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十(2 / 2)

鐲子是需要螺絲釘才能卸下來的,哪兒能拽的下來。老太太手被勒出了道紅印子,還沒怎麼著,卻忽然覺得臉上一疼。

有什麼東西猛地在她臉上劃開了,一道紅痕。

“什麼玩意兒!”

她被驚了下,瞪大眼盯著袁方,“你還打我?!”

袁方連手都沒動,莫名其妙看著她。

被害妄想症?

“你......”

一句話沒說完,幾個人都被狠狠抽了下,一道抽過去,血淋淋地發疼。可盯著空中,卻好像什麼東西都沒,中年男人猶不信,抓著袁方手嚷嚷著說袁方打人,小孩也不在沙發上躺了,哭著往大人這兒跑,跑著跑著,卻是憑空便摔了一跤,連鼻血也栽了出來。

空氣裡仿佛是有鞭子,擰緊了勁兒一道接著一道往他們身上抽。一家子被抽的衣服都破了縫,哆嗦著瞪著袁方,好像認準了是他搗的鬼,上前來抓他脖子,臉色發狠。

“我弄死你!”

袁方一隻手在包裡頭摸索著,飛快抓住一小瓶噴霧,抽出來對著幾個人就是一陣猛噴。

那裡頭裝的是胡椒水,袁經紀人隨身攜帶,一是因為他自己不怎麼會打架,二就是司景是個藝人,要是真遇到什麼喪心病狂的私生飯或anti,他還指望著這東西起點作用。

沒想到,私生飯是沒用上,這會兒倒是讓這一家子用上了。胡椒水再加上鞭子,那滋味兒就倆字,舒爽。

可這兒也真的沒彆人,袁方動都沒怎麼動。

這怕不是真見了鬼?

他們的心裡不免有些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小孩捂著流血的鼻子哇哇大哭,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拔-高了嗓子哭,一邊哭一邊被抽的直哆嗦,本來還想著擋一擋,可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看也看不見,抽下去卻著實狠,躲都躲不開。正狼狽不堪時,保安也上來了,急忙幫著把人擰住,又來看袁方。

“袁先生,沒事吧?”

袁方倒是沒半點事,隻是看著眼前這一幕,也覺得有些玄幻,“嗯......”

他隻是噴了點水,這些人就又哭又叫了,還把自己臉上挖的全是一道道印子,這是新型的碰瓷?

要不要這麼誇張?

保安把幾個人帶出去,又說:“袁先生,幫你報警吧!”

袁方對他道了謝,猶豫了下,還是道:“不用。以後彆讓他們進來就好。”

保安說了句好,袁方送他們出去,看著這幾個人鼻青臉腫被帶上電梯,這才扭身摸鑰匙。保安臨走時,笑道:“袁先生的這個鑰匙扣真好看,跟真的似的。”

袁方心思不在上頭,隨口應著,眼睛隨意一瞥,看見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掛在他鑰匙扣上,額頭上還有嫩綠的東西左搖右晃。

他沒當回事,等重新進屋,把鑰匙放在鞋櫃上,這才品出不對。

......等會兒。

他猛地扭頭。

他鑰匙上什麼時候有鑰匙扣了?

可這時再看,那鑰匙就隻是光禿禿的幾個鑰匙。什麼毛茸茸,嫩綠,都沒有,好像隻是他的錯覺。

“眼花了?”袁方想了又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聞了這件事的房淵道很快回來,進門並沒問那些人,隻沉著臉拉著袁方的手看了一圈,確定他沒事。

“我是沒事,”袁方說,“隻是他們......”

房淵道揉了揉額心,神色難得顯得疲乏,低聲道:“我也不想再管了。”

早在他父母騙他去入夥時,他便不想管了。無論多麼深厚的親情,也無法與這樣的親人建立起來——他如今看著這些人,絲毫感受不到家應該有的溫暖。

唯有麵前人,才是暖意來源。

他把下巴放在袁方肩膀上,微埋著頭,一聲不吭。袁方想想,拍著他的背,“沒事,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敢來了。畢竟以為這房子裡鬨鬼呢。”

不過說起來,真的有些不對,“咱們要不也請個道士......”

兩隻同樣戴著手鐲的手慢慢扣在一處。窗外一株草趴在窗戶上仔細觀瞧,幾片葉子上還頂著隻貓,司大佬爪子按在窗戶上,很急,“喵嗚?”

瞧見了嗎?

