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可以試試用聚魂的術法。”左詩陽沉吟了片刻，忽然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真的？！”劉芸韻和唐可可同時開口問道，前者更是眼裡充滿了希望。
“真的……不過我沒用過聚魂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左詩陽第一次在這方麵有些底氣不足。
劉芸韻：“沒關係，隻要有可能救他！”
唐可可：“就是啊，不試過怎麼知道！”
不僅劉芸韻，唐可可也是很期待，像白顏這麼好的鬼，世間上都少見了，犧牲自己去救人，如果就這樣魂飛魄散，連她這個事外人都要難過好久，更彆說芸韻這個被救的當事人了！
……
“聚魂術比較麻煩，我需要幾樣東西，黃表紙，朱砂，招魂鈴，香爐和一炷香。”
左詩陽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袋子，將它打開，“黃表紙和朱砂我帶了，但是招魂鈴和香爐我沒有。”
“我去買！”劉芸韻聞言激動地站起來，卻是還沒站起身就摔了下去，被唐可可和左詩陽兩人堪堪扶住。
“這麼大半夜的去哪裡買啊？店都關門了，買不到的。”還是唐可可頭腦清楚一些，按著劉芸韻不讓她再亂動。
“彆急，我還沒說完。”左詩陽從口袋裡掏出203宿舍的鑰匙，遞到了唐可可的手上。
“這些東西我宿舍裡都有，但是我要留下來先用符咒將白顏的魂魄碎片聚集起來，隻能麻煩可可你回學校一趟幫我把東西帶來了。”
“沒問題，我馬上就去！”唐可可拿出手機，起身就往外麵走，打算叫個車。
“等等，你把這個帶上，大晚上的一個人不安全。”左詩陽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唐可可的手臂，遞給了她一張黃符，是她剛剛拿蘸了朱砂的鉛筆臨時畫的。
“這個是臨時畫的定身符，如果有人想對你不軌，你直接把這個貼他身上，念一遍這個咒語，對方就沒法動彈了，不過和隱身符一樣時效短，隻有一分鐘。”
“一分鐘足夠了。”唐可可感激地接過黃符放好，然後跟著左詩陽念了兩遍咒語，記住之後就跑去外麵打車了。
這裡離富海中學有點距離，唐可可坐上車後催促司機快一點開。
好在那司機是個開車老手，加上這大半夜裡馬路上沒多少車流，便順了唐可可的意，猛踩油門，一路跟開賽車似的回了學校，原本四十多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地給他開成了二十五分鐘！
“師傅你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出來再送我回剛才的地方，到得快的話，錢加倍給你！”
車子剛在富海中學門口停下，唐可可便趕緊打開車門衝了出去，還不忘回頭對司機喊一句。
“沒問題。”司機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大半夜的接個單不容易，這麼遠的距離一跑就是兩趟，對他來說是難得的好事了。
……
周末學生可以自由出入，淩晨時間進出校門的人幾乎沒有，但值夜班的保安見唐可可穿著富海中學的校服，拿著門卡，也就放她進去了。
唐可可一進門就直奔宿舍樓，一口氣跑到203的門口，用鑰匙打開門，在左詩陽的抽屜櫃子裡翻找起來。
“就這麼一點衣服？”
左詩陽的衣櫃裡隻有寥寥幾件短袖和褲子，連件像樣的裙子都沒有，而且就算是褲子也隻有兩件，舊得變了顏色，隻隨手一翻就翻到了藏在衣服下麵的箱子。
果不其然，東西都在這箱子裡，招魂鈴，小香爐，還有用紅紙包住的一把香。
唐可可把要用的東西都裝進一個塑料袋，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後就拎著東西跑出門了。
到了校門上了車，唐可可路上又體驗了一把“賽車”的感覺，坐著車子一路狂飆回到了爛尾樓。
*
唐可可回來的時候，門口停了一排的警車，救護車也來了，隻是劉芸韻死活不肯上去，說一定要看到白顏回來了才肯去醫院。
林唯等人沒轍，上去問她白顏是誰，得到的回答卻是一隻鬼！
一個兩年前就已經死去的少年，劉芸韻卻是哭著喊著，非要留在這裡等他出現。
“要不給她打鎮定劑吧？感覺這兩人的狀態都不太正常。”
一警察走到林唯的身邊，看了看哭喊著的劉芸韻，又看了看那邊獨自一人拿著一個羅盤在空地上轉悠的左詩陽，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
“先給受害人打鎮定劑送醫院治療。”林唯沉默了幾秒後做出決定。
於是很快，劉芸韻就被兩個護士強行按住打了一針。
鎮定劑的藥效發揮地效率很高，沒到一分鐘，人就直接昏睡了過去，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抬上車送往醫院治療。
