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二樂章(十八)(1 / 2)

亂糟糟的聲音充斥在耳畔, 有人在喊“聯係醫院”“搶救”“不能移動”“止血”之類的詞語。

但是格蘭威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臟艱難地跳動,體溫漸漸流失。

時間似乎在流逝, 長短快慢已經模糊了。伴隨著係統“準備回歸”的提示音響起,格蘭威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睜開眼。

他不甘心。

【係統:靈魂脫離開始……進度10%。】

似乎有人在對他進行急救, 但是身體還是越來越冷。瀕死感讓他想要發抖,直到有人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林……”

是你嗎?

林月城,救我。

【係統:靈魂脫離進度30%。】

格蘭威特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眼睛也看不清楚。他精神恍惚, 意識不清,隻能感覺到麵前的人俯下身, 在他耳邊用力說道:“堅持住,正在儘力搶救。”

頓了頓,對方又壓低聲音,輕聲問道:“你有其他合作者,對嗎?”

“是……”格蘭威特艱難地發出幾個氣音。

【係統:靈魂脫離進度60%,原世界連接完全激活。】

“是誰?”對方聲音溫和, 循循善誘,帶著讓人鎮定的感覺, “不要怕,告訴我。已經到醫院門口了。”

“我……不知道, 郵件……配合……”格蘭威特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思考能力,下意識呢喃道, “救……我。”

“正在搶救, 我們會儘力的。”

格蘭威特還想再喊一句“林”, 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隻是努力睜著眼, 在不甘心中, 靈魂與這個世界徹底斷裂。

【係統:靈魂脫離進度100%……靈魂已回歸原世界。】

【全頻道公告:參賽者人數調整,現存參賽者人數9】

————

“已經送進急救室。”醫生遺憾地說道,“但是傷者已經沒有生命體征,繼續搶救的意義不大。”

所有警員陷入了沉默,麵麵相覷。

遭遇槍擊以後,警察反應已經算快,警車直接中途轉彎,從警視廳方向直接奔向醫院急診。但是槍傷的位置很不好,內臟破裂加大出血,萬分凶險。

月城林趕過來的時候,格蘭威特已經走到生命儘頭,無力回天。

格蘭威特最終沒有堅持到急救室,在醫院門口就停止了心跳。

“管理官……”有警員小心翼翼地看向月城林。

沉默了片刻,月城林對醫生道:“我知道了,儘力搶救吧。”

警員低下頭:“是我們沒有完成好押送任務。”

月城林搖搖頭,按了按他的肩膀。

【係統:格蘭威特的靈魂已經安全回歸。】

“嗯,”月城林冷靜道,“我知道。”

格蘭威特的身體已經成為了一具空殼,他在這個世界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係統:狙擊手這件事,你提前有懷疑過吧?】

“嗯。”醫院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月城林的感官,“以格蘭威特對我的惡意,如果當年的狙擊手是他的話,他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會想辦法對我動手,不會有耐心等到現在。”

“所以格蘭威特是在最近才見到我的,當年的人不是他。”

月城林知道,穿越者裡麵,有一個槍法很準的狙擊手。

月城林第一次與這個人產生交集,是在多年前萩原研二事件中。

月城林本來已經抓住了會造成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死亡的炸/彈犯,但是卻有人劫持押送車,想要把炸/彈犯救走。這個過程中,那個神秘狙擊手向月城林的方向開槍,掩護炸/彈犯逃脫。

