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隻小貓咪(2 / 2)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趕人了。汪源也沒流露出彆的表情,顯然是默許的。

陳同沒攀上關係,勉強又扯了兩句場麵話,拉著藝人出了門。出去後,他臉瞬間陰沉下來,對著地上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隻知道撿高枝兒飛的,這會兒還有臉在我這兒拿腔作勢了。”

他的藝人剛出道不久,對於當紅流量還有種天然的羨慕,站在對方麵前都覺得矮人一等。更何況裡頭坐了倆,他怯怯說:“陳哥,這麼說要是讓人聽見了,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陳同冷笑,“你也是膽小,當初就是咱公司一手把他捧出來的,什麼資源不給他?如今可好,等紅了,人就嫌棄咱廟小,找個能伸展的開腿兒的地吃供奉去了——吃裡扒外的,也不知道廉恥。”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終究是覺得不甘心。

汪源在籌備一部大片,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消息。這幾年汪源的片子部部出精品,已經躋身了國內一流大導,能進他的劇組,哪怕隻是當個十八線配角,那也是相當有分量了。陳同打聽了好久,好不容易逮著一次能遇見汪源的機會,卻被人趕了出來,就這麼走了,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

他的藝人小聲說:“陳哥,要不咱們先回去......”

陳同眼睛一瞪。

“回哪兒去?都是一個窩裡出來的,他能演,你就不能演?”

他還在廳裡杵著,被老板娘親自往外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邁步出去。隻是心中不無惡毒地想,也不知道司景是想要哪個配角,這事兒糊了才好。

然而事與願違,這會兒汪導演終於把他想讓司景試試的角色說出來了,這名字一念,房淵道就是一愣。

“這......這是......”

“嗯,”汪導說,“我想讓他試試主角。”

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燒餅,一下子把經紀人給砸懵了。

主角?!

“不是全戲的,”汪導淡淡道,“少年期和中老年期,是不同的兩個角色來扮演。這個人物在少年的時候很有點棱角,不怎麼服管教,有脾氣,認準什麼事就一定要去做。”

闞澤與房淵道同時在心裡想,這簡直就是司景的縮影了。

畢竟司景這孩子,犟的不像隻貓,像驢。

“主要是形象氣質很符合,”汪源說,“最後定不定,還要看試戲效果......但就目前而言,你是與我心目中的角色,最適合的一個。”

房淵道頓時吃下了半顆定心丸,忙帶著藝人給導演敬酒,這回感謝的話就更真切了,“多謝汪導,司景一定會儘全力的。”

酒是上好的葡萄酒,咽下去時稍稍有些苦澀,回味卻是香甜的,醇厚濃鬱。司景抱著酒杯咂咂嘴,覺得這味道還挺不錯,又接連抿了幾口。

闞澤始終注意著他,瞧見他杯子裡的酒下去了一半,便悄悄拍了把他的腿。

“......”司大佬把酒杯放下了。

他扭頭看了眼,見闞澤和導演又開始說話,立馬又把高腳杯端起來,飛快地喝了個囫圇,末了偷偷往杯子裡重新倒了半杯,毀滅證據。

卻還是被闞澤一眼發現了,哭笑不得,“小心醉。”

哪兒那麼容易醉。

臉上已經泛起殷紅的司景心想,愉悅地用腳踩著拍子。

他對自己喝醉時的屬性尚不十分清楚,並不知道自己一醉,智商基本上也就沒了,隻剩下蠢萌了。這會兒有喝了碗甜湯,被湯的熱氣一衝,酒意徹底上了頭,倆腮幫子紅撲撲自己還毫無所覺,專心致誌對著杯子口啃玻璃杯。啃到一半,手悄悄摸摸探過去,偷走了闞澤的勺子放進嘴裡接著啃,一行白生生的牙印在勺子上,兔子似的。

再醺醺抬起眼皮,打量闞澤有沒有注意。

好像沒看見。

司景伸手,把筷子也給順過來了,手臂晃晃悠悠,還碰倒了個杯子。闞澤始終看著他,這會兒眼疾手快扶起來,瞧著他的手順著桌布摸索,抓個筷子都抓了半天。

像往窩裡囤糧食的倉鼠。

桌上其他兩人也注意到了,俱是哭笑不得。

“喝葡萄酒也醉了?”

房淵道解釋:“司景平常從來不沾酒的。”

“也不吸煙?”

“不吸。”

這的確是少見了。藝人壓力大,輿論時刻關注著,還有狗仔偷拍,心理上出問題靠煙酒發泄的占絕大多數。不吸煙不喝酒的,那簡直是圈中大熊貓,正兒八經珍稀動物。

想想司景年紀,汪源說:“這樣好,畢竟還小。碰這些傷身體。”

比在場所有人類年紀都大的貓崽子啃著筷子吃吃笑。

他都醉了,其他幾人也不好再待,作勢起身,“那汪導,先送您回去?”

