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拆掉紗布的時候,看到臉上星星點點的疤痕,以及右邊臉頰上有一指長的傷疤,因為縫了二十多針,此刻看起來像個彎彎曲曲的蜈蚣一樣醜陋,她看著鏡子裡那個毀容的自己,終於沒忍住痛哭了起來。好在江晚熒研究出了祛疤膏,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但她登上官網一看,才發現這祛疤膏的預約竟然排到了兩年後!
她等不了了,但是按照江晚熒對她的厭惡程度,怎麼可能另外把藥賣給她?找宴衡嗎?
江德運和李佩蘭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身上除了有玻璃劃傷,還一個被撞斷了腿,一個被撞斷了手,兩人年紀不小,這傷直接要了他們半條命,每天都哼哼唧唧的互相埋怨,吵個不停。
好在被撞的那輛車沒被撞得太嚴重,駕駛員隻是輕微腦震蕩,休息一段時間就康複了。江家夫婦賠了筆錢,這算就算了了。
江晚熒也聽說了江德運、李佩蘭和江明珠三人出車禍的事情,是沈清告訴她的,“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聽說是因為江明珠和李佩蘭在車裡發生爭執,才引發的車禍。”活該!他偷看江晚熒臉色,“你想去醫院看看嗎?如果你想去的話,我來安排。”
江晚熒搖頭道:“不用,你說的對,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們互相折磨吧。”
江晚熒確實不打算再在江家人身上浪費心神,因為她知道,江德運和李佩蘭、江明珠都是極為自私的人,就他們自己之間的爭鬥就足夠折磨他們一輩子了。
還剩下宴衡。
……
其實不僅是江明珠驚訝於江晚熒的恢複情況,就連宴衡也十分驚訝,這三年來,也就第一年他尚且有機會見到江晚熒,後麵兩年,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他也沒有再發生變回狗的情況,他和小黑之間的聯係似乎也在時間的隔閡下變淡。
他倒是聽說過一些,聽說江晚熒一直在專心複建,又在自己家裡弄了一個實驗室,他一直覺得江晚熒是小打小鬨,沒想到還真做出成績來了。
尤其是他在新聞上看到仿佛回到從前的江晚熒,著實讓他大吃一驚,她的雙腿不僅恢複了,就連臉上的疤痕也都消失不見,她變得光彩奪目,整個人煥然一新。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結果,他原本打算在沈清和江晚熒分手後再出現,他在等江晚熒看清沈清的真麵目,他希望江晚熒能夠明白沈清並不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卻沒想江晚熒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她已經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而且比他以為的走得更高、更遠。
不得不說,他有些遺憾,也更想見一見江晚熒。
可惜江晚熒一般不出門,就算出門也是和沈清一起,他根本沒有機會。
不過他倒是也聽說了江德運和李佩蘭為了求得江晚熒的原諒,在帶著江明珠一起去江晚熒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一個斷了腿,一個斷了手,還有一個毀了容,好不熱鬨。
他派去在醫院打聽的人說,江晚熒小姐一直沒去醫院,看樣子也不打算去醫院了。看來她是真的狠了心,再也不和江德運李佩蘭夫妻倆有任何接觸。
不過如今她的腿好了,臉上的傷口也都恢複了,原諒也隻是時間問題。不僅是江家人,還有他。他相信隻要再過些時間,江晚熒肯定能原諒自己曾經對她帶來的傷害。
隻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這天晚上,他接到朋友電話,約他出去喝酒,他最近又確實壓力很大,便拿了車鑰匙出門去,難得沒有叫上司機一起。
哪知道他的車剛開出宴公館大門,還未開下山,他便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魂魄離體感,他第一反應就是刹車停車,哪知時間根本不夠!他的意識瞬間離體,他睜開眼睛時,看到了熟悉的鐵籠子!
草!
“汪汪汪——”
他開始瘋狂尖叫,什麼時候出事不好,偏偏在他開車的時候!這下還不車禍人亡嗎?
很快的,沈清穿著睡衣從房間裡跑了出來,他頭發亂糟糟,睡眼惺忪的模樣:“怎麼了怎麼了?餓了?生病了?彆叫了……”
宴衡瘋狂扒拉鐵門,沈清看出了小黑的用意,剛要開鎖,卻見江晚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按住沈清說:“沒事,它應該是做噩夢了,一會兒就好。”
沈清看了看小黑,說:“小黑看起來確實像被嚇到了?”
