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1 / 2)

陪狗皇帝顛鸞倒鳳大半夜,簡宿涵累得昏昏沉沉,當天光乍亮照進軒窗時,她被一線明光晃醒,身上疲累的酸痛讓她有了片刻不真實的感覺。

身旁的床榻已經微涼,她裹著錦被慢吞吞坐起來,隔著微透的紗帳看見一乾宮婢半跪著伺候帝王穿衣。

啊,原來已經日上三竿了。簡宿涵內心乾巴巴的感慨了一下,卻沒有絲毫想起床的意思,維持著那個姿勢,似睡非睡的閉目養神。

“醒了?”

皇上掀開帳簾坐至床邊,一身玄黑的箭袖常服襯得他氣質冰冷,他略帶涼意的手碰了碰簡宿涵耷拉的腦袋,激得她沒醒也直接醒了。

“陛下……”

簡宿涵喊了他一聲,然後就尷尬的陷入了沉默,接下來應該走什麼流程來著,伺候皇帝穿衣?還是彆的?根本沒人教她。

最後還是皇帝出聲,

“睡著吧,皇後昨日吹風受了涼,景鸞宮的請安也免了。”

他說完看了看簡宿涵,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沒說,隻道,

“前朝還有事,朕忙完了再來看你。”

吳庸在外聽著,驚奇的挑了挑眉毛,皇上做事向來隨心,可從來不曾給誰許諾過“幾時來看你”這樣的話。太元殿書房的整麵壁牆掛上昨日那副《月下飛仙》圖,正正好的尺寸,吳庸把手中的拂塵換了個邊,盯著那畫中美人瞅了片刻,心想確實是人間少有,怪不得呢。

他一晃神的功夫,皇帝便已從裡間走了出來,聲調平緩,於吳庸來說卻不啻平地驚雷,

“傳旨下去,倚竹軒貴人簡氏,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甚得朕心,著封為正五品容華,封號……”

他頓了頓:“就擬‘月’字吧。”

正五品?!

吳庸聞言下巴都快驚掉了,他掰著手指頭一算,一二三四五六……竟是生生越了六級,比當初的雲婉儀還要高上一階,真真是風水輪流轉,眼瞧著簡貴人這輩子是沒在人堆裡,沒想到這就立起來了。

不過到底禦前行走這麼多年,吳庸驚訝片刻便收斂了心神,彆看皇帝封位份封的大方,可他擼下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當年的靜妃娘娘不就是麼,直接從妃位給降成了庶人。

簡宿涵在帳子裡聽得一清二楚,她做出了跟吳庸一樣的心算流程,掰著手指頭先把位份捋了一遍,然後驚訝狗皇帝怎麼這麼大方,最後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照目前這個樣子看,簡家目前應該是沒事兒了,再不濟性命還是能保住的,就是不知道傳出去會惹了幾人的眼。

前朝之事繁雜,西北戰亂將平,羌族卻又不安分了起來,偏偏陳之渙沒眼力見的很,揪著一件小事硬是掰扯了半天。

他發稿枯朽,已無當年的殺敵銳氣,百戰將軍成了唾沫不絕的長舌婦,長篇大論滔滔不絕的細數張尚書如何如何有謀反之心,薄薄的一摞《朝國史》初稿幾欲被他翻爛。

皇帝心想陳家是扶不起來了,後代子孫一個比一個沒出息,那陳家老二整日碌碌無為,領了一個參軍的頭銜也不安分,被張尚書彈劾的丟了官,怪誰呢。

“……張洪文領大容俸祿,受陛下天恩,卻不知感激,在《朝國史》中對前朝之令策多有誇讚,還請陛下嚴懲不貸,寧錯殺不放過……”

勇毅侯手捧朝勿,恨不得將半截身子入土的張洪文說成十惡不赦的大反賊,皇帝聽得煩了,麵無表情將手中的玉扳指往桌沿輕輕一叩,

“張尚書也是開國元老,再過幾年便會致仕歸家,勇毅侯何須與他計較,此事許是下麵的人不力,校檢不嚴,革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