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1 / 2)

婉妃神情莫測的睨著她,染著大紅蔻丹的指甲撫了撫袖口,並不出聲,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藏藍底的團龍常服顯得身形修長:“朕倒忘了今日約你來此撫琴,方才與老臣議事,耽擱了些許時辰。”

這番帶著些許解釋意味的話讓婉妃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又不著痕跡的收回來,唇角微勾,滿滿都是譏諷,像針紮人:“隻怕等再久月容華也願意呢,整日巴巴的跑來太元殿,也不怕累壞了身子。”

婉妃縱有千般萬般不是,倒有一點好,甚少見她背地裡罵人,當著麵就直接戳破了底下嬪妃爭寵的那點子小心思,皇上對此不僅不惱,反倒喜聞樂見。

對此,簡宿涵隻能說賤格。

這麼些時日,她大概能摸清這位帝王身上的離經叛道天生反骨,性子太軟反倒難入他的眼,再者像潑婦似的唇槍舌棒,平白失了顏麵,故而隻當沒聽見,垂眸道:“不敢攪擾陛下與娘娘的雅興,嬪妾先行告退。”

語罷退了兩步,這才轉身離開,誰曾想婉妃出聲叫住了她,慵懶的道:“走什麼,不是要撫琴麼,怎的瞧見本宮便要躲?彈完了再走吧,本宮也聽個樂,省的月容華白跑一趟。”

簡宿涵垂眸,指尖微動,而後轉身對著婉妃探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五指纖若蘭花,蔥管似的指甲,既捏得住湖筆,也撫的了瑤琴,可惜無名指那兒突兀斷了半截指甲,似一無暇美玉上有裂痕,平白讓人覺得惋惜。

“不巧的很,”簡宿涵笑道,“嬪妾到的早些,方才撫琴試音,不甚劈了指甲,手尚疼著呢,娘娘若想聽,喚了樂師來也是一樣的。”

婉妃聞言未來得及說話,皇帝便已輕捏住了簡宿涵的腕子,擰眉道:“怎麼斷成這樣,指甲都傷了,回去讓餘延年瞧瞧。”

餘延年是太醫院院首,素來隻替皇上看病的,婉妃聞言,無聲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有心再說什麼,卻自覺沒趣,便閉了嘴。

簡宿涵淡淡收回手,鬢間的羽簪隨風輕顫,一雙眼清冷偏生昳麗,實在矛盾的緊:“不是什麼要緊傷,過兩日指甲長好便也罷了。”

語罷俯身告退,皇帝也並未阻攔。

回漪瀾殿的路上,知夏見已經走遠了,終於忍不住低低出聲:“主子,您的指甲……”

“我自己掰的。”

簡宿涵攤開掌心,上麵靜靜躺著一截指甲,這東西留長了本就容易折,她方才下了力氣,活生生掰下來的,隻是力道有些偏差,不慎將裡間的甲肉也傷著了,瞧著紅通通的帶了血絲,有些嚇人。

知夏沒忍住驚呼出聲:“呀——”

簡宿涵示意她噤聲,而後抬袖拂去眼前擋路的花枝,自顧自往前走。

對牛彈琴的事兒誰都不想做,皇帝聽不懂也就罷了,誰讓人家有權呢,但婉妃若來橫插一杠子,簡宿涵卻是不買賬的,董卿婉既無高位出身,亦無金玉之德,不過依仗著皇帝的寵愛作威作福,實難讓人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