宴衡都驚了,沈清竟然住在江晚熒家?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他怎麼不知道??不過他很快就來不及多想,他的意識再次變得模糊,江晚熒和沈清的聲音也越來越遙遠——
“宴總!宴總!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
“天啦,宴總直接開著車從半山公路上飛下來,要不是剛巧撞到兩棵樹卡了一下,這命都得沒!”
“現在這情況看起來也不樂觀……”
宴衡迷迷糊糊的,他能聽到周圍說的聲音,可也想自救,但是他渾身都是麻木的,不知道是疼,還是忘了疼。而他也終於沒堅持住,在救護車快來的時候,終於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宴衡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遙遠的夢,他夢到了以前,看到了那個被江明珠欺騙的自己;也看到了已經有了未婚妻的自己,卻依然和江明珠糾纏不清;他看到了懸崖上的自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江明珠;他看到自己在病房裡警告江晚熒不要自作多情,解除婚約勢在必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了賠償金閉嘴!他希望江晚熒有足夠的自知之明,殘疾毀容的他不配成為宴衡的妻子……
原來他做了這麼多糊塗事啊。
……
小黑很快就正常了,不叫不咬籠子了,隻是嗚咽幾聲,看起來像是有點委屈的模樣。江晚熒拿了幾塊肉乾給沈清,讓他拿去喂狗。沈清喂完小黑,又陪了它一會兒,見它正常了,這才關上籠子回房間。
江晚熒還沒睡,她正躺在床上刷新聞,沈清洗完手出來,“看什麼呢?”
江晚熒說:“宴衡出車禍了。”
“什麼?”沈清激動的跳上床,拿過江晚熒手上的手機一看,還真是,宴衡出車禍了,車子就翻在他自家山底,據說這會兒已經送去醫院,情況不容樂觀,“這可能就是報應吧,惡人自有天收。”
江晚熒說:“哪有什麼報應。”報應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她更喜歡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清看看江晚熒,躺在暖黃色台燈下的她溫和乾淨,一雙眼睛剔透明亮,嘴角有些微的笑意,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多少痕跡了,但在沈清眼裡,此刻的她和以前的她並沒有太大差彆。
他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江晚熒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其實江晚熒也說不清楚她和沈清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總之,在沈清決定回去上班之後,她和沈清的聯係並沒有就此斷掉,反而比之前更加緊密起來。他上班在公司,放假就在她家,偶爾也會帶著她出去吃好吃的,他知道她不喜歡出門,就帶了好多好看的電影碟片過來,也會在傍晚的時候推著她出門去散步。
她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沈清,也喜歡他張揚驕傲的模樣,喜歡他像個移動小太陽,在她黑暗的時間裡灑滿光輝。
在一起好像是自然而然的,沈清陪著她複建的時候,就有了牽手、擁抱……
在兩年前的時候,江晚熒終於用積分兌換了能夠祛除疤痕的膏藥,但這膏藥的藥效太好,她也害怕會引來麻煩,所以就想辦法將膏藥稀釋成了現在的祛疤膏,隻需要堅持不懈抹上一年,無論什麼疤痕都會慢慢淡化。而這個祛疤膏的藥效確實很好,江晚熒第一個送的就是沈清的母親,沈母生沈清的時候是剖腹產,肚子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她用儘了辦法也沒什麼用,而江晚熒送的膏藥,她抹了一年竟然就好的差不多了,到第二年竟然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就連跟了她幾十年的妊娠紋都能抹去,著實讓她驚喜了一把。
她原本還想投資進行大規模量產,造福天下所有的母親,可惜江晚熒能製作的祛疤膏有限,她隻能遺憾了。但也因為江晚熒的祛疤膏,讓她在小姐妹的地位又增加不少,讓她倍有麵子,畢竟這膏藥可是千金難求!看以後誰還敢說她兒子撿破鞋!
沈清倒沒覺得他和江晚熒在一起是自然而然,這可都是他精心計劃的結果!天知道他為了追到江晚熒,把之前二十多年偷懶省的力氣都拿出來了!
好不容易得逞,自然不願意錯過。
“江晚熒,我們結婚吧。”
“好啊。”
如今,他終於可以抱住江晚熒,和她一起入睡一起醒來,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手牽手的走向未來,一起結婚生子,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
他從枕頭下摸出戒指,帶在了江晚熒的無名指上。
“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他低頭,在江晚熒無名指上的戒指處親了一口,“天地為證,不準賴皮!”
