在同一個帳篷裡。
第三天,她依舊等在那裡,看著他們一整天都在同一個帳篷裡。
第四天,她不再等了。
第五天,阿依凝找上了她,傳達那個人的意思,約她前往白港鎮西郊做個了斷。
了斷。
這就是被魔女魅惑的結果嗎?
莎耶發現自己對這個詞已經沒什麼波瀾,但如果這就是那個人想要的結果,那她不介意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最後一次穿上那身女仆戰衣,她握起長槍,跟在阿依凝的身後,抵達了白港鎮的西郊。
獸潮戰爭的遺址。
地麵殘留著魔導炮轟炸過後的痕跡,創生造物的血生出了茁壯的野草,而她曾在這裡一度留下恥辱。
特意選這裡,是打算羞辱我第二遍嗎。
莎耶麵無表情,看著阿依凝去和早已等待在那裡的薇彌爾彙合。
她不清楚那位傻姑娘是怎麼想的,又如何才能做到不在意,但現在也無關緊要了。
因為她也不在意了。
“今天就是最後的訓練了。”
站在自己對麵遠處的那個人如此說道,拔出了那把足以斬殺神明的劍。
莎耶微微閉了閉眼,將長槍斜握,心無雜念。
看來。
這次他是打算真的殺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