闞澤動了動葉子,慢慢地盯住了袁方的頭發。

那頭發絲裡,有一點點的白毛。嫩綠的芽抖了抖,過會兒,又探出來一條短腿。

袁方還一個勁兒往頭上摸,好像是感覺有什麼。可他做了發型,頭發蓬的高,一會兒還真摸不出來,短腿貓看得心急如焚,慶幸袁方家是個高層,又擔憂崽子到底怎麼出來,擔憂的一個勁兒用腿蹬闞澤葉子。

貓薄荷草沉穩道:“我去走一趟吧。”

他沒帶衣服,也沒法化人形,隻悄悄把窗戶拉開了一道縫。瞅著那兩人唇湊到一起的空隙,一根根莖猛地伸進縫隙,穩準狠地衝著袁方頭發過去。

上頭的貓崽子懵頭懵腦,還在探著腦袋看這兩個快湊到一處的兩腳獸,由於過分專注,鼻子都快撞上房淵道額頭。

“咻!”

闞澤的葉子繞住它,飛快把它給攔腰一卷,卷了回來。

“哎呦......”袁方的頭發猛地被扯,茫然睜大眼,盯著眼前人看了會兒,又重新閉上,低聲道:“輕點......”

這句話被吞進了唇齒裡,隻剩下了純粹的甜。

好像都忘了。

那些曾經的親人如今已經變成了擇人欲噬的猛獸,苦楚心酸,這會兒像是全被一隻手抹平了,釀成了蜜。

就隻這個人,是他唯一的棲息之地。

......

窗外的司大佬自己觀賞半天,隨後舉起爪子,一下子用肉墊把看得津津有味的貓崽子的整張臉都糊住了。

貓崽子抗議扭動,司景不顧它反抗,仍然緊緊捂著。

少兒不宜!

貓崽子的莖葉太細了,跟頭發絲似的,在空中根本看不出來。這會兒吊著想去拉下司景爪子,司大佬一張嘴,反而把它叼進了嘴裡。

就這麼細細的枝葉,剛才居然也能抽的人瞎嚷嚷亂叫喚。

一看就是隨它爸。

他把小小貓咬著,與闞澤一道回去了。回家後說起房淵道的事,闞澤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前幾天,夢貘也下山了。”

司景有了譜。夢貘擅編織夢,足以用夢讓那些人相信是真的有鬼,自此之後再不上門了。

他猶且不解恨,“那個什麼鬼傳-銷呢?”

闞澤說:“也是很快的事了。”

再高的樓,內裡腐朽,也會呈現坍塌之勢。

更何況是這種罔顧法紀的惡人所建起的樓。

至於白鹮?

他因為沒有從醫執照,好不容易蓋起來的診所已經被取締了,隻能夜裡偷偷摸摸做點生意。

“這位,考慮下解決生育問題嗎?隻要你花點錢,把孩子給你快遞回家,解決年末催婚催生孩子難題啊!還能避免生-產痛苦享受半年產假......”

一天,一隻泰迪邁進了他的診所。

“你好,”青年眼睛漆黑,看起來溫順乖巧,“我想谘詢一下......”

不過,那都是彆的故事了。

司景為他的兒子規劃好了一生。

等大了就繼承他貓中大佬的身份,然後化形,照例請蛟龍老父親過來拉拉腿......然後快意貓生,仍然做圈中一霸,說不定能遇著個木天蓼精......

可貓崽子並沒走這條路。它顯然有一點比它的父親強,比如生產的貓薄荷草完全可以自產自用,自己和自己都能玩的很嗨。

春天一到,家裡都是這父子倆開花的味道。司景被這氣味迷的不行,走路都像踩著雲,一路暈暈乎乎扶著牆,一拉開家門就道:“兔崽子給我收收,樓下都聞到你的味兒了!......收點!”

貓崽子很委屈,喵嗚直叫。

不是我呀?

司大佬:“不是你還能有誰,你爹掙錢還沒回來呢,你——哎?”

他忽然被人抱住了。身後熟悉的氣息湊近,含了含他不自覺冒出來的耳朵尖。

“我回來了。”

開了的花就顫巍巍抵在後頭,香味愈發讓人腿軟,司景轉過身,不甘示弱地咬住他喉結。

“嗯......”

歡迎回家。

當年的熊熊戰火已然熄滅,顛沛流離了許多年,司景終於重新邁入了家的門。

往後會如何?

他無法確保,卻有一點堅信:不管怎麼著,生命總是會誕生出嶄新的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