“好。”
“那我就安排結婚了啊,明天就叫人過來給你量尺寸做婚紗,不準說不!”
江晚熒莞爾,拍拍他的腦袋:“好,快睡吧。”
沈清立刻鑽進被窩裡,緊緊的將江晚熒抱在懷裡,他的腦袋貼在她腦後,滿足的呢喃說:“晚安,老婆。”
他要結婚,就算宴衡車禍死了都不能阻止他結婚!
……
次日,沈清神清氣爽的從床上爬起來,幾乎立刻吩咐底下人去策劃婚禮事宜,一邊又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宴衡在醫院的情況,聽說宴衡的手術足足做了一天一夜,好在手術順利,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他的兩條腿卻傷得極重,車子翻下山後傷到了腿部神經,以後很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但是具體的還要看恢複情況。
宴衡剛醒來就要麵對自己可能要成為一個失去行走能力的殘疾人,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差點把病房給掀了,他是天之驕子,不是無法行走的廢物!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還是醫生過來給他打了針鎮定劑,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宴衡治療了一段時間,情況很不樂觀,宴衡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殘疾人,他的情緒變得暴躁易怒,就算偶爾他的情緒會好一些,但誰也不知道他會在哪一秒突然爆炸。就連看護他的護工都換了七八個。
趙樂君哭成了淚人,宴康平的心裡反而有一種隱秘的歡喜,大兒子不聽話,還是小兒子聽話乖巧,給足了他麵子。
於是,不少人都知道宴衡大勢已去,紛紛向宴都投誠。
直到這個時候,宴衡終於想到了江晚熒,想到了那個毀容殘疾坐在輪椅上的江晚熒,想到那個覺得既然承諾會她照顧一輩子、就算她失去雙腿也沒關係的他自己……曾經的他竟然這麼無知又惡毒!
果然火石沒落在自己腳背上就不知道疼。
如今他才是真的遭報應了。
“江晚熒呢?我要見江晚熒!”
他要見江晚熒,他第一次誠心的想要為他曾經的無知和殘忍向她道歉。
沈清把宴衡的事情告訴了江晚熒,他抱著江晚熒,腦袋躺在她肩膀,一邊看她反應:“這就是報應吧,當初他害得你雙腿殘疾,現在他自己也體驗一下失去上腿的痛苦。”他倒不是擔心江晚熒對宴衡還有感情,而是擔心江晚熒還因為從前那些事情鬱結於心。他希望江晚熒是開心的,自由的,過去那些傷害能夠永遠成為過去。
江晚熒看了看沈清,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隻是頭發變成了純黑色,身上的耳釘骷髏也都消失了,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襯衣,是個乾淨溫潤的少年。
沈清說:“宴衡想見你,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不了,他沒什麼好看。”
沈清當即一喜:“也好,那我們專心準備婚禮吧!”
江晚熒笑笑點頭:“嗯。”
不過計劃沒有趕上變化,江晚熒在月經遲來的第二個月發現自己懷孕了,然後開始瘋狂孕吐,她變得越來越嗜吃嗜睡,少吃一點就餓,短短一個月雙下巴都出來了,之前定好尺寸做的婚紗禮服全都小了,又得重新再改。
沈清倒是滿臉喜氣,逢人就發糖,於是,沒要幾天整個公司都知道沈清要結婚了!
因年早婚的沈總惹哭了一批男孩女孩。
江晚熒和沈清的婚禮訂在隆冬十二月,窗外飄著一層層厚厚的積雪,偌大的禮堂裡是穿著婚紗的江晚熒,她挽著沈清的手步入結婚禮堂,在眾人的目光中許下相伴一生的諾言。
其實自重生以來,除了複仇以外,江晚熒從未想過她還會和人戀愛結婚,沈清是她計劃以外的驚喜。
雖然是意外驚喜,但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相信自己這一次一定可以圓滿的度過一生。
此刻,她仰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笑容滿麵又緊張局促的沈清:
“江晚熒,你願意嫁給我,愛我,做我一輩子的心上人嗎?”
“我願意。”
沈清是她的意外,是她的救贖,是她的人間歡喜。
她踮起腳尖,在沈清唇角輕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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