闞澤半抱著小醉鬼,說:“抱歉,汪導,我恐怕送不了了,讓房淵道和我工作室的人送您吧。”

導演揮揮手,也不在意,“他都醉成那樣兒了,你管他就行。”

又忍不住笑:“跟化了腮紅一樣。”

闞澤點點頭,回頭一看司景,卻眼尖地在對方頭頂上瞧見了倆毛乎乎正在往外頭冒的尖。

奶茶色的,絨絨的,裡頭還有圈兒淺粉。

臥槽,臥槽臥槽!

摸了無數次的貓薄荷草立馬意識到了那是什麼,飛快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司景兜頭披上,連頭發一塊兒蒙住。

導演正好回頭,“對了闞澤,回頭試戲的事......你把他蓋這麼嚴乾什麼?”

闞澤不動聲色,“外頭有點兒冷,怕他著涼。”

他的手穩穩攬著司景,感覺到貓崽子在他懷裡扭來動去,顛三倒四地抗議,“褲子太緊了,勒住了......”

闞澤知道他是在說勒尾巴。可這會兒導演還在看著,怎麼也不能讓司景的尾巴就這麼冒出來,他隻好伸出隻手按著,把已經鑽出褲腰的尾巴尖尖強往汪裡塞。大尾巴相當不樂意,拚了命地要蹦出來,司景覺著禁錮,也伸手要把褲子往下拽,要放它出來。

兩條枝芽飛快地探過去,躲在衣服下頭替司景死死拽著褲子。

闞澤往上提,司景向下拉,兩人像拔河似的掙著,褲子都快被扯開線。

這導演怎麼還不走?

汪導也多喝了兩杯,站在大門口吹著冷風清明了點,還想多嘮嘮,一個勁兒和闞澤說話。闞澤麵上穩如泰山,實則已經動用了七八根枝葉,硬是把司景略修身的休閒褲給改造成了綠油油的背帶褲。

司景扯了半天扯不動,有點兒不高興了。

“尾巴......”

導演沒聽清,“什麼?”

貓薄荷沉穩道:“他說走吧,可能是想回家了。”

褲子已經開了一道縫,葉子趕緊給他遮上。還好闞澤的外套寬大,外頭又黑,一時間還看不出來,導演也沒察覺到異常,隻覺著這倆人抱著的姿勢怪怪的,但喝醉了的人,向來難搞,他也沒放在心上,“那就帶他回去吧,啊,我也走了。”

闞澤目送他坐上了車,立馬衝助理使眼神,示意他趕緊的。

助理心領神會,一腳油門,把人帶走了。

司景臉上的腮紅儼然已經化到了太陽穴。這會兒大半張臉都粉撲撲,半靠在闞澤身上露出兩行白生生的小牙笑,笑的甜乎乎。闞澤摟著他,瞧著導演坐的車走遠了,把司景放在副駕駛座上,這才禁不住親了口額頭。

“心都要被你笑化了。”

情話雖然土,卻真真正正發自內心。

司景身上披著闞澤的外套,鼻子皺著,使勁兒嗅聞上頭的味道;要不是有安全帶綁著,他這會兒都能滑溜到車底下去。闞澤給他找了頂毛帽子戴,暫且遮遮耳朵,又問:“尾巴先收回去好不好?”

司景喉嚨裡發出一聲唔,大意是不好。

這會兒雖然天黑了,可路上萬一有人注意到,到底不好。闞澤想了想,拿著毛尾巴繞了司景脖子一圈,強行給他做出了個正兒八經的貓毛毛領,活像是個圍脖。尾巴尖端塞進蓋在身上的外套口袋裡,口袋紐扣扣上,稍微固定下,完全看不出這是條會動的。

被自己尾巴簇擁的司景下巴靠著毛,暈暈乎乎。

“回家好不好?”

“唔......”

“回去睡覺覺好不好?”

“唔。”

“睡不著玩玩氣球吧?”

“唔......”

口水滴滴答答,沾濕了一小塊毛尾巴。

“那就是默認了。”

闞澤愉悅地踩了一腳油門,把被尾巴卷住的軟呼呼的司景小卷餅帶走了。

貓薄荷在心裡頭興奮地猛搓葉子。

他其實給短腿貓買了不止一件小衣服,各種樣式的都有,還有口水巾——隻是司景平常自覺霸道威風,哪兒會讓他試?

——終於讓他尋著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