左詩陽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也沒有上前阻止。
劉芸韻現在身體狀況很差，情緒又太激動，是需要好好休息，打一針送去醫院也不是壞事，說不定等她醒來，自己就已經把白顏給救回來了。
……
“詩陽……”
唐可可拎著袋子跑進來，在左詩陽麵前停下，把袋子遞給她，然後便直接在地上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東，東西，拿對了嗎…？”
“對的，幸苦你了，你去那邊坐著休息吧，我要開始聚魂了。”
左詩陽將袋子裡的東西一樣樣地拿出來，放在一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黃表紙，這次沒有用筆，而是直接將手指咬破，用指尖的鮮血畫符。
“不是說需要朱砂嗎？怎麼畫符用血！”唐可可被嚇了一跳，一瞬間連喘氣都忘記了，屏著呼吸問道。
“朱砂是之後要用的，這聚魂符需要的法力太強，必須用道士的血來加持。”
左詩陽一口氣連著畫了兩道符，畫完之後從袋子裡取出一包朱砂粉，一邊往香爐裡倒，一邊和人解釋道。
道士的血也分好幾種，其中居士的血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從真人起就大不相同了。
真人會法術，本身道行就比居士高了一大截，她的血液之中也含著微量的法力，用血畫符，自然是比用朱砂畫符效力強上許多。
……
在香爐裡插了三柱香，布置好之後，左詩陽便抱著小香爐走到了之前車門炸裂的位置，拿了一旁廢棄磚塊搭了一個簡單的小台，然後將香爐擺到上麵去。
“招魂鈴。”
左詩陽伸手，跟在後麵的唐可可便趕緊把那鈴鐺拿出來，遞到了她手上。
之前左詩陽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已經把白顏大部分的靈魂碎片收集到了一起，此時全部都一股腦兒地倒進香爐內。
普通人看不見那碎片，隻能看到香爐裡冒著一層淡淡的光，那光微不可見，十分虛弱。
“拜請五方五老降凡塵，手持拐杖展威靈，毫光炎炎通三界，照耀世間救良民，手持法酒助吾法，顯化魂屍救萬靈。”
“一沐天清，二沐地靈，三沐人長生，四沐魂屍化形，神兵火急急如律令！”
此咒一出，兩張聚魂符頓時從左詩陽手中自動飄起，在半空中自燃！
唐可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而更神奇的是，這燃下來的灰燼，竟是透明的，像是水珠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香爐內，和那靈魂碎片融在一起。
“鈴鈴鈴……鈴鈴…”
在兩者融合的瞬間，左詩陽猛然站起身，左手掐指決，右手握招魂鈴，在這一圈的空地上，踏起了北鬥七星！
*
林唯處理完劉芸韻和白家兩兄弟的事後，正想叫唐可可和左詩陽一起回富海區的警局做筆錄，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麵。
“她這是在乾嘛？”
林唯看著左詩陽圍著一個香爐又舞又念的，手裡還不斷地搖著鈴鐺，愣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轉頭對著身邊的黎安問道。
“驅，驅鬼…？”黎安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
這回也不怪黎安這樣猜，因為在場的每個人在看到左詩陽的“裝備”和動作之後，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名詞。
“要不要我過去把她倆叫過來？”一旁刑偵隊副隊長彭程見狀也是邁步想要過去。
“不用，等她們弄完。”
林唯伸手將彭程拉住，其他人聞言皆是不解地轉過頭來看向他，眼神怪異。
難道林隊什麼時候也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了？
“剛剛受害人的精神狀態就是這樣。”林唯開口解釋道。
“她們作為受害人的朋友，也許在之前一起被刺激到了，表麵看上去很正常，但是一發作就嚴重了，這種時候不是專業人士不能隨便上去打斷，會更加刺激她們。”
“那就等等吧。”
眾人聞言皆是恍然，不約而同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林隊還是原來的那個林隊，沒有忽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