月城林知道這個狙擊手的目的——原本劇情中會造成鬆田陣平死亡的摩天輪事件,是很適合穿越者介入的一個劇情點,那名穿越者不希望這個劇情消失,因此出手乾預。

好巧不巧,還遇上名嘉真佑製造爆炸,萩原研二命懸一線,月城林沒顧得上繼續追逐炸/彈犯和狙擊手,先衝過去查看了萩原研二的情況。

於是那個炸/彈犯就在神秘狙擊手的幫助下,消失在茫茫人海。直到鬆田陣平的摩天輪爆炸案劇情開啟,狙擊手和炸/彈犯才再次出現。

摩天輪事件中,炸/彈犯雖然在月城林和鬆田陣平的共同努力下被抓住,但是狙擊手的身份依舊隱藏在迷霧之中。

那一次,月城林和做了偽裝的幕後黑手隔著狙擊槍的瞄準鏡對視了十分之一秒,都朝著對方扣下了扳機。

月城林的手臂上,至今還留著一道淡淡的傷疤,就是那次被子彈擦過造成的。

多年來,月城林始終沒有忘記過這個人。

如果沒有那個神秘狙擊手策劃的劫車,炸/彈犯在萩原研二事件中就會被送進監獄,沒有繼續作惡的機會;

那麼摩天輪爆炸案就不會存在,鬆田陣平不會遇到危險;

係統在那六年裡提供的唯一一次介入劇情的機會,月城林就可以用在諸伏景光身上,不用大費周章地把諸伏景光的劇情推遲到現在;

月城林也就不需要和係統做出那個交易,不需要付出與故鄉的連接。月城林會和其他穿越者一樣,有故鄉作為退路,隨時可以離開——

當然,月城林也就不會被如今的世界認可,不會與這裡產生如此深刻的交融,不會走上如今的道路。

一飲一啄,有因有果,月城林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但是也不打算放任那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我一直在調查那個神秘的幕後黑手。”月城林對係統道,“格蘭威特在米花商場的倉庫中,向我暗示他就是那名狙擊手。但是我一直猜測,真正的狙擊手另有其人。”

“果然我猜的沒錯,格蘭威特隻是他的合作者。”

“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格蘭威特是不可能把這個消息說出來的。”月城林淡淡說道,“我本來是想在審訊室裡逼問的。現在看來,死亡的威脅也很管用。”

【係統:……】

格蘭威特,真的是到死都沒有超出月城林計劃中。安心的去吧,死的不冤。

“真可惜,格蘭威特也不知道狙擊手的具體身份。郵件聯係……我試試能不能從這個方麵入手。”

月城林思考了一會兒下一步的調查計劃,然後決定——

“我還是先休息兩天吧,”月城林露出疲憊的表情,“景光也暫時安全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不知不覺間,又是通宵未眠。

而且這一晚上也太累了。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什麼事也不去想。

【係統:我也覺得你最好找個地方睡一覺。】

“不,我先去看看雲居。”月城林打起精神,說道。

————

伊達航去警視廳交接任務,東雲彥送柯南回家,萩原研二照看被送到醫院的雲居。萩原表示救人是月城林拜托的事情,他一定要等月城林回來才安心。

雲居江川外躺在病房裡,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沒有生命危險,總體情況穩定。

但是雲居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其實他受的傷不致命,失血其實也沒有很嚴重,當時更危險的是胸口的炸彈和精神上的壓力:地下室地麵冰冷的觸感,一個人的胡思亂想……

然而,比這些印象更深刻的,是在他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還有人在努力奔走,硬生生把他從絕境裡拉出來。

“雲居警官果然在這裡!”

聽到聲音時,雲居的第一個想法,是快走彆救他了——太危險,為了救他一個人,不值得再搭進去更多人的命。

“胸口的炸/彈有水銀汞柱裝置和信號接收器……嗯,可能會被遙控。”

“正好,拆彈是我的專業,放心吧雲居,這個炸/彈難不倒我的。東雲警官,你帶著小柯南去安全的地方。”

雲居沒辦法反抗,萩原研二已經開始準備對他心臟上的炸彈動手了。

“保持冷靜哦雲居,小心心跳太快,觸動水銀汞柱。不要緊張……開個玩笑,不能向月城告狀!放心吧,我的技術絕對沒問題。”

雲居想說他不是害怕,更危險的場景他也經曆過,他怎麼會怕?以前執行任務,他甚至和月城林一起跳過東京塔,彆小看他啊。

“柯南?怎麼進來了,不要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萩原警官,雲居警官,是兩顆炸/彈!通風管道裡也有!會把地下室炸掉的!”