可林唯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等到天都開始泛起了微微的白光，左詩陽才停下動作。
“你們先上去交涉一下。”
等的時間太長，林唯乾脆打電話回局裡，讓人幫忙聯係了心理專家。
警方出麵，燕京第三醫院的精神科專家李佩，一接到警察局的電話就立刻爬起來，換了衣服開車趕到了這裡，和一群警察一起站著等。
見左詩陽好不容易蹲下不動了，林唯才讓李佩上去，和兩個小姑娘溝通溝通。
*
“你好，你叫左詩陽嗎？”
“嗯。”
左詩陽抬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沒什麼力氣搭話，隻是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剛剛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現在渾身都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不過也還好，白顏的魂魄凝聚成功了，被她裝進了唐可可一起帶來的一個小瓶子裡。
“你能告訴我，你剛剛在做什麼嗎？”李佩聲音輕柔地問道，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似乎也想跟著左詩陽來一次“聚魂”。
“你是心理醫生？”左詩陽緩了口氣，直接戳破李佩的身份。
不信鬼神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認為那些自稱見過鬼神的人都是出現了幻覺，是得了精神病，很顯然，麵前的警察就是“這類人”，而她，很不幸地被認成了病人。
之前和師父下山除鬼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這樣的情況，所以並沒有大驚小怪。
李佩第一次見到如此冷靜又說話犀利的“病人”，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沒病，我很正常。”
左詩陽撐著唐可可的手站起身，把小瓶子放進口袋，然後把剩下的東西都一樣樣地收起來。
將東西收好之後，她抬頭看了前麵一眼，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搗騰那麼久，這些警察竟然有一半都留在了這裡等她。
……
“你臉色很不好，一起去醫院看看吧。”看著麵前臉色白得不正常的少女，林唯也是上前從唐可可手裡接手，攙扶著她上了警車。
左詩陽沒有拒絕，也沒力氣拒絕，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竟是一坐上警車就睡著了。
唐可可比她好一些，雖然也很累，但至少意識還是清醒的，所以等到了醫院，還是林唯直接把將人背進了急診室。
……
去醫院的路上，林唯打電話回局裡叫人聯係左詩陽的家長，結果在信息庫裡一查，發現她的家竟然在茅山，父母都住在茅山上，離燕京有一千多公裡遠。
後來沒辦法還是打了電話，才從左詩陽母親的口中得知，在燕京她還有一個表哥叫燕延，是他們的同行，在隔壁臨鳳區的警局工作。
“陽陽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燕延晚上正好值夜班，接到左詩陽出事的消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就趕到了醫院。
“沒什麼問題，就是疲勞過度，脫力了，睡一覺就好了。”醫生檢查過後也沒給左詩陽開藥，隻囑咐讓多休息，喝點葡萄水。
“沒事就好。”燕延聞言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是知道左詩陽有時候會出現這種力竭的狀況的，她在茅山就時常這樣，總是偷偷地去挑戰超出自己道行的咒術，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儘。
“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林唯和燕延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和彭程等人離開了，白家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他們也需要趕緊趕回去。
……
而就在林唯他們離開的時候，一道透明的身影從左詩陽的口袋裡飄出，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地穿過走廊，順著樓梯，飄向了二樓劉芸韻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