格蘭威特確實是個瘋子。他實際上根本沒打算讓雲居活著,甚至放置了兩個炸/彈,一個在雲居心臟部位,一個在地下室的通風口。

“我身體比較小,可以爬進去通風管道,讓我去把炸/彈拿出來。”

“萩原警官,炸/彈沒辦法移動……”

雲居說那你們還不快點走,彆管他了。

“是定時炸彈,倒計時不多了。啊,我已經把定時炸彈的外殼拆掉了。工具是從你那裡拿的啦……現在也沒有彆的辦法了,萩原警官,你指揮我拆彈吧。”

喂喂,柯南還是個孩子!要不是不能動,雲居想從地上跳起來,把某個孩子拎到安全的地方。

“萩原警官,倒計時停止了!”

“心臟上的炸/彈已拆除。我都說了嘛,我的水平沒問題,放心吧雲居……等等,柯南趕緊出來,不要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

放鬆……現在他已經不在那個漆黑的地下室了,他已經安全了,躺在乾淨整潔的病房裡。

雲居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麵前打哈欠的萩原研二。

“萩原警官,你快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雲居啞著嗓子說道,“昨天晚上太感謝你了。”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笑眯眯的表情:“不用道謝,職責所在。月城拜托我來救你,那必須把你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裡,我才能放心哦。”

“那個瘋子抓住了嗎?”雲居沉聲道,“決不能放過他。”

格蘭威特太危險了,一旦讓他逃走,絕對後患無窮。

正在此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黑發青年大步走進來,冷酷道:“他死了,一槍致命。”

“月城!”萩原研二驚喜地回頭,忽然臉色一變,“等等,他死了?”

萩原研二和雲居都抬起頭,震驚地看著走進房間裡的人。對方一身黑風衣,身上一股肅殺之氣,仿佛還帶著昨夜沾染的未散的寒意。

“是的。很遺憾,他的身份也隨著他的死亡而無法求證了。”

黑發青年的表情冰冷,手上什麼也沒有戴,那枚漂亮的藍寶石尾戒不知所蹤。雲居想起來,那個組織成員偽裝成月城林的時候,手上也是沒有戒指的。

在萩原研二和雲居呆愣的目光中,黑發青年緩緩眨了一下眼睛,那種冷漠的殺氣立刻消散了,表情變得無辜起來:“你們想到哪裡去了,不是我殺的人。那個組織成員在押送的途中被暗殺了,應該是他們自己人滅口。至於身份,就算死亡也可以檢驗啊。”

萩原研二:……

雲居:……

萩原研二撲上來,冷笑著揉亂某人的頭發:“好久不見啊小月城!”

“喂喂……這不是久彆重逢表達喜悅的方式吧!”月城林可憐兮兮地試圖躲避,“雲居救我!”

“不好意思,我不能動。”雲居表情冷漠,抬手示意了一下手臂上紮著的針頭,“萩原警官,檢查他的臉。”

萩原研二立刻動手捏了捏月城林的臉。

月城林:……根本不是檢查吧,這就是報複!

月城林好不容易才把人哄消了氣,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臉,一邊把藍寶石尾戒從衣兜裡拿出來戴好,一邊幽怨道:“開個玩笑嘛。你們不覺得那個組織成員死有餘辜嗎?”

“那個人死一百次都活該,”萩原研二瞪了他一眼,“但是你不能因此惹上麻煩。”

而且也不能嚇人!

月城林脫下黑風衣,掛在一邊,微笑道:“我有分寸的。就算是我開的槍,也絕對是在對方拒捕、襲警、不得不開槍的危急時刻。我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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